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和他徒弟戒缘还在虔诚诵经,看这架势一时半会是没完了。
  团结村上空,昏沉沉的,拾参扫了眼滚滚黑云,和古赋声扔下两师徒先回家。
  王春梅在院子里摘菜,“回来了?参儿,你大花婶找你,还是为了她娘家的事?娘去田里的时候碰上她的小儿子,瘦得没个人形,你大花婶没在家,她男人哪能照顾得好家里老小?”
  王春梅抬头看眼拾参,“参儿,你大花婶没出事吧?”
  拾参和古赋声走过去,坐到王春梅对面,帮着摘菜,“没事!”
  王春梅叹了口气,“你大花婶就是心太善,任由婆婆妯娌压着,苦的还不是自己男人孩子?还有她自己……”
  絮絮叨叨,说了一通。
  拾参和古赋声听着她说,没插话。
  王春梅突然拍额头,“今天倒楼板,人多!娘一个人忙不过来,喊了几个婆娘来帮忙。参儿,你们两个把菜摘好放着,娘去喊人。”
  拾参伸了个懒腰,看眼天空的七彩祥云,眯起眼睛。
  “有客来。”
  钮钴禄水深扛着锄头进来,看到坐着摘菜的拾参和古赋声,他就觉得卷起的裤脚处凉飕飕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好端端钮钴禄家少爷,会混到现在的悲惨地步。
  ……倒楼板!
  这种事,是他会做的吗?
  偏偏拾参的堂哥拾壹,那人死活听不懂他的话,全程盯着他挑沙石。
  他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粗鲁的活。
  简直,气死他了。
  钮钴禄水深焉了吧唧的站在拾参面前,“我不想干活,我能不能用钱买人帮我干活,只做我的那一份。”
  拾参,“我没有让你干活。”
  钮钴禄水深悲愤,“拾壹让的。”
  拾参看他像个傻子,“那你还找我?”
  钮钴禄水深,“……”
  转头就走。
  是他蠢了。
  王春梅从外面回来,脸色就不太好,她拉着拾参的手,和拾参求证,“参儿,团结村的人真的都出事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娘听说团结村的人都死了,村里也要被封起来。”
  “乡上派出所的人都来了,说是要把尸体都烧了。”
  拾参,“嗯。”
  从外人嘴里听来的事,王春梅还不太相信,但从拾参嘴里知道的,她就不得不信了。
  王春梅咽口水,“我的乖乖噢。团结村老小加起来得五六百人吧?到底是谁造的孽?这得是多大的仇?连孩子都不放过?真就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参儿,不是鬼怪作孽的吧?”
  她略慌,“要真是鬼怪,那得把这恶东西除了!免得他再去祸害别人。”
  村里有好几家都和团结村有姻亲,听说这事后,哪里能坐得住,都去了团结村。
  拾参淡笑,“不会祸及其他。”
  王春梅的心踏实了些。
  她有些愁了。
  原本是要请四个婆娘来帮忙做饭,现在这些婆娘都去了团结村,只她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
  “算了,我喊张翠芬回来做饭吧。”
  拾参让她不必去了,他和古赋声帮忙做这顿饭,古赋声没拒绝,他之前的厨艺一般,但现在他会用灵力了,做饭应该难不倒他。
  王春梅否决,“小声和我去。”
  被嫌弃的拾参,“……”
  古赋声将装菜的箩筐拎去厨房,不让拾参进厨房是对的,青年只能帮着做馒头包子,其他的菜就算了,他担心青年将灶、锅给炸了。
  张发根抹着额头上的汗郁颜郁颜来找拾参,也是为了团结村的事。
  附近几个村都炸锅了。
  今天劈到团结村的雷,只要没聋的人,都听得胆战心惊。
  “参小子,你给透个底,团结村整个村子……是怎么回事?王大花晕在路上,村里人遇到把她抬回家来了!团结村要真惹了歹毒人,我们也不怕他,总不能因为王大花是我后背村的婆娘,就要找上我们后背村是吧!但害团结村的如果不是人,我总得想想王大花的去留,咱后背村也不能因为王大花,就扯上命。”
  张发根说的很直白。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少。
  防人不能防鬼!
