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参,“怕什么?现在是女鬼欠你们的,安心受着就行。”
  张家人走后,女鬼跪在拾参面前,她要去找张武报仇,她断定张武就是害死她的凶手。
  她求拾参,只是顾忌他的身份,不想他插手这件事,只要他点了头,自己方能安心。
  拾参,“我不是多事之人。”
  女鬼放心了。
  张翠芬的娘拉着她的手,叮嘱她,“往后可收着你的性子,别和大师的娘呛了。”
  张翠芬和王春梅不对付,她是当娘的,当然知道。
  那是从前不知道王春梅的儿子还有这本事,现在知道了,也救了他们一家人,那可不能在和王春梅呛了,得敬着她。
  张翠芬脸色不太好,尴笑,“我知道,娘,你别说了。嫂子好了,我也去了一块心病,以后咱们家都好好的。爹娘,大哥嫂子,我不送你们回去了,你们都慢点走。”
  分开前,她将她大哥拉到一旁,叮嘱他,“哥,你和嫂子好好的,也别为之前的事有疙瘩,那也不是嫂子做的。”
  她大哥笑了,“我能不知道,你别操心。”
  张翠芬嫂子拉着她的手,掉泪,“小妹,这回可多亏了你,我才能过了这劫。嫂子记着你这恩,往后嫂子只疼着你。”
  张翠芬啐她,“哪回你不疼着我。”
  张家人回到青坪村,张家父子拿着借条就去了张武家,让张武还钱还粮。张武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嗓门大,气息浮,他性子懒,一年到头干不了几个公分,是靠着家里婆娘吃饭。
  张武盯着两张借条,一张脸沉了沉。
  两年了,他以为这两张借条早就没有了。
  “张老哥,你也知道我家里穷,现在实在是拿不出钱和粮来,你在宽限我几个月,我一定想办法还了你的粮。”
  张家父子两心里发沉,实际上,他们上门来要钱要粮的时候,也知道张武是还不起的。扔是不死心的来走这一遭。
  “……两个月,两个月我们父子来收钱收粮。到时候你要还不出来,我们父子可就不客气了。”
  张武陪着笑,保证两个月后还,将张家父子送出门,他就朝朝门吐了口唾沫,“狗屎玩意,还想要钱要粮,大白天的做梦呢。”
  甩上门,哼着小曲进了屋。
  张家父子来的时候,他刚泡了茶,还没喝上呢。
  桌上的茶壶空了。
  张武疑惑,“是我喝完的?我记得刚泡上没喝啊!”家里人都在外头赚工分,孩子也没在家,那应该是他喝了,自己记错了。
  张武去厨房,掀开锅盖,将锅里烧得滚烫的开水舀起来泡茶,但他掀开锅盖后,看到锅里的不是煮沸的水,而是一锅香喷喷的五花肉,香气弥漫,他的口水滴答掉在灶上。
  “肉……”
  张武迫切的舀了一瓢,就往嘴里倒。
  滚烫的水只瞬间,就将他的嘴烫掉了皮,哗啦,一瓢水泼到脸上,张武没有丝毫痛感,烫掉皮的嘴和脸红肿充血,他却像是尝到了世间最美味的东西,享受的咀嚼着。
  “好吃,好吃。”
  一瓢瓢的开水往嘴里和脸上倒。
  嘴和脸都被烫熟了。
  “啊……”
  “啊……啊……”
  站在厨房门口的两个孩子被张武吓得尖叫,后背哐当砸在门板上,年纪小的孩子被吓哭了。
  孩童尖锐的叫声惊到张武,他慢腾腾的回头,咧着一张被烫熟烫得能见森森骨头的嘴脸,将手中冒着热腾腾雾气的瓢递过去,神秘又笑呵呵的说,“要,不,要,一,起,吃,好,吃,五,花,肉。”
  “走,走。”
  大的孩子拉着吓哭的弟弟往外跑,边跑边喊,“爷奶,娘,我爹疯了……我爹疯了……”
  张武的爹娘和婆娘还没下工,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张武已经断气了。
  尸体被抬在院子里平放着。
  张武爹娘这辈子就只有这一个儿子,虽然这儿子性子懒,脾气也暴躁,但这在他们眼里,也不是个事,反正他们也能干得动,儿子婆娘也能干活,要让他们接受儿子骤然离世的消息,他们是不愿意接受的。
  “儿,儿啊……我的儿啊……”
  “阿武。”
