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业,经济独立,由内而外的自信。
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迟疑道,“他时常送我东西,还不能不收。”
嗯,还有卡上的那笔钱。不过考虑到她妈的承受能力,安安决定闭口不提。
“一个男人舍得为你花钱是好事,不过你得还礼,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知道么?”田妈说得很诚恳,她家丫头从小到大一个朋友都没谈过,要教的东西还多得很。忖度了瞬,复又十分郑重道:“还有,交往期间得注意把握分寸,听说美国人比较开放,你得注意一点,以后分手了才不吃亏,咱们家很保守的。”
“……”明明是来征求意见的,怎么就开始传授处对象心得了?
安安糊里糊涂地将还礼这一项记了下来,随之就别后头那番话结结实实地震住了。美国人的确很开放,如果被她妈知道,自己和封霄的革命感情已经升华到了最高点,估计会提把刀直接砍死她……
田安安脸色瞬间僵硬。
田妈注意到了,顿时警觉起来,半眯了眸子沉声道:“安安,你和那位封先生,没怎么样吧?”
“没、没有啊……”她干笑,举起杯子就往嘴里灌了口她妈泡的枸杞茶,“什么都没有,没有没有。”
“没有就好,我……”
田妈话音未落,家里的座机就就响了起来,她一怔,连忙起身去接电话。安安见状大松一口气,暗道这通电话打得真是时候,不然以她妈对她的了解程度,估计再拷问个几句就全部得和盘托出。
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那头田安安犹自情形,这边田妈已经走到了座机旁。垂眼一瞧,来电显示是一串很陌生的号码,她狐疑地蹙眉,伸手接起电话,试探道:“喂?”
听筒里传出一道低沉醇厚的嗓音,语调恭谦,彬彬有礼,淡淡道:“伯母您好,我是封霄,是安安的男朋友,她应该跟您提起过。”
“……”田妈的面部表情刹那间凝固。她有些回不过神,举着电话看了眼正窝在沙发上啃鸡爪的闺女,艰难地哦了一声,尽量使语调平缓,“你好,请问有什么事么?封先生。”
听见那个称谓,田安安叼着鸡爪瞬间石化。
卧槽卧槽卧槽,神不知鬼不觉的,泰迪精居然都把她家的座机号查出来了?还特么的在跟她妈妈讲电话?omg,天还没黑完呢演什么恐怖片!
她吓了一大跳,慌乱了片刻后连忙包着鸡爪冲过去抢电话,却被田妈一道凌厉的眼神制止。
隔着不远的距离,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仍然十分清晰,语调淡漠却柔和道,“安安的手机关机,只能打到家里来,抱歉伯母,打扰了。”
田安安嘴角猛烈抽搐。
这么清风朗月又温文尔雅的语气,尼玛真的和她认识的是一个人?一个人?
很显然,田妈对这个素未蒙面的年轻男子印象不差,她笑了笑,语气比之前柔和了许多,“没有打扰没有打扰,封先生太客气了。我们丫头平时糊里糊涂的,手机可能没电了。”然后笑了下,“我把电话给她,你们聊吧。”
说完,田妈把电话递给了已经目瞪狗呆的女儿。
田安安神游天外。
她妈一个眼刀扫过来,她嗖的一下回魂儿。清了清嗓子活动活动筋骨,她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接过了这通仿佛跨越了一个厚厚次元壁的电话。
“……喂?”话音出口,安安的声音有些跑调。
田妈暗搓搓地凑上去,竖起两只耳朵听得极其认真专注。
“你的耳环找到了,”他的嗓音低沉而清冷,静静传出,“在卧室的床下,菲利亚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的,我先帮你保管。”
“……”
一阵风吹过,田安安已经震惊得话都不会说了。
她的第一个念头:耳环……什么鬼?她什么时候让他帮着找过耳环?这只泰迪精又在发什么疯?
她的第二个念头:完了。
一寸一寸地转头九十度,田妈原本阳光灿烂的脸色,已经快速晴转多云,多云转雨,雨转大海上的暴风雨。
吓得打摆子,这句话用以形容此刻的田安安,丝毫都不夸张。
这时掀起狂风骤雨的男人仍旧十分平静,他沉声道,“还有别的事么?”
