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姜面上浮起一抹尴尬,低了低头,道,“在大厨房劈柴呢!”
  “还没劈完?”陆念锦诧异。
  芸姜道,“这几日是月末,大厨房才进了下个月整个月要用的木柴。”言下之意,没个几天,芸姝肯定是劈不完的。
  陆念锦得知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头找几个人帮她一起吧,毕竟是个女子。手要是糙了,可就不好看了。”
  芸姜点头答应。
  陆念锦带着她径直回了寝房,寝房中,萧询正在跟来臣说话,看到她进来,他抬起头,疑惑的问,“你怎么回来了?”
  当着来臣的面,陆念锦先福了下身,然后才道,“出门的路上,忽然想到一条线索,想先回来跟太子说一声。”
  “什么线索?”萧询示意她坐下,又亲自起身给她倒了一杯茶,然后问道。
  陆念锦蹙了眉,看着他道,“太子昨日说这一年来昌平从未离开过他所住的坊院,且日日从承国公府回来都会跟左邻右舍打招呼,虽有人都能证明他的行踪?”
  萧询深深地看着她,点了点头,“是这样。”
  “那太子可有让人查过,昌平是否有同胞兄弟?尤其是孪生兄弟那种?”
  陆念锦问的认真,而萧询听到这里,终于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有两个昌平,他们两个交替出现,互相为对方打掩护?”
  “是,”陆念锦颔首。
  萧询沉思了片刻,忽然抬头朝来臣看去,道,“太子妃的话听到了吗?即刻去查。”
  “是,太子!”来臣领命离开。
  芸姜也悄咪咪地退了下去。
  她出了云阶院就往大厨房走去,大厨房柴房外,芸姝正在撸着袖子劈柴,芸姜见她额头有汗,上前就要拎起另一把斧头帮她。
  芸姝看见,忙放下斧头去拦她,“芸姜姐姐不要。”
  “呢?”芸姜朝芸姝看去,一脸的疑惑,顿顿,怕她不明白,又道,“是太子妃让我来帮你的。”
  “那就更不用了,”芸姝连忙摇头,一脸肃色道,“罚我的人是太子,就算要赦免也得太子亲自发话,你这样二话不说就来帮我,太子要是知道了,罚我罚的更狠怎么办?”
  芸姜一想也是,只好收了帮忙的心,一面拿出帕子帮她擦汗,一面问道,“你是怎么得罪太子的?”
  芸姝一撩裙摆,在一旁的木墩子上坐下,叹息道,“说起来都是眼泪。”
  “具体说来听听,让我涨涨经验,省得以后也触了太子霉头,被罚来劈柴。”
  芸姝幽怨地看了芸姜一眼,“这是什么塑料姐妹情?”
  芸姜面上一尬,继而又催,“快说来听听。”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太子妃不是让我送承国公府三小姐去砚平路的瓶烟斋嘛,我回来后,她就问我,桑凭公子人怎么样,我就实话实说,桑公子其人十分俊秀,然后……这句话刚好被太子听到。”
  后面的不用芸姝赘述,芸姜已经明白过来。
  说起来,这件事确实怪不得芸姝,要怪也只能怪她运起太差。
  “算了,不说了,我先去劈柴了,”芸姝站起身来,拎起斧头又朝那一堆木柴走去。
  芸姜摇了摇头,离开了大厨房。
  有了陆念锦给的方向,来臣去了一趟昌平的家乡,也就是承国公老夫人和康嬷嬷的家乡,一番查探之下,很快就将老夫人的底细,以及孔雀簪的行踪摸清楚了。
  在老夫人的家乡蜀州蔺县果然有一小片的天河石矿,老夫人的孔雀簪在不用的时候,也是深埋在矿井中的。
  禀报完这些,他又道,“因那孔雀簪是个大凶之物,卑职怕伤到人,便没有带回来。”
  “无妨。”萧询摆了摆手,他轻轻的敲击着桌面道,“怪不得晏家这么多年一直呆在蔺县那个小地方却不挪动,原来是守着这片天河石矿。”
  “事到如今,不知太子有何对策?”陆念锦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萧询冷冷一笑,“自然是将他们几代人做的孽一起算了。”他朝来臣看去,询问,“可查了前几代晏家人犯过的事?”
