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c——”杨擎脱口而出,话音未落,全班哄堂大笑。
  靠,他此时才发现英语老师根本没讲题,手里连卷子都没拿,就是拿他开涮呢。
  “行了,这杨擎不给我面子,坐后面我管不着,前排的同学也都胆子这么肥,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其他科,是我给你们自由过了火还是梁静茹给了你们勇气,说你呢,还写,真以为卷子上贴个英语俩字就能狸猫换太子啊?啊?我怎么不知道英语题里还有抛物线。”
  英语老师站在第一排中间过道,一览众山小,拿眼皮扫扫几个不情不愿换卷子的同学,最后落到了竹北的方向:“岑野请假还没回来?”
  “报告miss liu,据说野哥今天来学校了,就是不太走运,走的后门,被鬼、啊呸,被侦查团团长高老头逮了个现形,直接请到了办公室喝茶,估计这会儿才刚喝完一壶。”杨擎绘声绘色描述。
  英语老师姓刘,毕业没几年,凭借过硬的教育背景进了这所锦西排名尚可的老牌高中,因为年纪和学生们相差不大,又脾气好,学生们在她面前都有些没皮没脸。
  刘臻耸耸肩,打开教案:“行,现在开始上课,老规矩,讲完后会给你们留二十分钟做题巩固......”
  竹北翻开书,触到了刘臻无声询问自己的善意眼神,微愣,随即也乖巧地笑了下,示意自己能跟上。
  不可否认,刘臻比起竹北之前学校的英语老师的确要更胜一筹,发音纯正,语速略快,班里同学有人在偷摸做其他科的试题,有人在认认真真听课,也有一些一心二用的,听课做题两不误,但不管是哪种,都安静得自成一派,互不打扰,和竹北先前呆过的普通班的确大相径庭——竹北从这个瞬间,开始真切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一个新的环境。
  她低下头,摒弃此刻涌上心头的不合时宜的茫然情绪,集中精神听讲,并把不会的单词飞快标注。
  她有个习惯,见过三次还没记住的单词会直接记录在便签纸,然后贴在随手可见的角落,直到记住,丢掉。
  新旧繁密的便签纸不断交替,占据了竹北分秒必争的琐碎时间。
  “报告。”竹北做完卷子,刚把新记的便签纸贴到一本袖珍语法书上放进桌肚,一声低低的、介于少年音和低音炮之间的独特嗓音响起,干净,慵懒。
  她抬头,看到一个迎着光站在门口的男生,阳光乘着四面飞舞的风晕染,似给清冷的少年蒙上了一层氤氲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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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红花旦南浠出道以来美誉和黑料齐飞,十八岁当影后,二十岁被评圈内最美女明星,诸多女明星恨她恨得牙痒痒,却拿脾气骄纵睚眦必报的南浠毫无办法。
  直到有一天,全网疯传南浠外出时遇险,腿部遭受重伤,估计终身难愈。
  再出现时,她坐在轮椅上,依旧美得目中无人,一副老娘不好惹的女王表情。
  全娱乐圈都在等着看她笑话,看这个昔日拿奖无数,被誉为最有灵气的女演员如何在轮椅上度过告别事业的一生。
  直到另一组照片传出——身穿白色大褂、黑色口罩,只露出出众眉眼的男人温柔蹲在她脚边,扶她起身,看向她的眼神能融化整个世界。
  男人豪门世家唯一继承人身份曝光以后,网友慕了,娱乐圈酸了。
  我用我的双腿,带你丈量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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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女主的腿肯定会好哒,莫医生医术超厉害的,爱你们~)
  第2章 (误解)
  “岑野,你掐着点儿来得吧,还有十分钟就下课了,你怎么不等下课了再来,还省得我多改一套卷子。”刘臻训归训,依然没忘抽出一张卷子给岑野,冲他一点下巴,示意他快点做。
  岑野接过,转身往后排走,在看清书立后竟露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时,眉头皱了一下。
  怎么几天没来,他连自己的座位都没了?
