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私密性良好的会所内,黄濑一到便对沙发上看书的富酬惊叹。
“给杀人犯辩护无罪释放,你太敢了,”黄濑挨着富酬坐下,“知道你庭审说民众的那段话流传出来网上是怎么骂你的吗?”
“不知道。”
“比骂我还狠。”
那想必是真狠。
从始至终富酬的注意力都在书上,黄濑没能打乱,突然想起正事。
“刚才我接到电话说航班延误人要晚点来,得再等等。”
尽管在庭审期间,神宫寺和两边政客都虎视眈眈,富酬仍倒出时间,黄濑牵线,是头肥羊,至于他怎么和黄濑认识的,忘了。
“跟你说,今天和主创讨论剧本,我按照你的理解解读,让他们刮目相看了。”
富酬敷衍点头以示附和。
“那个有望让我转型的角色我琢磨了很久。”
在网上和圈内黄濑演技倍受质疑,这次担当一部文艺片的一番男主,决心下苦功,才找到了富酬。
“作风严酷利己主义的律师一直以来不近人情,某次去医院体检被人报复性的注射了hiv病毒,颓丧过后,开始坦率面对自己,寻找人生真谛,文艺吧?”黄濑回忆着剧情,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富酬侧颜,语气渐渐微妙,“因为角色设定是深柜,我在戏里还和男人有吻戏……拍的时候怎么办啊。”
富酬正看到感兴趣的部分,试图让他住嘴:“你先上了你家狗,再就好说了。”
闻言黄濑一愣。
“我家狗也是母的。”
“你赢了”
交易还没有板上钉钉,富酬先忍他,等事情结束。
他突然又想自己对此人噪音怎么如此难以忍受,往常他耐性很好,抬头看向黄濑,如果除去性格一半原因,那就剩:“金发。”
黄濑眨眨眼:“金发怎么了?”
“我本该是金发。”
“黑发多好,很合适你。”
“不是金发对于我是私生子的标志。”
黄濑终于闭嘴了。
法庭已空,右京还在收拾庭审期间他收集的资料和案例,尽管没怎么用上,有备无患。
但现在有一个十分尴尬的情况,山本律师也没走。
“老师。”
右京提起公文包,临走前向山本律师微鞠一躬以表尊敬。
听到右京还叫他老师,山本律师叹了口气。
“我收回当初评价你的那句话。其实既然你赢了,我对你说过什么都是过去式了。”
“是富酬赢了,我根本没做什么。”
右京的秉性山本律师清楚,温厚有余,理性不足,易感情用事。
而且山本律师总觉得富酬这人不妥。
当然富酬聪明,但这种聪明很难形容,并不正统,他迟早会因此出问题,或者说本就是诞生于问题的智慧。
“不合时宜的说一句。”山本律师说,“最好小心他选择你的理由。”
右京出来时富酬刚好熄烟回来,想起山本律师的话,右京有些欲言又止。
路过大厅角落里赤司的几个五颜六色的小伙伴,尽管黄濑向富酬招手,富酬依旧目不斜视。
终于在门前石阶上,右京犹豫的叫住他。
手机收到消息,富酬站住脚,等右京说话,顺便低头查看是否是自己等的消息。
发件人黄濑,问富酬刚才为什么不理他,后面还跟了个委屈的颜文字。
这条消息提醒了富酬,反手把黄濑号码删了。
“什么?”富酬抬头问。
“家里没酱油了。”
考虑右京一直以来无偿做饭,富酬没问他为什么这点破事跟自己说。
晚上富酬去买酱油,路上一点也不巧的碰见赤司,并被邀请去喝一杯。
“我最佩服你的地方就是你对你父亲下得去手。”
酒吧里富酬捧着一杯白开水。
“一点都不会想到过往父亲其实为我付出了不少而悔恨?”
“他的付出……保姆团、保镖团,亦或私人医生家教团队。”
赤司忽略富酬话里的讽刺意味。“养我的钱对他来说九牛一毛,让我继承家产纯粹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不便宜竞争对手,如果他能活到我死,家产根本没我什么事,你懂吗?”
富酬抬眸瞥他一眼,又垂下了。
“你不喜欢这双眼睛,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了。”
世人往往不愿意相信这双眼睛,太具有迷惑性。
之前赤司对他那么有好感,屡次相让也是因为他的眼睛像黑子哲也,尤其光线转变,清绿转为浅浅淡蓝。
而他此次回国,起因说来简单,赤司先生不同意他们的事,多次威胁黑子的职业篮球和生命安全,声称赤司执迷不悟做出错误选择就会失去继承权。
赤司用实际行动证明,他选黑子,也不稀罕他的继承权。
稍后的机票回美国,赤司转移的资产和创建的产业,以及他的恋人都远在大洋彼岸。
“对了,你败诉的赔率已经高达二十比一,我们一开始商谈你不是要押自己输么。”
“我改主意了。”
“山本律师是你助理的入行导师,在昔日导师面前,他应该不会想输。”赤司嘴角微扬,“难道是为他?”
富酬不予回应,赤司不再追问。
“以后有事,你开口我都可以考虑。”
“商人的话要能信,神的国都会降临,只要你不与我为敌就行。”
何况这人不仅不在乎亲爹,连对成长的祖国也没什么感情。
赤司氏是国内排的与其他几家鼎立的金融寡头,股市毫无预兆的大幅崩盘,股市交易关闭,控股公司体系和投资信托的崩溃对平民最直接的影响就是规模性的失业,国家经济也受了创伤。
也是目标将近,富酬心急时间冒险玩的这局,连以前承诺的再搅和金融天打雷劈都不顾了。
“那能告诉我为什么初见你就一副不太喜欢我的样子吗?”
富酬回神,说:“红色。”
鲜血,西红柿,上涨股票,红色眼球……
赤司不追究他对红色有何阴影,转而提起:“这场官司我照你要求的全力以赴,结果惜败。”
记起为了做戏还乔装了一下,他摸索着摘下右眼的金色美瞳。
“你怎么能使官方机构配合你伪造血缘鉴定造谣?”
“你认为我造谣。”
“……难道不是?”
这时等了一天的转账终于到了,富酬关掉因收到了信用卡提示信息亮起的手机屏幕。
“谣言和真相是一对双胞胎兄弟。”
对富酬来说,一场官司没赚到至少三方的钱就算亏了。他怎么可能为了右京放弃大笔票子,都是利益权衡好了的。
赢官司是一开始计划的,只是一度想让右京为输官司做努力,用以迷惑原告和大众的烟雾'弹。
这笔刚刚到账的钱款来自赤司老爷子的亲儿子,目前他人在欧洲。
偷龙换凤这样的卑鄙伎俩无疑是西野干的,他养不起孩子便把孩子换给了同病房的一个产妇,让别人帮他养他的亲骨肉,至于那家的孩子,这人渣给扔垃圾桶了。
赤司爷爷一手开创了赤司财阀,他的亲生儿子也顽强的生存了下来,出国留学,开创事业,待长大追根溯源查到自己身世之后,赤司老爷子已去世多年,他也懒得认亲,只希望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情况下,找个代理人让血缘事实大白于天下。
护士杀人案中段富酬通过黄濑牵线受雇于他,等候机会,没成想有碰瓷案的好时机。
另外富酬通过研究资金流和股市交易信息合理怀疑这人也参与推动了赤司氏崩溃。
“谣言走的快,被人们打死了,然后真相慢悠悠的走来,人们才发现,谣言和真相原来一模一样。”
富酬明确告诉赤司。
“你得管我的当事人叫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