  大活人他们能看见,鬼能看见吗?
  团结村五百多口人,还不是一阵雷的工夫,全给劈死了。
  他是团结村的村长,总要为大家着想些。
  拾参,“团结村的事了了。”
  有他这句话,张发根彻底安心了。
  团结村的事闹得他心慌慌,他得马不停蹄的准备好祭祖的事,这事可不能在拖着,敬神明,敬祖先,护好运!
  **
  给拾家倒楼板的人不知道团结村的事,他们忙完回来吃饭,闻到饭菜的香味,身体里的馋虫都被勾了起来,垂涎的看着满桌的菜,没心思听八卦。
  吃饭的时候,他们才知道桌上的大锅菜,大部分是古赋声炒的。
  一群人,“……”
  十几双眼睛看着古赋声,神色诡异。
  古赋声扬眉,“不符合口味?”
  一群人,“……”只是没办法把炒菜和古赋声两者联系起来,只想想,就打哆嗦。
  “诶?你们有没有感觉吃完饭后,身上像是充满了力。”
  “对!我正要说!”
  他们做的都是苦力活,挑沙子挑砂浆,是累人的,吃完饭要是没休息好,下午干活的时候,就得费劲儿的,等一天下来,就是腰酸背痛。
  可现在,他们竟然觉得比没干活的时候,还精神。
  就像是身上有用不完的劲儿。
  拾家吃的东西,多少有些灵气,来拾家干活最久的张发祥几个,早就知道拾家的东西不一样了,只这一顿,又让他们感受不同。
  要让他们说出哪里不同来,他们也说不太明白。
  打个比方:以前吃的东西就是一粒饭,而这顿吃的,就是一盘饭。
  古赋声浅笑,这顿饭,他是用了灵力做的。
  王春梅笑呵呵的,“吃饭都堵不上你们的嘴!都嫌我炒的菜难吃是吧?以后把菜给你们拿回家,让你们婆娘给你们做。”
  所有人都反对。
  不太熟练的夸王春梅做的饭菜好吃。
  开玩笑!
  菜拿回家给婆娘做?
  他们这里坐的,有一个算一个,家里都是没分家的!把菜拿回去,吃到他们嘴里的还剩多少?
  王春梅咯咯乐。
  “参小子……”
  “参小子在家吗?”
  院子外,是几个陌生的声音,听着不像是村里人的声音。王春梅放下筷子高声应,“谁啊!”
  她挪了凳子,往院子走。
  “是柳家村的。”
  “我张家村的。”
  门外站着好几个老人和两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两个男人是张、柳两个村的村长。
  他们看到王春梅,局促。
  “是参小子娘吧,参小子在家吗?我们找参小子说点事。”
  王春梅看到他们是惊讶的,她和张、柳两个村的人非亲非故,这些人找她儿子做什么?
  张村长叹口气,“我们几个村子都知道的事,指定瞒不住你。是为了团结村……”
  柳村长,“对!听说参小子有能掐会算的大本事!来找他说说,这心里,才踏实!”
  站在两村长身边的几个老头接话,“我们几个老骨头,来找参小子算算命。”
  王春梅和两村长说,“团结村的事,用不着找参儿,我就能告诉你们。没多大的事,谁造的孽,活该谁来担着!你们只要没和团结村扯上事,这事就找不到你们的头上,其他的没什么好说的,回去吧!”
  她又和几个老头说,“大叔大婶,你们听说谁我儿子算命准的?没准你们都被人给蒙了。”
  几个老头乐呵呵的摆手,“那不能!不说我们几个老骨头,其他村的可都打听清楚了!张翠芬娘家的事,村里人谁不知道?趁着我这条腿没迈进棺材,给子孙算条明路!”
  王春梅,“真要算?”
  老头们点头,他们来这一趟,是为了打听团结村的事,但来算命也是真心的。
  王春梅故意为难他们,“我儿子算命可不便宜,你们带足了钱吗?”
  老头们将早就准备好的钱财掏出来,都是零碎的钱,码得整整齐齐一小沓,“这里是一百块,你看这些够吗?不够我回家拿。”
  “够了!”
  这话是站在大厅门前的拾参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