想砍死你咬死你掐死你,算事么?可以么?
“没有。”她有气无力地回答。
“再见。”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淡淡传出,说完,电话就挂断了,徒留安安举着传来盲音的电话cos狼牙山壮士。
大眼瞪小眼,半晌无言。田安安战战兢兢地看着她妈,屏息凝神,仿佛犯了重罪在等待法官宣判结局。显然,她妈就是那个拉着脸子无比可怖的法官。
过了不知多久,田妈妈终于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语:“找个日子,把人给我带回来见面,再选个日子去民政局扯证!”
“……”
被她妈下了死命令,田安安根本无力抗争。而直到她看见根本没有关机的小手机时,她才彻底顿悟,自己再一次陷入了一场精心设计的圈套。让迪妃送她回家,对她进行思想灵魂上的循循善诱,让她主动跟她妈坦白从宽。
而最后的那通电话,就是真正的致命一击。
天底下但凡长得好看的妖孽,全都是祸水。狐狸精如是,泰迪精,更是如是中的如是。
她琢磨着吧,自己这辈子走过的最长的路,大概,就是封霄设下的套路。
卧!槽!太尼玛阴险了!
顶着成千上万牛的压力,安安在当天晚上和家中的三位长辈进行了一次很长时间的灵魂对话。田妈妈威逼利诱,硬是逼着她将和封霄的所有事全都讲了一遍。
当然,安安还是有理智的。该讲的讲,不该讲的,她一个字都没提。沟通完灵魂已经到了深夜,她给自己和咖啡洗了澡,接着就进卧室上床睡觉。
家里的被褥浅色的小碎花,与封宅主卧里的十分不同,让人觉得温暖又惬意。她裹着被子翻来覆去,愣是半天也没睡着,反而越想越气。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她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把那个“只和我联系的泰迪”改成了“坑死我的泰迪精”,然后发短信:凸凸凸凸凸凸凸!
几分钟后,对方回复过来:?
她冷哼了一声,摁九宫格的手指极其用力,宣泄一般:气得睡不着,如果你在我面前,我一定砍死你:)。
对话框里很快多了个气泡:是么?
她皱眉,正要回复,一个气泡又冒了出来:miss u so much,too.
大脑自动翻译了一下这句话,安安双颊蓦地绯红。前面也就算了,后面加个too做什么?那位大哥对中文的理解能力着实是堪忧。
她瘪嘴,也没回复,只是拉高被子蒙住头,闭上眼睛认认真真地数羊。忽然下腹处传来异样,她变了脸色,赶忙去洗手间里处理。
一个月一度亲戚终于来了。
安安心中忽然感到……很欣慰,因为这样的话,她至少有一周左右的时间不用卖命。怀抱着前所未有的愉悦心情,她窝回被子里继续数羊。
过了不知多久,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从枕头底下传出,瞬间将田安安从周公身边拉了回来。
她皱紧眉头摸出手机,迷蒙的视线往屏幕上一扫,指头微动滑开接听键,迷迷糊糊道:“大哥,这么晚了有何贵干?”
“下楼。”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安安起先没回过神,后来蓦地一惊,什么瞌睡都没了。几步上前拉开窗帘,一抹笔挺的身影几乎与背后浓厚的夜色融为一体。
她无言以对,顿了顿才道,“等等。”然后挂了电话。
这个男人似乎永远不会按常理出牌,大晚上跑到她们家楼下来,这也太……纡尊降贵了。 田爸田妈和田奶奶都睡着了,整个屋子里雅雀无声,田安安穿着睡衣披了件外套,拿起钥匙便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今晚云层很厚,没有月亮,小区里黑漆漆的,只有一盏黯淡的路灯发出几丝昏黄的光。
男人高大的身影立在阴暗处,安安试探着走近,只见夜色在他身后形成漆黑暗沉的背景。而那双注视着她走近的眼睛,却比墨色的天空更加幽深。
她忽然有些紧张,走近后仰高脖子看她,夜风吹得有些冷,她搓了搓手臂,诧异道:“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注意到她细微的举动,封霄将她纤细的娇躯用力抱进怀里,低下头,埋首在她柔软的长发间,低哑道:“你好香。”
身上被他难得的温热体温熨暖,她耳根子微微一热,“因为刚刚洗了澡。”
他沉默了会儿,忽然一把抱起她就往停在一旁的黑色轿车走,田安安惊呆了,没料到这位大哥会大半夜直接把她从家里劫出去,顿时瞠目结舌,挣扎道:“等等!封先生!有件事很重要!”
