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头对着头,颇为期待地打开了匣子。却不像程遥遥想象中的珠光宝气,上层是两个普通的棕色药瓶,几本没有封皮的小册子。
“这什么啊?”程遥遥失望地捡起药瓶看了看,没有标签,她还拧开嗅了嗅,白色药片都氧化了。
谢昭则打开那册子看了眼,脸色忽然变了:“妹妹,别……”
谢昭阻拦不及,程遥遥直接拽开了二层抽屉。稀里哗啦,里头的东西滚了一滴。
只见其中一个柱状物飞到墙角,咕噜噜又弹了回来,落在程遥遥赤裸的脚背上。
冰凉的触感。
程遥遥毫无防备地低头,与它看了个对眼。
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啊!!!!!!”程遥遥爆发出一阵尖叫,原地弹跳着:“恶心,它碰到我的脚了!救命,救命!”
“……”谢昭一把将程遥遥打横抱起来,跨过满地精彩绝伦的……玩具,把她放在床上。
程遥遥哭唧唧伸出脚,谢昭拿手帕反复给她擦了好几遍,哄着她冷静下来:“都擦干净了。我看这些东西都是崭新的,未必有用过……”
程遥遥用力蹬他一脚:“你还认真看了?”
谢昭鼻观眼眼观心:“我没看。”
“你贼眉鼠眼地盯着看好久!我都看见了!”程遥遥无理取闹。
莫名被安上“贼眉鼠眼”的谢昭默默看她。
程遥遥双手环胸,眼尾和脸颊都透着红,桃花眼因羞恼而泛起水光,越发地惹得人想欺负她。
她还不自知地摆出凶凶的神态:“真讨厌,快点把那些东西扔掉!”
谢昭把满地的东西都捡起来。
程遥遥想到自己刚才当宝贝似的跟谢昭炫耀这匣子,还闻了那来历不明的药,就丢脸得把脸埋进膝盖里。
“妹妹。”脚踝被一只滚烫粗糙的大手握住,戴上个细细冰凉的东西。
程遥遥一颤,抬起头来:“什么东西?”
程遥遥的脚踝上系着一条银质镶红宝石的脚链。红宝石一颗颗只有红豆大小,映着凝脂般雪白肌肤越发夺目。
程遥遥轻轻一动,链子就发出细细声响,无端香艳。
谢昭握住她纤细光滑的脚踝,虔诚地烙下一吻:“好看。”
程遥遥狐疑道:“是不是那匣子里的?我不要这个!快摘掉!它还会响,怪怪的……”
谢昭索性抬起身来,以吻封住她娇声娇气的抱怨。
开学以来,两人都忙于学业与事业,许久没有这样肉贴肉地补充过阳气。
长长的一吻毕了,程遥遥伏在谢昭肩上喘着气,双眸泛着水光。
忽然察觉到什么,程遥遥蓦然看向阳光明媚的阳台。
由大到小四只猫蹲坐在大理石阳台上,外头专注地盯着她,不知已经围观多久。
“……”程遥遥戳了戳谢昭宽厚结实的背肌。
谢昭五指埋在程遥遥绸缎般发间,爱不释手地吻她脸颊:“嗯?”
程遥遥小小声道:“你回头。”
谢昭好容易克制住的呼吸顿时沉了:“还想要?”
“要你个头!”程遥遥炸毛。
她一扬声,“咪呜”一声猫儿四下逃窜,等谢昭回头时,阳台上已经空空荡荡。
不过,这一窝小小原住民很快就跟谢昭打了照面。
谢昭找人将别墅清理了一番。
程遥遥和谢昭一一查看过别墅里的所有房间,发现了不少遗落的珍贵摆设,还在书房里发现了许多羊皮封面的纯外语书籍和珍贵古籍。
别墅里的西洋古董家具都相当精美,那台德国产的钢琴更是让程遥遥爱不释手。
谢昭让人先将古董摆设与那几箱东西都抬到二楼的空屋子里,再好好将别墅上下都清理一番,
工人在客厅的大壁炉里,掏出了几只圆绒绒的小奶猫。
“嘿,这些野猫就爱在没人的屋子里作窝,得扔远点儿。”
谢昭淡淡道:“给我吧。”
工人看着谢昭高大冷峻的谢昭,再看看那小奶猫,有些不落忍:“这没断奶的小猫,活不长。”
谢昭没吭声,揣着几只小猫出去了。那工人也只好摇摇头,继续收拾。
一天五块钱的人工,足以让工人们勤快地将别墅上下里外清理得焕然一新。
清水红砖外墙在阳光里闪闪发亮。大理石地面洗得一尘不染,天鹅绒落地窗帘洗出墨绿底色,西洋古董家具也擦拭如新。所有房间都开着门窗,带着一股肥皂水的清新香气。
院子里的杂草除了,留下了玫瑰、蔷薇、绣球花和雪松。喷泉也清洗得一干二净,光屁股带翅膀的胖小孩儿原来是雪白颜色。
一切都是崭新的,空荡荡的,只等着新人入住。
教室里,学生们围着一个小篮子争抢着看,连上课了也没注意。
老教授咳嗽一声:“看什么呢!”
