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进皇宫的大门就看到里面灯火通明,有大量的人在自己的面前穿行并且神色焦急中带着一丝恐慌,裴长卿下意识地压了压自己头上的斗笠,听着周围纷杂的脚步声,突然想起了之前自己在天星阁看到过的场景。
  “少楼主这边请。”脚步似有停顿,王凯林平静无波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还请少楼主跟紧属下。”
  紧走几步跟在王凯林身后,裴长卿看着他的背影动了动嘴唇,目光透过斗笠上的纱帘环顾了一圈四周,在某些地方停留了几秒。
  抓紧了医药箱的绑带,裴长卿听着周围人的呼喊声,在分辨出他们对话的内容后压低了声音询问:“李承平情况怎么样?”
  “听说是不太好。”脸色有些难看,王凯林在抓过一名从自己面前急匆匆地跑过的小太监询问了情况后调转脚步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回答道“听说是血流不止,太医院也束手无策。”
  听到这句话眉头越皱越紧,裴长卿在脑海中迅速地划过几种药方,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御书房的大门抿起了嘴唇。
  在王凯林推开门的前一秒一把抓住了对方,裴长卿面无表情的听着从里面传来的各种各样的声音,捏了捏王凯林的肩膀。
  也已经分辨出了屋里的人是谁,王凯林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转头看向正守卫在门口的士兵,冷冰冰地问道:“都谁在里面。”
  “澹泊公和太医院的大夫们。”看清楚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沉的王凯林的那张脸,守卫的士兵连忙拱手回答。
  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后推开门,王凯林站在原地看着里面似乎是在争论什么的大夫们,漠然地吩咐道:“除了澹泊公,剩下的人都请出去吧。”
  等到御书房重新安静下来才抬脚踏进来,王凯林神色平静地看着正一脸戒备地看着自己和裴长卿的范闲,拱了拱手:“澹泊公。”
  “王公公。”错身把李承平挡在自己身后,范闲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身侧,盯着他身后的裴长卿冷淡地开口“不知王公公为何这个时候了才赶到?”
  并没有在意范闲的话而是对裴长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王凯林示意守卫在门外的士兵离远一些,随后关上御书房的门站在门口的位置,安静地垂下头不再说话。
  从王凯林的身后走出来摘下头上的斗笠,裴长卿神色平静地看向瞪大了眼睛的范闲,勾了勾唇角:“是我。”
  “……你来了。”看着裴长卿神色如常的走上前查看李承平的伤势,范闲下意识的让出自己原本站着的地方。
  他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裴长卿极为熟练的用纱布和药酒止血消毒,突然间发现在自己看到裴长卿的那一刻,原本焦躁不安的内心竟然渐渐平静了下来。
  把医药箱直接打开在自己的身边,裴长卿又把范闲往旁边推了推,随后毫不客气的把李承平背后伤口附近的衣服都剪下来,面不改色地看着李承平血肉模糊的后背问道:“说说看,情况怎么样,怎么突然就受伤了。”
  “我只是做了简单的止血。”从床底抽了两把凳子出来,范闲把其中一把放在裴长卿身后,又看了看安静的仿佛不存在的王凯林,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这才开口说道“我刚来的时候情况比这个还要糟糕,他身上的伤口是被人用某种利刃划出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血流不止。”
  头也不抬地处理着仍然在流血的伤口,裴长卿盯着伤口中那些残留的止血药看了几秒,接着重新换了把工具拿在手里颠了颠,问道:“那动手的人呢?没有抓到?”
  “自尽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色阴沉沉的,范闲把凳子往医药箱的方向拉了拉,随后看着裴长卿腰间的那个画卷,面露犹豫之色。
  看着神情专注的裴长卿,范闲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脚边的医药箱,目光突然停顿在了其中的一个标签已经开始褪色的小瓶子上。
  毫不犹豫的弯腰把那个瓶子拿在手上,范闲拔开瓶塞闻了闻,一时间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他认得出他自己手中的这个瓷瓶,正是当年他给裴长卿抹药用的那个消肿的药膏。
  他以为,裴长卿早就扔了……
  范闲看着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动作的裴长卿张了张口,最后他还是沉默地低下头注视着自己手里的这个丝毫不起眼的小瓷瓶用力的摩挲了两下,仿佛这样就能够掩盖他眼中复杂的情绪。
  小心谨慎的把药瓶放回了药箱内,范闲抽了抽鼻子辨认了一番李承平背后的药膏的成分,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王凯林。
  “裴,哥。”
  听到范闲念出来地这两个字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一顿,裴长卿在用手上的药膏把李承平背后的伤口糊满了之后,才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范闲。
  把范闲眼中流露出的情绪都看在眼里,裴长卿回头看了一眼仿佛像是入定一般的王凯林,凝神想了想后突然笑了起来。
  她用自己还算是干净的那只手揉了揉范闲的头发,笑着开口:“范闲小朋友,不要跟你裴哥摆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好吗?”