封霄微蹙眉,清冷俊美的面庞在也色中有些暗沉,“什么?”
“我这几天真的不能去你家……”她小手捉着他的前襟声若蚊蚋,一张俏脸快滴出血来一般,“例、例假……”
☆、chapter39 手给我
田安安的声音很小,最后两个字音拖出喉头,声带几乎在发颤,不难看出,她很紧张也很慌乱,更多的是难以遮掩的羞涩。
那双墨色的眼睛在夜色中依旧幽深而明亮,封霄步子顿住了,视线仍旧牢牢锁在她绯红的小脸上,半晌开口,清冷的嗓音十分平稳,“这不妨碍我抱着你睡觉。”
安安怔住了。下一刻,她浑身都像被火点燃一般微烫。
她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回答。
她知道他的精力比正常人旺盛许多,或许是因为过去不喜欢和女性接触,所以爆发起来尤其惊人。而自己对他有着怎样的影响力,安安当然再清楚不过。很多时候,她不经意的一个动作,眼神,甚至只是发呆的表情,都会毫无预警地触雷。
对此,安安格外地娇羞,也非常地……无语以及无奈。
和封霄在一起,她的精神无时无刻不处于紧张紧绷状态,必须随时提防他把她抱起来往床上摁的壮举。
这是一只随时出于发情状态的泰迪精,只是抱着她睡觉?这不是给他自己添堵么?
田安安默了会儿,俏生生的小红脸上挤出个干笑,望着他悻悻道:“封先生,还是算了吧,我出来都没跟爸妈打招呼,就这么走了,他们起来看不到我,会担心。”
“是么?”他漆黑的眼底一片暗沉,垂眸看她,平静地陈述道:“我似乎记得,你的上班时间比你父母都晚,通常他们出门后你才会起床,而在这几个小时里,他们没有打扰你睡觉的习惯。”
安安霎时呆若木鸡。紧接着,她背上的寒毛再次纷纷抬起了头。
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他竟然已经掌握了她全家人的生活作息规律,甚至连她爹妈的上班时间都一清二楚,这是一个什么概念?这意味着……她以后如果想对他说谎,那下场必定无比惨烈。
在她震惊的目光中,封霄面容沉静地下了个结论,“所以你现在跟我离开,不出意外,没有人会察觉。”
“可是……”她嘴角狂抽,两只小细胳膊习惯性地勾住他的脖子,一副极其为难的眼神,“明天要上班,我出门匆忙什么都没准备,怎么去公司?所以还是算了吧,等再过几天我给你打电话。”
一口气将这番话说完,安安停顿了下,看他的目光带上些试探的味道,“你觉得,这提议怎么样?”
封霄清冷的眉目在夜景中显得舒展而平和,英俊的侧颜仿佛浮雕一般。他静默了大约五秒钟,似乎在认真思考她的提议,然后给出了答案:“不好。”
安安陡然一囧。
刚刚看他想得那么认真,还以为有戏……果然还是这么蛮不讲理么!她心头又有些不高兴了,眉头皱起来,小脸上浮起显而易见的不悦。
然而下一刻,他低头在她微撅的小嘴上啄了一口,嗓音低沉淡漠,“我很想你,并且睡不好,只有这一个解决办法。”
这次的亲吻和过去的每一回都不同,他的唇覆上来,蜻蜓点水一般触碰了下,很快便离开了。她面色一滞,写满诧异的大眼睛将好对上他低垂下来的目光,深邃,暗沉,幽若古井,专注而认真。
这种词句如果是别人说出来,那必定是情意绵绵的甜言蜜语。
可是田安安对封霄有基本的了解,他从不会为了讨她欢心而说情话,但凡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真实性毋庸置疑。
他只是安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却瞬间令她的心跳快要突破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