学生们吓了一跳,齐齐挡住身后的篮子。
老教授气哼哼走过来,拨开他们。只见竹编篮子里垫着柔软棉布,四只花色各异的奶猫挤成一团,粉嫩鼻尖和肉垫看得人心尖儿颤,直让人想伸手捏一捏。
“咳!”老教授托了托眼镜,威严地扫视学生们:“谁带来的?”
同学们很讲义气地闭紧嘴巴。最美貌娇气的一个眼神闪烁,不肯跟老教授对视。
老教授教鞭敲了敲桌子,谢昭就道:“老师,是我带来的。”
“你带来的不就是程遥遥带来的!”老教授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又来蹭课?”
同学们吃吃笑起来。谢昭自然是来陪程遥遥的。
偏谢昭诚恳道:“我很仰慕老师的学问,想多听一听您的课。”
文质彬彬的老教授气得爆出乡音:“你可拉倒吧!这猫先没收了,下课再还你!”
一篮子小猫被拎到讲台上。
程遥遥委屈巴巴地扯谢昭的衣摆,谢昭给她个安抚眼神:“下课就拿回来了。”
程遥遥忿忿不平。老教授分明是趁机吸猫!
果然,没上一会儿课,几只小奶猫就淘气地爬出篮子,在教案上挠来爬去。
老教授气得吹胡子瞪眼,可小奶猫又不像学生那样怕他,还咪呜咪呜地叫唤。
学生们也是盯着小猫们直笑,老教授干脆另起课题,跟学生们聊起了历史上的名猫,还有不同花色的猫儿们的称呼。
“这只黑背白肚皮的,叫乌云盖雪。这只头上玳瑁花的,叫吼彩霞。”
淘气的秦洋洋插嘴道:“我爷爷管这叫丫鬟头!”
大家伙哄笑起来。
老教授笑道:“也可以这么叫。这种花色通常是白猫和三花生出来的。”
程遥遥趁机提问:“老师,白猫和橘猫能生出黑猫吗?”
“能。”老教授笃定道,“猫儿的白色是显性基因,黑色是隐形基因,理论上白猫是完全可能生出黑猫的。”
其他学生也纷纷开始提问,诸如“三花和玳瑁能生出什么猫”、“黑猫和黑猫能生出白猫吗”等异想天开的问题。
程遥遥却没有心思听下去了,她和谢昭握住彼此的手,沉痛道:“错怪酿酿了!”
这一窝小猫暂时住在了学校里,过了几天,谢昭把它们的父母也抓来了。留在别墅里,这些猫儿们会破坏家具和窗帘。
程遥遥先是将小奶猫放在宿舍里养,无奈没多久这些小奶猫生性不羁爱自由,会跑会跳以后就天天跑出去撒欢。
学生们对这些毛茸茸猫咪们异常喜爱,时常挤出口粮投喂,食堂阿姨更是专门将鱼肉边角料留给这些猫儿们。
学校的图书馆常年深受老鼠侵扰,遂煞有介事地将这些猫儿们请去坐镇,从此这些猫咪就成了有编制的正式工,也是沪大第一代校猫。
程遥遥对此相当不满:“明明是我的猫,怎么被充公了?”
谢昭道:“你有七只猫,一只狗了。”
程遥遥还是气哼哼:“可它们都在乡下呀!”
谢昭掩住笑,将切好的牛排换到她面前。
这是一家新开的高级西餐厅,环境优雅,收费自然高昂。光有钱还进不来,全靠熟客介绍,口口相传。
四周食客皆是出身不凡。谢昭坐在其中,谈笑自若,气度出众,与一年前在红房子餐厅里局促的穷小子判若两人。
然而,他看向程遥遥时那满怀爱意的视线却别无二致。
程遥遥穿着一件樱桃红丝绸吊带裙,她姿容绝艳,这样明媚浓郁的颜色越发衬得她肌肤如雪,高贵骄矜。
频频有人注目于她,尽管程遥遥和谢昭之间甜蜜得叫人无法忽视,还是有人托服务员将名片与红酒一并送来。
程遥遥瞧也不瞧,雪白指尖夹起名片丢入垃圾桶,红酒退回,还要擦一擦手指。
叫人倒抽一口冷气:好傲慢的美人。
谢昭含笑欣赏她不耐烦擦手的模样,像只矜贵的猫儿舔着粉嫩肉垫。
再娇纵又如何,他拼了命地往上爬,不就是为了护住她的任性?
谢昭心中爱意涌动,说出口的话却不解风情:“牛排要凉了。”
程遥遥叉起一块牛排送入口中。七分熟菲力牛排入口柔软细腻,细细咀嚼,嫩得爆出肉汁来。
程遥遥品味半天,不得不承认:“味道不错。”
谢昭道:“不如妹妹做的好吃。”
程遥遥得意洋洋:“那当然。这家餐厅的招牌就这几样,我会的可多了。”
谢昭低笑,娴熟地转动水晶杯,抿一口红酒。
程遥遥教会了他全套上流社会的做派,可惜他的口味仍然属于甜水村的穷小子,喜欢大口吃肉,大块喝酒,这样甜腻腻红酒入口,也尝不出什么特殊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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