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欣兰死死的盯着她,生怕她又消失了,铁门被她扯得哐当作响,她忘记自己没有把铁门打开,迫不及待的朝她女儿伸长了手。
  “倩倩,到妈妈这里来,拉着妈妈的手就不会走丢了,快拉着妈妈的手。”
  苗欣兰的状态实际上的不对劲的,在她的意识里,她看到她女儿的这一幕,是她经常看到的画面,她总是想,她能及时的拉住她的女儿,就能把她找回来的。
  闫倩倩被阳光伤过,它不敢动,就央求着拾小妹,让她走到她妈的面前,她就能握住她妈妈的手了。
  拾小妹,“……”
  抽抽鼻子,她都被苗欣兰打动哭了,闫倩倩的妈妈一定很爱她的。
  第91章 佛像小花妖
  拾小妹刚挨近铁门,苗欣兰的手就朝闫倩倩抓了过去,闫倩倩也想握住她的手,只是一人一鬼抓了个虚空。
  苗欣兰不死心,执着的要抓住闫倩倩。
  闫倩倩眼露悲伤,“妈。”
  苗欣兰又急又吼,“抓住妈妈的手,妈妈带着你走,快抓住。”
  闫倩倩流下血泪。
  她抓不住了。
  再也抓不住了。
  苗欣兰看到她的血泪,如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凉到了骨头缝里。
  拾小妹偷偷拉着她哥的手,“哥,阿姨好可怜。”
  她是看不到闫倩倩,但她会被苗欣兰的情绪所影响。就觉得她好难过,好可怜。
  “哥,我们帮帮她吧。”
  铁门被反锁着,苗欣兰现在的情绪是不指望她开门了。拾参用灵力将铁门打开,两兄妹和一鬼进院子。
  拾小妹走动,闫倩倩也是跟着她挪动的。
  苗欣兰以为她的女儿又要离开她了,凄厉的喊,“倩倩,别留下妈妈。”
  她扯着铁门,朝闫倩倩追上去。
  闫倩倩擦了血泪,挤出笑,“妈,我不走……”
  拾参奇怪的看眼闫倩倩,颔首,“跟你娘闹什么?你娘脑子有病,知道吗?都进屋再说。”
  闫倩倩正要反驳,拾参就朝苗欣兰脑子里送了点灵力,反手一扬,把铁门关死。
  苗欣兰脑门一清,从浑浑噩噩的状态清醒过来,她的精神气散了,喉咙发痒,但双眼却更有神,脸上悲戚的情绪仍然在,却已经控制了下来。
  她依然能看到她的女儿站在拾小妹身边。
  但这一回,她没有在伸出手,只是看向拾参和拾小妹,揉了揉额头,勉强笑笑,“两位是哪家的孩子?进屋坐吧。”
  拾小妹惊呆了,她挽着她哥的手肘,“哥,她……怎么啦?”
  拾参,“她有癔症。”脑子里有朵花。
  拾小妹看不到闫倩倩,但不妨碍她朝闫倩倩的方向看过去,“……那她能看到……”手指头指向身边的鬼。
  拾参点头,“能!但她以为那是她的幻觉。”
  拾小妹呆了。
  闫倩倩悲戚的看着她妈转眼就毫不留情的放弃她朝屋里走,“……”感觉白浪费了她流的血泪了。
  但她妈的脑子真有病,她又难受。
  “大师,你能救我妈吗?你要的报酬,我都可以付。”
  拾参扫她一眼,分外嫌弃,“你能给的起的东西,就只够付我带你回来的报酬,想帮你娘治病,你没东西和我谈条件。”
  闫倩倩,“……”咬着唇,大师不都是乐于助人的吗?
  拾参眯着眼睛打量这栋小洋楼,咧嘴,你没有,“你妈有。”
  闫倩倩突然就感觉到自己的心狠狠的跳动了几下,总觉得他是在打坏主意。虽然它是只鬼,也不明白为什么还能感觉到心跳这种东西。
  拾参和拾小妹进大厅。
  苗欣兰应该是个对生活很讲究的人,整个大厅的装饰不算辉煌,是中规中矩的复古色。
  拾参和拾小妹站在茶几前。
  苗欣兰拿着开水壶出来,看向拾小妹身边,她的女儿已经不在了。
  唇边溢出苦笑。
  “坐吧,别拘着。”
  大厅正中央摆着一尊暗金色的佛像,只有三十厘米的身高,边上摆的是牡丹。
  拾参看到佛像的时候,眼里非常嫌弃和挑剔。
  苗欣兰泡茶。
  她也没有问拾参兄妹两任何问题,彷佛他们的突然出现,于她而言,是完全不重要的事。
  拾小妹直勾勾的盯着她,像是想把她的脑子刨开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太奇怪了!
