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夫人也连忙扔下饭碗跑到了赵娴身边。
袁氏压根就不信,以为这是她的新把戏,“三弟媳,你消停点,我只是处罚我的婢女,和你无关啊。可别装病赖我头上!”
“你——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说完这句,赵娴咚的一声倒下了。
离得最近的侍女在她要倒下的那一刻连忙伸手扶住她,“王妃——王妃——”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哎呀,安王妃,你真是,娴儿是想提醒你,这贱婢不对劲,那闻到鱼腥味捂嘴欲吐的模样,就像是,像是——嗳,你自已想吧!”
袁氏不傻,她刚才只是因权力被侵犯而大怒,暂失理智,此刻冷静下来,她也是怀过孕生过娃的人,他们的言下之意焉能不懂?
她坐在那,看着脚下跪着瑟瑟发抖的贱人,脸上阴晴不定。
偏偏赵娴屋里的奴婢都慌成了一团,嘴里一个劲地问怎么办怎么办。
“我命苦的女儿啊,你明天就能见到清阳真人了,你可不能在这时候出事呀。”
“王妃这个样子要请大夫,可这当口的,上哪请大夫去啊。”赵老夫人一脸着急上火的样子。
“对了,谢少主不是也来了楼观台么?赵老夫人,咱们派人去请她过来看看吧。”
“你们都别动,我让人去请她!”
这赵娴明明身体不好,瞎折腾什么啊。袁氏觉得晦气,如果这贱婢果然有孕的话,这事件的起因就在她自已身上!她可不想担上气死弟媳的名头,所以这大夫要请。不但如此,还得是她让人去请来的,这事才能揭过去。
这屋里能做主的人除了她就是赵娴的老娘了,但一来她是惹赵娴气晕过去的罪魁祸首,二来长嫂如母,再者在身份上也比赵老娘要高,她不主动揽这个事,日后传出去名声都不好听。
谢如沫这厢用晚膳刚用到一半,安王府的人就匆匆来到。
“谢少主,打扰您用膳了,可睿王妃刚刚晕倒了,奴婢是奉安王妃之命前来请你去替她诊治一二的,麻烦你随奴婢走一趟吧。”
这还有啥可说的,谢如沫放弃吃到一半的饭,站了起来,“走吧,我随你去看看。”
丁香机灵,谢如沫刚走出来,她便将她的行医箱子给取来了。
一路上,谢如沫从来人口中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这侍从来之前就得了安王妃的交待,让他不要隐瞒,他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谢如沫一进门便行了礼,“拜见安王妃!”
袁氏罢罢手,“不必多礼,先进去看看睿王妃吧。”到了这时,她算是看明白赵娴不是装病的了。
“是。”救人如救火,谢如沫依言进了卧房。
赵老夫人早早就给她搬好凳子放在床头边,方便她诊脉。
谢如沫朝她点了点头,然后坐下,伸手叩其三关。
嗯?谢如沫一上手,就发现不对劲,不是说气急攻吗?这脉相不像啊。谢如沫换了手给她摸脉。
“怎么样?”
看谢如沫眉头紧锁,安王妃袁氏也跟着担心了起来,赵娴这破身子不会被这么一气就气出个好歹来了吧?
谢如沫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手搭在手腕玄关处,她眉眼低垂,脑中慢慢展开思量。
睿王妃的脉极软而沉细,举之无有,沉取乃得,重按欲绝,此乃微脉。她这脉相明明是沉疴日久之相,若不对症下药治之,怕是不能久于人世。
但没有丝毫风声消息透露她病得如此之重啊,或许负责她脉案的太医御医出于保密之由,并不曾向久公布。
按照一般的做法,那就是太医署的太医御医都拿不出有效的治病方案后,那就该张榜广求天下名医,这都还有一线生机。
赵娴的身体状况已经到了快油尽灯枯的时候了,也是到了需要做这一步的时候了。
这正是谢如沫觉得蹊跷之处,睿王妃身份尊贵,最初患的又不是绝症,而是因为得不到有效的治疗慢慢发展演变成如今的。
就算武成帝不知,那睿王身为枕边人能不知?毕竟睿王妃这病不是突发急病,而是沉苛。他又是太子之位的热门人选,他要是上个折子,多简单的事,武成帝焉能不许?
可偏偏皇室一直都没动静。没有,什么动静都没有。这其中蹊跷得很,似乎掩藏着什么秘密一样。给她很直观的感受就像是放弃治疗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一样,难道一个王妃的命如此不值钱了吗?
沈东篱没告诉谢如沫武成帝欲将她指给睿王宇文珩一事,自然也就没有告诉她他已设局勾起了赵娴求生之心,不然也用不着她绞尽脑汁地猜测了。
沈东篱是觉得有时候不知情还好一点,正所谓不知者无罪,而且他相信以赵娴的手段,一定能找到办法不着痕迹地求到谢如沫跟前,让她给治病。谢如沫要操心的事已经够多的了,赵娴很能干,就不用如沫替她费心了。
而谢如沫他知道,医者之心,通常不会拒绝病人,一切都能顺理成章的。
可他却不知道,谢娴玩了这么一套,让谢如沫看出来了,正纳闷着呢。
赵老夫人的心从谢如沫出现起,就是提着的。此时见她放下她女儿的手,忙问道,“谢少主,我女儿如何了?”
“睿王妃的病不止是气急攻心那么简单,她当年生产时,是不是出现了难产的意外?”
这病她没发现便罢了,她既已插手,便没有隐瞒着的道理。因为她代表的不仅是她自已,还代表着谢家的招牌。她可不想某日赵娴的病被捅出来,她轻描淡定的诊断,被人质疑医术不精。
“正是。”赵老夫人激动地点头,对了对了,他们找谢如沫看病真是找对人了。
赵老夫人满脸希冀地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谢如沫。
太热情了,谢如沫有些不适地挪了挪位子,侧身躲开她过于火热的视线。
“当年你们并没有彻底将她这难产之症的后遗病治好,这些年绵延不绝,成了沉疴痼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