  听到这句话自己也笑了出来,范闲凑到裴长卿身边看着李承平身上的伤口,张着大嘴长出了一口气,再说出来的话语中难得的带着轻松的意味:“裴哥在,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看着没过一会儿血液就浸透了刚糊上去的药膏,裴长卿伸手把李承平的手腕翻过来一边把脉一边瞟了一眼整个人恨不得都瘫在椅子上的范闲“倒是你,别我一来你就给我当甩手掌柜的。”
  嘿嘿一笑后把裴长卿身前装着药膏的碗拿走继续配药,范闲抽空瞅了一眼李承平的脸色这才说道:“哪儿能啊裴哥,我这不是不忍心让你劳心费神吗。”
  凉凉地扫了一眼明显比之前活泼了不少的范闲,裴长卿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摇摇头叹了口气,随后用刮刀把已经被血液侵染的差不多了的药膏重新刮下来,仔细地观察着李承平背后的伤口略微皱了皱眉。
  “再这样下去他得死于失血过多。”同样也看到了李承平身上没有丝毫好转的伤口,范闲皱紧了眉头看向裴长卿,提醒道。
  “我知道。”转头看着自己脚边的医药箱沉默了半晌,裴长卿又看了看李承平身上的伤口,摸了摸下巴“我有个猜想,不过不太确定。”
  说着裴长卿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一个竹筒状的东西递给范闲,伸手指了指外面:“把这个东西,放出去。”
  毫不犹豫地直接站起身向外走去,范闲走到门口的时候甚至还伸手把竹筒在王凯林的面前炫耀似的晃了晃,随后摆着手出了门。
  把范闲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裴长卿不由自主地扫了一眼仍旧是面无表情的王凯林,还没来得及出声调侃,就听见对方磨着后槽牙冷哼了一声:“哼,瞎嘚瑟。”
  、
  瞬间喷笑出声,裴长卿用指关节蹭了蹭鼻子转回身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头听见的样子用力咳了几声,随后拍拍李承平的头极为语重心长地说道:“虽然知道你现在可能听不见我说的话,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少年,好好活着不行吗?”
  说完了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裴长卿把范闲已经调配好的药膏重新糊在伤口上,摘下自己腰间的画卷拿在手上转着,对重新推门进来的范闲头也不回地问道:“高兴了?”
  “嘿嘿,高兴了。”撒着欢地跑回来坐在裴长卿身边,范闲看着在对方指尖上下纷飞的那个画卷,突然询问道“裴哥,这个伤口,不能用你的那个什么离经易道吗?”
  转头看着范闲脸上流露出的纠结的神色,裴长卿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这个画卷笑了笑,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
  她随后摸了摸范闲的头,看着对方眼中翻涌不息的情绪,勾着唇角轻声开口:“因为我还想活着。我还想活着看到李承平的登基大典。”
  把裴长卿放在自己头顶的手拿下来,范闲刚一圈住她的手腕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根本感受不到从手腕处传来的那种属于生命的跳动。
  “裴哥,你……”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年裴长卿要走,范闲怔怔地注视着对方嘴角的那抹淡到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的笑容,悄悄的红了眼眶。
  “别哭。”抽出自己的手弹了弹范闲的脑门,裴长卿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袖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笑着说道“至少我现在活的没有遗憾。”
  瞪了一眼一言不发的王凯林后,范闲伸手直接把李承平原本面向外面的脸抬起来转向里面,这才终于能够好好地看看这位自己已经几年没见的裴长卿。
  被范闲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裴长卿扭头咳了两声后把自己的碎发整理了一番站起身活动了两下,眼睛却一直看着李承平背后的伤口。
  在看到血液又在一点点渗透药膏的时候,裴长卿一时间有些面色凝重。
  “找我啊?”天师懒洋洋的声音在室内响起,还带着几分被打扰到之后的不满“李承平出事了?”