  对闫倩倩奇怪,对她和她哥更奇怪。
  苗欣兰泡好茶,放在两兄妹面前,她坐着泡茶的时候,举止优雅,气质温润。就完全想象不到,在十几分钟前,她还抓着铁门歇斯底里喊的样子。
  “喝完茶就回去吧,以后不要来了。你们是兄妹吧?长得有七分像,还在读书吗?好好上进。”
  拾参看着她脑子里乱窜的东西,觉得非常有意思。
  “你知道自己脑子有病吗?”
  苗欣兰神色一顿,随即失笑。她笑起来的时候,摆在佛像身边的牡丹叶跟着一颤颤的。
  “你能看出来,我的脑子有病吗?”
  话语似玩笑,但她却有瞬间的恍惚,她的确病了,在她的倩倩死后半年,她就得病了。这种病痛每宿每宿的折磨着她,她也不知自己还能撑多久。
  拾参笑眯眯的指着自己,“我救你啊。”
  苗欣兰愣了下,“你救我?”
  她摇头,救她干什么呢?她能感觉到,她很快就能去见她的倩倩了。很快!
  所以她不要人救。
  “我好好的,哪里都没有生病。小少年多虑了。”
  拾参,“想求死?啧!枉费那只花妖救你命。我和你说,你和那花妖一命两魂,你就算现在死了,也见不到你女儿的。相信我,只有我能救你。”
  苗欣兰瞳孔微缩,双手不自觉的攥紧茶杯。
  “你……话说什么。”
  拾参懒懒的靠在木头沙发上,朝佛像那的牡丹颔首,“它要撑不住了吧?快则三天,慢则半个月内,就得死翘翘。”
  苗欣兰呼吸重了,尽量克制自己不要往牡丹处看过去。
  拾参歪头,“我救你,也算救了它,你给我的报酬就用这栋小洋楼来抵,这买一赠一的好事,你还考虑什么?”
  牡丹叶疯狂的摆动。
  苗欣兰突然摀住头,嘶嘶的抽气,她死死的盯着拾参,声音里有独属于女人和稚嫩孩子的重音。
  “你休想。”
  拾参呵了声,扬手一掌,将牡丹小妖紧箍住,“小东西,老实待着。”
  牡丹叶瞬间瑟瑟发抖,小盆栽哼哧哼哧的往身边的佛像后面藏。
  苗欣兰呆滞的看着他。
  拾参自己倒茶,喝了两杯,非常有耐心的等她考虑好。
  苗欣兰的心跳非常快,她的脑子里非常混乱,但同时,她又诡异的清楚,自己身上的秘密在眼前这个小少年面前被剥露了。
  她的神色痛苦。
  整个人弓着,双手抱着膝盖,沉浸自己的情绪了。
  她出生在勋贵之家,生活无忧,从小喜欢养花,尤其喜爱牡丹。她和她先生的相遇,就是一株白牡丹牵的线。
  她的先生是位老师,家境贫寒,因为老母亲病重没钱医治,只能把白牡丹拿出来贱卖,买这株白牡丹的正是自己。
  两人相识后,心心相惜,很快相恋。
  她的长辈很开明,对她的先生并没有门第之见,允了他们的婚事。
  婚后不久,她先生的工作有变动,被安排在了淮土乡任职淮土中学的校长,当时,家里的长辈已觉察到当时环境下不明觉厉的危险,就顺势而下把他们安排了下来。
  在淮土乡的第一年,她生下了女儿。
  女儿是他们的爱情结晶,自然是千娇百宠的护着的。
  她和先生想都不敢想,他们疼着护着养大的女儿,有一天,会用上吊自尽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甚至,都来不及和他们告一声别。
  女儿的死,对她是致命的打击。
  她的身体急剧恶化,只半年,就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
  也是在她病入膏肓要扔下她先生撒手人寰的那一晚,她做了个梦,在梦里,一株纯洁到放光的白牡丹闯进了她的脑里,在她的脑子里种了根发了牙,长成了花。
  第二天,她醒了。
  也活了。
  苗欣兰双目刺红,“我知是那株牡丹救活了我。这件事埋在了我心里两年,就连我先生,我都不敢对其言。”
  她的眼里全是痛苦。
  两年,她感知着白牡丹如嫩芽般成长,却在某一天,又开始凋零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