  班里大多数同学还在抓紧时间做卷子,但挡不住今天最精彩的一幕即将出现,纷纷扭头,假装看墙上钟表——锦西附中谁不知道学神岑野有一个小怪癖,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多少女生之前想借他满分试卷观摩一下,岑野前脚给,后脚就直接把染满香味的试卷扔到了垃圾桶。
  既然是神,一定有这样做的原因。女生们一边泪眼汪汪地捡起破碎的少女心,一边看在那张脸的份上原谅他。
  杨擎题也不写了,笔一收水一拿,搬好小板凳和矿泉水,专注吃瓜。
  岑野眯眼瞧了瞧还在安静学习的新同学,从他这个角度,少女侧颜都被厚厚一摞书挡了大半,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樱唇,脖颈修长。
  不丑,甚至算得上很好看。
  可惜,几乎快要参禅悟道的岑野眼里只有被鸠占鹊巢的座位。
  岑野没什么耐心,曲起手指,在桌面轻叩:“这座位是我的。”
  竹北先是看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贴着他校服,和上面的蓝色形成了鲜明色差,他很高,竹北仰起头看他时,感觉少年微微凸起的喉结似是离自己头顶有半个上身那么远。
  他见竹北没动,反而一脸茫然地盯着自己,又叩了两下桌面,蹙起的眉峰和微抿的薄唇无一不透出“麻烦快点”四个大字。
  “那张桌子没人坐。”岑野压了压火,冷声多补充了一句。
  竹北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仅有一个过道之隔的凌乱桌子,明白过来,耳朵刷的一下红了,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抱歉,我不知道。”
  岑野没理,没什么表情地站在那,看少女迅速抱起一摞书起身,随即准备拿纸巾擦桌子时,听见刘臻在敲讲台:“还有五分钟下课。”
  岑野动作微顿,把纸巾重新塞回兜里,坐下,从口袋摸出一支笔,开始做题。
  吃瓜群众们没能看到想象中的撕逼场景,失望地收回视线,在一片奋笔疾书的唰唰声中,下课铃响了。
  教室里顿时一片撒欢儿的嬉闹。
  “臻臻真狠心,也不给咱野哥多五分钟时间,咱野哥可是重度强迫症,一张卷子没做完能让他怒刷三套平复心情。”杨擎看岑野只做了大半的卷子被一把抽走,摇头晃脑感慨,“亏野哥还是她最爱的学生。”
  “臻臻最爱的难道不是咱们的桐桐校花吗?去年英语演讲比赛,桐桐直接秒了隔壁外国语中学的书呆子,臻臻连着一个月都走路带风,大家还以为她谈恋爱了呢。”
  “那是咱野哥生病了,不然省一铁定是野哥的。”杨擎余光看到岑野果然在找卷子准备刷题,连忙找出自己的英语卷给岑野,嬉笑,“野哥,做我的,特干净,我拿纸巾擦了不下三遍。”
  岑野没接,抬头看向竹北的位置。
  桌子已经焕然一新,上面放着书立、收纳盒和挂式笔袋,一侧还有个小小的垃圾桶。
  竹北没来之前,那张桌子算是班里的杂货铺,有多余的试卷习题大家都会放在那,没人整也没人管,但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不仅被竹北分门别类装订好,还贴上了醒目的标签纸。
  字迹清新,和主人挺像。
  岑野从英语的文件夹里抽出三张,又按原样放好,见套路失败的杨擎还眼巴巴瞅着自己,一扬眉:“我不提供代写作业的服务。”
  杨擎做卖萌撒娇的样子:“野哥,野神,野爸爸——”
  “噗——”离得近的几人没憋住,一口水喷了出来,被岑野凉凉的眼神一扫,立马捂嘴的捂嘴,扭头的扭头,肩膀却因为憋笑抖个不停。
  杨擎遗憾地长叹口气,把卷子重新塞回桌肚,肚子跟着咕噜噜叫了几下,他揪揪前桌马尾,混不吝道:“豆包,赏口吃的呗。”
  被叫做豆包的女生一直在闷头做题,闻言停下笔,从书包里拿出一袋饼干,飞快递给杨擎,小声叮嘱:“别被老师看到了。”
  “放心吧,我豆包妹妹给我的爱心投喂,我就是被高老头罚站也不会浪费一丁点儿!”
