身份被拆除,琳琅颇有些不高兴,“你还见过死的九尾狐吗?”
蒹葭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还剩几条尾巴?”
琳琅想了想,朝她伸出两根手指。
“什么!”蒹葭大惊失色站了起来。
琳琅扯着她的衣袖示意她坐下,“你别……别这样!小点声!”
“两条?”蒹葭压低了声音恨铁不成钢,“你不是有九条命吗?现在怎么只有两条了?”
琳琅回忆道:“昨晚救你和陆仙君用了两条,在幽州城救霓裳用了一条,在梅州府救付师兄用了一条,在阿弥岭救付师兄又用了一条,在阿弥岭被付师兄砍断了一条,在阿弥岭救一个小女孩用了一条。”
她细细算了算,点头,“就这样,现在只剩下两条了。”
“阿弥岭你用了三条尾巴?”
说起阿弥岭琳琅脸上满是笑意,“那是我家,也是我遇到付师兄的地方,那天我遇到一个小女孩,她好像要死了,我就救了她一命,可是被付师兄误会我要杀她,付师兄就把我给杀了。”
“……”
“后来付师兄在阿弥岭受伤,是我救了他。”说到这,琳琅低声道:“付师兄和霓裳都不知道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他们。”
“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琳琅脸色落寞,“付师兄不喜欢我,他如果知道我是妖怪,一定会赶我走的。”
蒹葭很想告诉她,你的付师兄早就知道你不是人了,不过九尾狐的真身并非一般的修仙之人能看出来,若非她使诈,她也猜不到琳琅竟然是九尾狐。
“好吧,我可以不告诉你的付师兄,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蒹葭凑近了她,问道:“你能告诉我,付师兄身边的那位陆仙君,是谁吗?”
作者有话说:
可爱的小琳琅=3=
第47章
看着蒹葭说话的表情与语气, 琳琅突然间想起一人来,但不太确定,迟疑闷声道:“你问陆仙君干什么?”
“当然是好奇, 昨晚这位陆仙君仅凭一己之力便将千百年来庇护锦官城的护城大阵给封印了,这等能耐,这样的修仙之人, 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都不曾听说过, 自然是好奇。”
琳琅知道陆仙君乃是名声遍修真界,苍穹剑宗那位半步飞升的仙君,但付朝生特意叮嘱过她,不得向外透露陆仙君的身份,付朝生的话她又怎么会不听, 遂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
蒹葭狐疑望着她:“真的?”
琳琅不擅长说话, 转移目光并不望着蒹葭,心虚点了点头, “嗯。”
蒹葭不知道琳琅的这些小心思,但对于琳琅对这位陆仙君的身份一无所知并不太相信,思来想去她故作叹息,说道:“可惜了, 我还想向你打听打听他师承何人, 来自何门何派,如今年方几何,有没有道侣……”
琳琅瞪大了眼睛望着她, “你……你打听这些干嘛呀?”
蒹葭意味深长:“当然是, 我对陆仙君, 有着你对你的付师兄那样的心思。”
“你……你喜欢陆仙君?”
“当然喜欢了,小琳琅,你不要自己喜欢你的付师兄,就不把其他男人看在眼里,你看看这位陆仙君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有着仙人之姿,况且他能封印护城大阵,说明他修为高深莫测,并非咱们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昨晚我与他携手舍命救下锦官城之际,是他舍命救了我,若非没有他,只怕我如今已经神魂消散,所以如此优秀的仙君,我如何不动心?”
“仙君,你……你还是别说了。”
“小琳琅,我真的心仪于他,你就和我说说这位陆仙君,告诉我他有没有道侣,师承何人,改日我也好上门拜访。”
琳琅欲言又止。
“你真的不知道这位陆仙君一星半点的消息?”
琳琅连连摇头。
“怎么了?”
琳琅指了指她身后。
蒹葭往后望去,小院的入口连廊中站着三人,付朝生,霓裳,和那位蒹葭有些许心动的陆仙君。
蒹葭倒吸了口凉气,见着鬼也比如今见着陆仙君要好,但她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脸色不变,转头问琳琅,“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琳琅小声道:“大概在你说陆仙君玉树临风的时候来的。”
蒹葭干笑两声,“你不早说?”
“我早说了呀。”
霓裳走到琳琅身边,揪着她的耳朵,低声质问:“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霓裳,霓裳你轻点,我没有……”
“跟我进屋。”
霓裳拎着琳琅进了屋,付朝生也沉默片刻,对陆仙君说道:“仙君,我想起还有事未和万俟将军交代,您昨晚九死一生,今日便在这好好休息。”
说完,转身离开。
待到院中只剩陆仙君与蒹葭两人,蒹葭才深吸口气。
此情此景她很想逃,可她还有事未完成,只得强忍着脚趾抓地的尴尬,若无其事走到陆仙君面前,看着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有着仙人之姿的陆仙君,笑道:“昨晚多谢陆仙君舍命相救,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唯恐蒹葭说出“唯有以身相许”这六个字,不等她说完,陆仙君连忙道:“不必多谢,是我应该做的。”
“昨晚陆仙君封印护城大阵想必深受重伤,我恰好有一些疗伤的丹药,不如让我给仙君把个脉看看伤?”
一向淡然自若的陆仙君张嘴,低低咳嗽一声,“多谢关心,我的伤并无大碍。”
“怎么会没有大碍,护城大阵的威力我不是没见过,昨晚我可亲眼看见你浑身是血,你说你的伤并无大碍我可不信,陆仙君不必强撑,给我瞧瞧吧。”
陆仙君连连后退几步,“姑娘见谅,我真的没有大碍,不劳烦费心。”
见陆仙君如此防备她,蒹葭有些难过,“我与仙君从前是有些口角,但那都是误会,如今我们一同经历过生死,且仙君也救了我一命,如今我只想报恩,仙君还要如此防备我吗?”