  听到天师的声音后眼前顿时一亮,裴长卿转过身满脸笑意地看着随着雾气散去出现在面前的天师,笑眯眯地指了指趴在床上的李承平,叫了声:“前辈。”
  “哟,怎么提前半死不活了?”目光在扫到那个极为狰狞的伤口的时候竟然笑了出来,天师溜溜达达地走过去接过裴长卿递过来的刮刀拨弄了两下伤口,随后环顾四周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室内的摆设。
  拍拍范闲紧绷的身躯,裴长卿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露出一个笑容,安慰道:“没事,别慌,都是自己人。”
  目光紧紧地盯着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像是在跳大神一样的天师,范闲先是点了点头后脸上逐渐流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用胳膊肘捅了捅裴长卿:“裴哥?”
  装作自己没有看到天师的动作一样用力的清了清嗓子,裴长卿指了指天师又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在范闲震惊的目光中无辜地耸了耸肩,随后就听到了天师恼怒的声音:“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我们只是在夸奖前辈的英姿。”面不改色的扯谎,裴长卿把范闲揽到自己身后,笑眯眯地看着正气呼呼地看过来的天师,说道“前辈难道不认为自己英姿伟岸吗?”
  心知肚明裴长卿和范闲到底都说了什么,天师瞪了一眼笑呵呵的裴长卿又瞪了一眼试图把自己整个人都缩在裴长卿身后的范闲,最终还是撇着嘴说道冲两个人一招手:“过来!”
  立刻笑着走上前,裴长卿背着手摆出一副极为腼腆的样子看着天师,笑容诚恳地问道:“前辈可有查出什么?”
  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看了一眼范闲,天师随后对裴长卿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知道是谁。”
  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笑容先是凝固了一瞬后慢慢消失,裴长卿微微垂下视线看着李承平背后狰狞的伤口,眼中划过一抹淡淡的凉意。
  缓缓点了点头,裴长卿看着床上脸色惨白的李承平,眉头紧皱:“我是知道,但是我现在不太敢确定是不是我当时看到的场景。”
  抬手间指尖仿佛有星辰在闪烁,天师神色悲悯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有点点星光从他的指尖溜到李承平的伤口上,散发出一阵一阵柔和的光芒:“未来是会变的。”
  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抱着双臂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李承平身后终于止血了的伤口,裴长卿扭头又看了一眼明显是心中一块巨石落地的范闲,弯腰从自己的医药箱中抓了几根山楂枝放在嘴里嚼。
  “你们……在说什么?”茫然地看着如临大敌的天师和裴长卿,范闲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呼吸逐渐平缓的李承平,抓了抓头发问道。
  听到这句话终于把自己的目光往范闲的身上分了分,天师又看着毫不意外的裴长卿终于问了一句:“他还不知道?”
  “他不知道。”耸了耸肩后上前一步坐在板凳上开始查看李承平已经有所好转的伤口,裴长卿极为平静地开口“当时就没打算让他知道。”
  听到这句解释立刻明白了裴长卿的意思,天师摸着下巴绕着范闲参观了一圈后同意似的点点头:“确实,不过他身上也有那边的印记,应该是老五的。”
  说着他满脸好奇地凑上前,看着范闲的那双眼睛问道:“范闲啊,来来来,告诉叔叔,老五恢复记忆了没有啊?”
  原本脸上还带着的些许笑容在听到天师的这个问题后立刻收敛,范闲往裴长卿的方向挪了挪神情戒备地看着天师,一只手放在背后微微握成拳状问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哇,小姑娘啊。”像是根本没有感受到范闲身上传出来的威压一样,天师瞪大了双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范闲,随后轻轻松松地绕过他拍了拍裴长卿的肩膀“你们的这个保密工作,做的还真是相当的好啊。”
  把纱布打结后剪下多余的部分,裴长卿这才站起身回头看了看几乎下一秒就要出手的范闲和嬉皮笑脸的天师,满脸无奈地叹了口气后像是拎着两个打架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一手一个拎到自己两边站好,敲了敲范闲的脑门然后又瞪了一眼天师:“前辈。”
  撇撇嘴知道自己玩过了,天师老神在在的哼了一声后挥了挥自己的两只手表示自己并没有恶意,然后干脆一扭头不再看两人。
  暂时没什么心情哄天师的小脾气,裴长卿微微抬头迎上范闲的目光,长出了一口气:“这确实是一个计划,并且没有把你算在内,是我的问题,没有跟你提前说。”
  怔怔地看着裴长卿脸上略带歉意的表情,范闲的内心突然有一个想法腾升而起,他一把抓住裴长卿的肩膀,嘴唇蠕动着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应该从何开口。
  “对,陈萍萍还活着。”知道范闲想要问什么,裴长卿犹豫了两秒后抬手拍了拍范闲抓着自己肩膀的那两只手,笑了笑。
  感觉到自己肩膀猛地一痛,裴长卿随后就撞上了范闲坚硬的胸膛:“哎?”