  豆包一张白净的脸瞬间晕了几分红色,不好意思地别过头,枕着胳膊假装看书。
  杨擎咔嚓吃着酥脆小饼干,拉过竹北的椅子,和岑野聊人生:“野哥,你刚对奶糖妹妹有点凶啊,请珍惜一下我们火箭班的珍稀物种。”
  “奶糖是谁?”岑野没抬头,漫不经心回道,最后一个尾音说出口时,笔尖已经在卷子上勾了一个选项。
  “就新来的转学生啊。”杨擎每次看岑野刷题都叹为观止,身子前倾,另只手伸出在空中比划,“你是没见她站在讲台上的样子,胳膊和腿又直又白,跟咱们吃过的大白兔奶糖似的,这奶糖妹妹要是早出生那么几年,哪儿还有奶茶什么事。”
  饼干屑喷到了桌子一侧。
  岑野眼皮抬了抬,刷题的动作没停,另只手拿出纸巾,把那一小点饼干屑包好,转过身,稳准狠地送入垃圾桶里。
  嗷,刚才见野哥没对竹北发火,还以为他的强迫症治好了,屁嘞。
  杨擎委屈巴巴地伸出手,以手代纸,边吃边接住饼干碎屑,等吃完后,正要回座位,又被岑野叫住了:“地上。”
  杨擎低头,看到过道里芝麻大点的一堆碎末,仰天长叹,他懒得蹲下,拿脚尖撮啊撮,撮成一小嘬后堆到桌脚:“幸好奶糖妹妹这会儿不在——”
  他话音未落,听到有女生轻咳。
  “竹北,你回来啦。”杨擎蹭得弹起,给竹北让座。
  竹北点点头,见男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一脸的莫名其妙,她抚平被杨擎压皱巴的物理卷,一低头,这才看到杨擎留下的“罪证”,也没说话,而是弯腰蹲在地上,一点点地拿纸巾捏起。
  短而急促的预备铃恰在此时响起,竹北加快了动作。
  岑野刷完两套英语专项训练卷,收起笔,余光瞥见了一抹白,他侧过头,目光沿着少女晃动的胳膊向前移了几寸,清楚地看到一滴未干的水珠顺着她纤瘦腕骨滑落。
  是挺白,像小时候吃过的奶糖。
  岑野把做完的卷子丢垃圾桶,站起,往外走。
  “野哥,你又走了?”路过杨擎的桌子时,岑野从杨擎那接过这几天发的卷子,装进文件夹,轻嗯。
  “哎,汪老师之前让你去找他,我刚忘和你说了。”杨擎压低嗓音疾呼,一脸艳羡地看着岑野大长腿已经走到门口,脚尖离踏出牢笼只有一步。
  可惜,岑野无往不利的越狱今天跌了个跟头。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岑野几天没来,忘记了下节是历来把预备铃当上课铃用的物理老师的课,刚走到门口,就被物理老师张彪堵在了原地。
  “岑野,马上上课了你准备去哪儿?”
  岑野捏着卷子的手往后蜷了蜷,面不改色地吐出三个字:“去厕所。”
  “少糊弄我,我眼还没瞎,谁带着卷子去厕所?!擦屁股也不嫌磨得慌。”张彪是个教了二十多年书的老教师,人如其名,脾气暴,说话糙,单听他讲话是听不出半点老师的文雅做派,屎尿屁的粗鄙言语天天挂嘴边,“还不给我滚回来上课。”
  岑野额角跳了跳,转身回屋。
  有人阴阳怪气插嘴:“张老师,您可冤枉岑野了,他那是上厕所的时间都在做题呢,怕我们知道。”
  教室里顿时“嘘”声一片。
  “你当野哥跟你似的,天天顶着俩大熊猫眼熬夜刷题,完了还和别人说哎呀我十一点就睡了。”杨擎听到这孙子说话就烦,模仿他熬夜的样子拿牙签抵住自己上下眼皮,挖苦道,“考不过就是考不过,要不重新投个胎要不认清现实,别把别人都想得和你一样,学个习还藏着掖着。”
  孙谦尔被杨擎一顿夹枪带棒怼了个哑口无声,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他刚才纯粹是过个嘴瘾,和岑野同班一年,他差不多也算是摸清了岑野性格,话少,眼皮子高,几乎没什么事儿会被他放进眼里,但真被惹到了也是只动手不逼逼的性格——他一心想见缝插针地寒碜一下岑野,却没想到杨擎敢在张彪的课上骂他。
  “哦,对了,拜托你下次装睡装的像一点,清凉油都抹太阳穴了,你这是睡觉呐还是在梦里做题呢。”杨擎指指孙谦尔桌上的清凉油,又朝他心口插了一刀,“味儿太冲,我睡你对铺都被熏醒了。”
  杨擎到底是怕物理老师听见,没敢大声,只有离得近的几个同学听了个一清二楚,闷头狂笑。
  竹北坐在后面,清楚看到孙谦尔一张脸上是被拆穿后的恼羞成怒,极轻地蹙了下眉,没笑,反而感到了一丝悲哀。
  她低下头,继续做题,余光看到岑野并没有直接落座。
  “倒数第二道大题,第二步开始就错了。”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岑野在走过孙谦尔的座位时停下了脚,侧过头,视线在孙谦尔展开的卷面上漫不经心地扫了眼,低声说,“写再满,也得不了分。”
  暴击。
  竹北无意识地弯了弯唇,笔尖沿着答题区落下一个完美的符号,开始做最后一道大题——岑野这一句话,可比刚才那个男生说的一堆有杀伤力多了。
  果不其然,孙谦尔先是一脸惊愕,紧接着飞快拿出草稿纸,从头推算,一堆密密麻麻的公式和他的眉毛一样拧成了麻花。
  而岑野早已不紧不慢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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