  夫妻两扑到张武的身上,张武的脸盖了布,他们就不愿相信这是他们的儿子,非要把布掀开,看这张脸。
  青坪村村长拦着他们,眼神闪烁,劝到,“张武娘,就,不必看了,让张武安息走吧。”
  张武爹娘愤怒的将他推开,“这不是阿武,你们就是想来欺负我们老两口的,我儿子的脸,我想看就能看。”
  村长叹了口气,没在拦着。
  他今儿也是凑巧,张武两儿子又哭又叫的从家里跑出来时,正巧碰上了他,一听说张武疯了,他和两个孩子赶到家里,看到张武的时候,他当场就吐了,他也是看着张武断气的。
  这过程,真是只有经历的人才能懂的滋味。
  反正在此之后,他看到烧沸的水,都得打哆嗦。
  第153章 想做中间商
  张武面目全非,白骨森森。
  张武爹娘看吐了。
  他们死活不肯承认,这具鬼东西的尸体绝对不是他们的儿子,他们不会承认的。
  “村长,村长,他不是阿武,这鬼东西不会是阿武……”
  村长眼皮抽,“好好安葬了吧。”
  张武的娘猛地抓住村长的裤子,“你不能走,他是被人害死的,你是村长你不能走,要还他一个公道……”
  她心里非常清楚这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就是她儿子,她拒绝承认,同样也认定,是有人谋害了她的儿子。
  村长懒得和她扯皮,将裤子拉扯开,“我没有这个本事,你们自己去找吧。”
  黑着脸走了。
  他是看着张武将滚烫的沸水喝到嘴里,泼到脸上的。
  张武这是自己不想活了,无关旁人的事。
  他就是目击证人。
  张武娘撒泼也没把人拦下来。
  张家父子知道张武死状后,狠狠打了个哆嗦,父子两齐齐想到女鬼身上,“不会真是她做的?”
  张翠芬的爹握住他儿子的手,“这事儿就埋在心底,往后带进棺材里,不能多事。”
  他儿子,“我知道了。”
  **
  女鬼拖着张武的魂魄跪在拾参面前,朝他磕头,“大师,我便是被此人害了性命,如今大仇得报,我愿已了。”
  张武生前遭受折磨,还处在被沸水烫熟的煎熬里,对自己目前的状态,还没反应过来。
  女鬼嫌恶的盯着他。
  想到自己莫名死在这种人手里,她就懊恼万分,也痛恨万分。
  拾参扫眼张武面相,果然,他命里欠着一条人命,这条人命不是今生的,便是前世的,和女鬼身上的死气却是一脉的。
  拾参看向女鬼的绣花鞋。
  她用绣花鞋找死仇,也没错了。
  “他杀你一命,如今也还了你一命!相抵了!你若不想和他再有纠缠,到底就行了。”
  女鬼自是不想和张武再有纠缠,只恨不得往后生生世世都不要在遇到这个男人,想想她在生前和这种人有过鱼水之欢,她就恨不得挖了自己的眼珠子。
  “求大师成全。”
  拾参,“你们都有各自的业障要还清,此后生生世世,都不会在遇见了。”
  女鬼非常高兴。
  拾参有召唤,周柳勤来得积极。
  他查完女鬼和张武的生死簿,还咦了声,“这女鬼潜逃上百年,被登记在册是失踪鬼口,没想到,她这藏在了一双绣花鞋里……兄弟,这回又多亏了你,改天我请你和酒啊……”
  至于张武,周柳勤也有疑惑,前世他身上背着一条人命,没在地狱里受苦,如何能再次转世为人的?
  莫非,有鬼徇私枉法?干龌龊勾当?
  这事儿很严重,他得立即禀明城隍爷。
  “兄弟,我先走一步,下回补你喝酒。”
  声音传回来,鬼影都没了。
  张武,“……”
  都没有给他说一句话的功夫,就把他搓成一团绑走了。
  **
  青坪村近两日来,出了两件大事。
  头一件,张武死了。
  传出来的话是张武喝沸水,把自己喝死了。整张脸的肉被烫熟,能见白骨,听说见过张武这张脸的人,都吐过。
  这事儿在村里传的有些邪乎。
  第二件,张喜知的疯婆娘,不疯了。
  “瞧见没有,喜知的疯婆娘挑水来了,她真是不疯了?”
  “可不是,听说之前得的不是疯病,是中邪了。”
  “我也听说了,是被鬼上身。还说找了厉害的大师,把鬼收走了,她这才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