  “太好了……”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范闲一时间有些说不清自己在听到这条消息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他猛地把裴长卿放开后注视着她脸上的表情像是在确认真伪一样,有一串晶莹的泪水从他的眼眶中溢出。
  抬手轻轻地揉搓了一把范闲的头发,裴长卿一直等到对方的情绪有所缓和了之后才接着说道:“他还活着,当初是一个计划。这个计划能让我们所有人都离开京城。”
  已经在脑海中把这几年所有的不合理的事情都想明白,范闲吸了吸鼻子后也咧开嘴笑了起来:“你们都还在。”
  “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个兄妹情深了。”对范闲脸上的泪水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天师飘飘然地走到裴长卿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慢悠悠地说道“有事再找我吧。”
  “前辈慢走。”立刻转身对着天师露出一个标准地笑容,裴长卿往前走了几步后示意王凯林送送他,语气轻快地说道“今天的事情有劳前辈了。”
  送走了天师之后一抬胳膊直接把胳膊肘搭在范闲的肩膀上,裴长卿听了听身后微弱而平缓的呼吸声,低声问道:“能不能帮你裴哥一个忙?”
  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范闲回头看了看可怜兮兮地趴在床上的李承平,问道:“是抱月楼的事?”
  “我以为派兵这件事是你们做的?”转身往回走,裴长卿伸手摸了摸李承平的额头,问道。
  听到这句话摇摇头表示不是自己,范闲也坐下来捏了捏李承平胳膊上的肌肉:“这件事应该是李承平自己弄出来的,不过我可以让他们退兵。”
  说着,他从自己的腰间解下一块令牌扔到王凯林的手里,淡淡地说道:“拿着这个去找他们,就说宫里出了事需要他们回援。”
  天星阁。
  “前辈回来了?”
  看到大厅内腾升而起的雾气,原本昏昏欲睡的李承泽瞬间清醒,顺便拦住了条件反射想要拔剑的谢必安。
  “你那个好三弟,倒也是个命大的人。”冷哼了一声挥挥手散去大厅内的雾气,天师看了一眼神情紧绷的谢必安,挥了挥手“当然了,也亏得小丫头叫我叫的及时,不然还搞什么登基大典,直接搞葬礼吧。”
  说话间天师自顾自地倒了杯水,随后指了指大厅中的某一处头也不抬的对李承泽和谢必安说道:“你们两个赶紧去休息吧。现如今出了这事儿我估计咱们都得提前行动。”
  等到谢必安护送着李承泽去休息之后,天师放下自己手中没喝一口的茶水,冲黑暗处招了招手:“说说吧,到底是什么情况。”
  从黑暗中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他走到天师面前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在站起身的时候并没有开口,声音却在大厅内响起:“神庙对李承平已经起了杀心。”
  听到这个声音后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天师嗤笑了一声后抬抬手调侃了一句:“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
  听到天师的话神色一僵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那人并没有回答,而是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盯着天师坐着的椅子装作自己没有听到的样子。
  撑着额头笑了笑,天师抬抬手指送过去一颗珠子,紧接着又抬了抬下巴:“赶紧拿着吧,这幅鬼样子出去吓谁去?”顿了顿,天师又说道:“打个马吊都能输成这样,你之前不是还牛哄哄的说自己不会输吗?”
  尴尬的把那颗珠子吞下去那人低头看着自己逐渐化出实体的双腿和双脚,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打马吊打不过裴裴,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你打不过小丫头?”听到这句话脸上原本还带着几分淡淡的嫌弃的表情变得更嫌弃了,天师撇着嘴看着那人,凉凉地开口“陆仁,你一个看得见的人还打不过一个看不见的人,把自己的珠子都能输出去。”
  说完了这句话摆了摆手,天师捏着自己的鼻梁示意对方借着往下说。
  “今天动手的确实是神庙。”正色微微躬身,陆仁平静地开口“神庙想要借此机会杀了李承平并且找人代替,这样能在登基大典的时候快速的掌控整个南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