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安慰痛苦时刻的自己写的,非常极端。
  如果你的眼睛不是摆设——
  没等齐司礼苛责的话语说出口,我就蹲下身抱住他的腰。
  好瘦,他有在好好吃饭吗?
  这么想的时候,将手搭在我的手背他无奈地说:现在连听取意见的优点都要放弃了吗?
  我说:我觉得有点无聊。
  他的手顿住,不用看我就知道他肯定又抿起嘴角生闷气。
  我不是说你,我解释说,又觉得语言很苍白,于是我轻轻地说下去,我觉得很没意思。
  贴在手背上的手,转移到发梢,他虚拢我的额发若即若离。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问。
  我没有回答,用手指描摹他外套内衬的纹路,摸上去凹凸不平的质感,像在抚摸着我此刻的内心。
  齐司礼又叹气,他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叹气。
  假使他没有遇见我,他一定还是曾经那个天分卓绝的天才设计师,自信淡然。
  我把他从我以为的孤独冷漠中解救了出来,却又要给他带来新的痛苦。
  要是没有认识齐司礼就好了。
  无数次我在内心这样想过,可我从来没有当着他的面说过这句话。我知道这句话会伤害到他,但含着秘密如同吞下刀片,每一次呼吸都要牵动伤口。
  我有时可以欣然接受齐总监的意见,我可以对他与生俱来的冷淡话语感到习以为常,我甚至会为此感到喜悦,这正是他始终关注着我的证明。但有时我也不免被刻薄本身刺伤,我不可避免地去想象话语背后的另一种可能,是否我从一开始就会错意,所有的关心爱护都是我自认为的。
  我会想要去伤害他——作为反击。
  我永远达不到他的目标,我永远做不到像他那样。我所做的就是不断降低他的目标,直至他被我同化。
  我悄悄问他,也在问自己:如果,此刻能让你体会到我的感受,你会宽宥我吗?
  你会说我理解你,这种痛苦实在难以忍受,你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支持你吗?
  你会放弃阻止我吗?
  你会支持我做出所谓的极端行为吗?
  仰脸看着齐司礼,我牵动嘴角想要做出一个笑容,或许我可以假装得意洋洋地说你上当了,隔着一层水的壳,我从他剔透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麻木的脸庞,我帮他解释:或许,我是生病了。
  他执拗地反复用指腹抹去我的泪水:我该早点发现的。
  对不起,我把脸藏进他的掌心,我不想让你也难过。我只是……控制不住。
  我该一个人这么痛苦的,不能影响到其他人。
  为什么你不能体谅我,注意到我呢?
  他俯身将我拥进怀里,抱得紧紧的,他说:我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被熟悉的线香环绕着,我依然感觉空落落,我问:你会在哪里呢?
  像被风吹散的芬芳花瓣,落在我的发间额间,齐司礼缓缓亲吻每一个他看到的地方。
  他说:你闭上眼,记住我。
  无数个昼夜,千年的时光,你是怎么度过的呢?时间把痛苦冲淡了吗?我问。
  不管发生什么,它总会过去……
  我不是想要快乐,我只是不想再这么痛苦。隧道前方还是黑暗的隧道,我走不出去了,永远不会好了。
  紧紧攥住齐司礼的衣服,被眼泪浸透的眼睑有被灼烧的痛感,我祈求他:你会原谅我吗?你会理解我吗?
  他用力拥抱着我,他说:我不同意。或许我不能理解你现在的感受,但我知道你会走出来。
  我爱你。他亲吻我的眼睛。
  我爱你。我低低回复。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那种被自我厌恶与孤独攫获的恐惧逐渐消失,我感觉到脚下踩着的坚实?地面,不再是轻飘飘的无着落。
  我安详地靠在齐司礼的怀抱中,嗅起他衣袖间淡淡的檀木香。
  我的手被他抓在掌心合拢,这才感受到伤口被汗湿的疼痛。
  痛吗?他抹去我的伤口问我。
  我知道他想借此警醒我不要随意伤害自己,但我不感觉痛,我甚至毫无意识。
  下次不敢啦。我朝他吐吐舌头。
  齐司礼抿嘴,像是想要说出什么,最终他没有说。他抽出纸巾细细擦拭我的手掌,问:晚上想吃什么?
  你不是说这几天——都有事情要做。
  齐司礼定定看着我,清透的琥珀色眼眸中倒映着我一个人的影子。
  他伸出手将我耳侧碎发拨到脑后,向我承诺:天下还有哪只笨鸟需要我操心。没有任何事,比你更重要。
  他的手自然地下滑,贴上我的脸庞。
  慢慢走,别着急,我一直都在。
  祝愿每个人都能在需要的人那里得到足够的宽慰,勇敢地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