  “回太子的话,都查了,证据也已经拿到手。”
  “送去宫里罢!”萧询寒声吩咐。
  来臣领命,退了下去。
  陆念锦叹了口气,拉着萧询在她身边坐下,正要跟他再说说老夫人的事。这时,阿苑从外面走了进来,福身道,“太子妃,外面有位大人求见,他说他是内造坊的魏总管。”
  “魏总管?”陆念锦疑惑地朝萧询看去。
  萧询脸色倏地一变,冷眼看向阿苑道,“让他进来。”
  “是,太子!”阿苑领命退下。
  萧询扶着陆念锦起来,一面朝外间走去,一面道,“许是你的十二套花簪出了什么事。”
  陆念锦抿了抿唇,“先听听魏总管怎么说吧!”
  很快,魏总管被带了过来,他一进厅里,径直就跪在了地上,道,“奴才魏长安见过太子,今日特来向太子请罪。”
  “可是本宫让你打造的十二套花簪出了什么问题?”萧询反问魏总管。
  魏总管脸上浮起一抹惊惶,扑在地上磕了两个头,道,“回太子的话,是!……那十二套花簪打好后,奴才原本想亲自送来国师府给太子过目的,可谁知,奴才不过是去洗了把脸,那十二套花簪就被奴才的干儿子魏大海那个不成器的东西送去了玉湖殿,他虽说的是遭了玉湖殿玉娘女官的威胁,不得不背叛奴才,可在奴才这里,错了就是错了,求太子重罚奴才,奴才绝无一字怨言。干儿子魏大海,也任由太子处置。”
  萧询听魏总管这般说着,冰凉至极地看了他一眼,“花簪失窃,你与魏大海自然逃不了干系,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将那十二套花簪寻回来。”
  魏总管闻言大骇,“太子的意思是,让奴才去玉湖殿将那十二花簪要回来?”
  萧询看着他,冷冷清清的嗯了一声。
  魏总管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伏在地上道,“以、以湖阳公主的脾气,奴才若是敢登门,一定会将奴才打死的,求太子可怜可怜奴才……”
  萧询冷笑,“湖阳公主脾气不好,你便不敢触她的霉头,太子妃与本宫脾气好,你便敢在这里说三道四,讲价钱?”
  魏总管听了萧询的话,僵在那里。
  萧询站起身来,“给你两天的时间,若是在湖阳公主大婚前拿不到那十二套花簪,那你便也不用活在这个世上了。”说完,他牵着陆念锦转身就走。
  魏总管看着萧询头也不回的离开,他又在地上爬了很久,才颤颤巍巍地起身,往外退去。
  他回了宫,挨了打的魏大海立刻迎上前来,巴巴的问,“干爹,太子那边怎么说?”
  魏总管冷冷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干儿子,一时没忍住气,抬起腿来,又狠狠地踹了他一脚,狠狠骂道,“你这个逆子,真是要害死你干爹我了!”
  魏大海惊惧,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道,“干爹意思是,太子和太子妃不肯容情?”
  魏总管呸了魏大海一句,“我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奴才,凭什么太子和太子妃要对我容情?”
  魏大海不敢再言语。
  魏总管扶额又想了一会儿,摆了摆手,肉疼道,“去,将我这些年的积蓄全部收拾出来。”
  魏大海惊讶,“干爹这是要?”