“我并非这个意思。”
“那仙君是何意?”
“我……”陆仙君一时语塞。
“我只是想看看仙君的伤势而已,仙君不必如此戒备。”蒹葭笑着握住陆仙君的手,一丝真气从她手心渡入陆仙君手腕,仿佛一泓溪水奔向了浩瀚无垠的大海。
握着陆仙君的手飞速弹开,蒹葭心瞬间凉了半截,“你有仙骨?”
陆仙君眉心微蹙,“我是修仙之人,自然有仙骨。”
“你竟然有仙骨!你怎么会有仙骨?”蒹葭极其失望,面前之人有仙骨,这就说明陆仙君并非她的夫君陆吾,自她从不周山捡到陆吾后,她摸过许多次,能肯定陆吾并无仙骨,只是个无法修炼没有真气的普通凡人。
说不上失望,也说不上高兴,毕竟昨晚她能舍命护锦官城是为了陆仙君是她夫君去的,可如今陆仙君身上的仙骨证明,陆仙君并非她夫君。
蒹葭叹了口气,“陆仙君,刚才我和小琳琅说的那番话,你不要往心里去,我胡说八道逗她的。”
陆仙君望着她,眉心微蹙,说道:“此等话之后不要轻易说出口,免得引人误会。”
“仙君说的极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袭来,蒹葭企图转移话题,尴尬笑道:“陆仙君可觉得昨晚之事奇怪?”
陆仙君沉声点头,“是有些奇怪,昨晚我明明已经心血耗尽,一晚醒来,不仅真气充沛,就连……就连身上的伤势也了无痕迹。”
昨晚封印护城大阵时,他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最后一刻抱着蒹葭从城楼坠下的那一刻,他对自己的身体一清二楚,当时那种情况之下,他必死无疑。
可他偏偏活了下来,被魔君封印的仙骨更是破除了封印,这也算意外之喜。
蒹葭深知自己和陆仙君之所以还活着,是琳琅救了她二人一命,但既然琳琅不愿意此事让他人知晓,她自然要为琳琅保守秘密,此刻装傻充愣,“我的情况也与仙君无二,明明昨晚我已经耗尽了心血必死无疑,却还是活了下来,看来老天开眼,知道我们是为了天下苍生,如今锦官城之事已了,不知陆仙君此后要去往何处?”
陆仙君沉默片刻,“此行在锦官城耽误太久,明日一早我便启程回师门。”
“那在此我祝仙君一路顺风。”
陆仙君颔首:“多谢。”
——
锦官城经此一事人心惶惶,不少百姓在昨晚看见越来越多的人化身半人半妖的妖魔后,对这一个多月以来锦官城中出现的半人半妖是否是妖物现身一事心存怀疑。
锦官城中藏着一个两个,十个百个的妖物还算说得过去,可满城的失去神智的妖物作恶,这哪能说得过去?
百姓们在断壁残垣的街头,看着四周那天晚上被大火与妖魔毁之一炬的街道,想起之前那些被处死的百姓,不由得一阵心悸。
莫非从前被处死的,是百姓不是妖物?
于是乎不少百姓不约而同走上街头,去找万俟铮要个说法。
府衙中一盆盆血水从房间里端出,屋外的副将焦灼不安地来回走动,一位年过花甲的大夫用毛巾擦拭着手上的血水从房中走出,不住的叹息,“万俟将军伤势很重,老夫医术浅薄,实在无能为力,还望将军快快另请高明,救治万俟将军吧。”
“你说什么?你是城中医术最好的大夫,你无能为力?”副将揪着大夫的衣领,咬牙切齿道:“将军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
“你就算杀了老夫,老夫也无能为力,将军身上刀伤剑伤无数,但将军身强体壮,这些都是小伤,并无大碍,只是胸口那一刀深入肺腑,实在药石难医,还是早些将将军夫人请来,见将军最后一面吧。”
“药石难医?胡说八道!”副将一把将他扔在地上,倏然间灵光一现,回头吩咐道:“去请付仙君过来!”
侍卫领命:“是!”
没过多久,侍卫带着付朝生疾步赶来,副将迎了上去,八尺男儿除了万俟铮从未服过他人,但昨晚之事他亲眼所见,对付朝生一行人舍命护城的壮举心服口服,当即跪在付朝生面前:“从前是我目中无人看轻了仙君,若有任何得罪之处还望仙君海涵,今日请仙君前来,还望仙君不计前嫌救我将军一命!末将心知身无长处,但只要仙君吩咐,末将愿为仙君效犬马之劳!”
付朝生一怔,连忙将其扶起,“不必多礼,路上侍卫已经将将军的伤势告知我了,事情紧急,还请带我先去看看将军。”
“好!仙君这边请。”
来到房中,血腥气扑面而来,床上的万俟铮胸膛缠满了被鲜血染红的白色纱布,脸色煞白,神智已然不清醒。
付朝生把脉查看了一会,取出一粒黑色药丸让万俟铮服下,不消得片刻万俟铮便悠悠转醒。
“将军!将军你醒了?”
万俟铮虚弱至极,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别着急,你伤势过重,我喂你服下的丹药是保命用的,好好调养身体,过几日伤势便会痊愈。”
副将听闻这话又朝着付朝生跪了下去。
“多谢仙君!大恩大德,末将永世难忘!”
话音刚落,房外传来侍卫前来禀报的慌乱声音。
“启禀将军,门口聚集了不少百姓,说是要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