  “眼下,能保我一命的或许只有福泉了。”
  “是,干爹!”魏大海肉痛地退了下去。
  当夜,魏总管拎着包袱去了福公公的房里,两人夜话很久。
  次日,福公公趁着早膳,将魏总管的难处跟皇上说了,皇上皱了皱眉,他虽然疼女儿,但想着太子还需要太子妃医治,到底不敢将陆念锦得罪的太狠,思量许久后,摆了摆手,道,“湖阳这丫头,真是越发不成器了,罢了罢了,朕记得,朕的私库里还有母后当年留下的一套十二花簪,你拿去玉湖殿给湖阳,让她将太子妃的东西还给太子妃。”
  “是,皇上!”福公公答应了一声,朝外退去。
  玉湖殿中,湖阳公主正对着镜子试戴刚到手的十二花簪,她试到玉兰时,有宫女从外面走了进来,上前道,“启禀公主,福公公求见。”
  “福公公?”湖阳公主挑了挑眉,随口道,“不见,就说本公主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了。”
  “可……”宫女吞吞吐吐的,“福公公手里带着不少礼盒,瞧着像是来给公主送东西的。”
  湖阳公主听宫女这般说着,转动着手中的花钗,道,“那就把东西收下,人不见。”
  “是,公主,”宫女小心翼翼地答了一声,朝外退去。
  外面,福公公听了宫女的传话,脸色一下子阴了几分,他眉头微皱,一扫手中的拂尘,道,“可皇上下令,咱家必须见到公主,才能将礼盒交给公主,姑娘能否再通禀一番。”
  “是,福公公请稍后!”宫女答应了一声,又往玉湖殿中走去。
  玉湖殿里,湖阳公主看到宫女去而复返,用力的挑了挑眉,质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宫女看到主子生气,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慌乱道,“回公主的话,是福公公,他、他说要面见公主,才能将礼盒给公主,还说这是皇上的命令。”
  “那就让他进来罢!”湖阳公主一脸的不耐烦。
  宫女爬起来,出去传话。
  福公公很快就带着小太监走了进来,十二个小太监,每个手里都抱着一只礼盒。
  “福公公,这是什么?”湖阳公主站起身来,倨傲的问道。
  福公公福身,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道,“十二花簪。”
  “十二花簪?”湖阳公主变了脸色。
  福公公回头,示意小太监们将礼盒打开。
  下一刻,金碧辉煌,雕琢精美的十二套头面展露出来。
  玉湖殿里的宫女都惊呆了,她们还是第一次见这般华丽的头面。
  玉湖公主眼里也闪过一抹惊艳,不过却只有那么一瞬。她不是不识货的人,她知道父皇手里的十二花簪是先太后留下的,都是极好的东西,可偏偏,她现在不喜欢这些华贵的东西,她就是喜欢抢来的充满灵气的东西。
  “公公是来给我送东西的吗?”她含着笑,歪头看向福公公道,“既然都已经送到了,我就不久留您了,晚些时候我会亲自向父皇谢恩的。”
  “公主容禀,”福公公听湖阳公主这么说,自然不会离开,而是一拱手,微微弯了腰,道,“皇上给您这十二花簪的意思是,希望您和太子妃开的玩笑能适可而止。”
  眼下之意,她要是现在将国师府的十二花簪交出来,那皇上还是愿意宠着她,为她遮掩的。
  这本是好意,但偏偏湖阳公主仗着自己快要下降,根本不将皇上的好意放在眼中,径直看着福公公道,“若是我不肯呢?”
  福公公微笑,“那再来玉湖殿讨要花簪的人,只怕就会变成国师府的人了……奴才希望公主明白,太子的脾气虽然好,但是对那些对太子妃不敬的人,他可向来不客气得很。”
  湖阳公主被福公公连消带打,脸上有些绷不住了,气恼的看着他,“你一个阉狗,敢这样跟本公主说话?”
  第147章 你也敢打趣我!
  福公公听到“阉狗”二字,眼底有寒芒一闪而过,不过也就一瞬间的事,很快,他眼底又漫开一丝笑意,拱手道,“公主的教诲,老奴记下了,是老奴多管闲事,老奴向公主道歉。”说完,他抱着拂尘深深地鞠了一躬。
  湖阳公主看福公公这般低三下四,脸上略微闪过一抹不自在来。福公公是父皇身边的人,哪里轮得到旁人来指摘,她用力咬了咬唇,语无伦次道,“公公,我、我方才……”
  “公主想说什么?”福公公眼底的笑意越发深,“老奴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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