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听差点忍不住笑出来,见他目光扫过来后赶紧绷起脸。
  申屠川恨恨的哼了一声,走到门口时又停下来,决定给她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想让孤留下陪你,孤也是可以答应的,若是担心会碰到你的伤口,孤可以在软榻上睡。”
  “还是别了吧,陛下现在正在服药,还是回去睡的好。”季听心里有鬼,哪敢让他留下。
  申屠川见她拒绝得这样决绝,当即郁闷的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发誓明日不要来了,叫她后悔今日做的事才行。然而等到第二天一早,他一下朝还是忍不住来了,还如之前一般耐心照顾季听。
  申屠川变乖乖了,这两日的季听过得颇为舒坦,就是不能洗澡的事叫她十分崩溃,在这么苦苦熬了几日后,她终于有些受不了了。
  “我要沐浴,我一定要沐浴,谁劝都不行。”季听很是崩溃。
  翠儿在一旁小心劝道:“娘娘,已经熬到现在了,再坚持几日……”
  “本宫一天都坚持不了了,今日必须要沐浴!”季听咬牙道。
  翠儿一脸为难的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季听焦躁的在原地转了几圈,突然想到一个主意,眼睛晶亮的看向她:“这样吧,你随本宫去小厨房,本宫自己烧水,直接在厨房那边洗,你在外面帮本宫守着便好。”
  “娘娘,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就这么定了。”季听打断她的话,一边说一边就要拉着她走。
  翠儿满脸无奈,只好开口道:“去厨房反而风险更大,实在不行奴婢待会儿偷偷去烧水,然后帮您拎到屋里来吧。”
  季听顿了一下,想了想答应了:“你一个人哪够,我们两个一起吧,这样也更快点。”
  翠儿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但看到她坚定的眼神,只好点头答应了,于是主仆二人趁着夜色偷偷摸摸的往小厨房溜去,季听负责守门,翠儿进去烧水,俩人就这么配合着,很快烧开了水。
  “娘娘,你拎冷水,我拎热的,咱们快点。”翠儿小声叮嘱。
  季听连连答应,两个人拎着水便往寝殿跑,一路上竟也没遇上什么人,平平安安的回去了。月光下的青石板地上,从桶里洒出来的水淅沥沥形成一条深色的带子,只等再过一会儿,便能在地上结成冰。
  将水倒在木桶里时,季听已经浑身是汗,擦了一把脸往翠儿手里塞了个发钗:“这个赏你的,谢谢了。”
  “娘娘何必这么客气。”翠儿急忙要还给她。
  季听摆摆手:“行了,你出去吧,待会儿我洗完了,会将水直接泼到窗外的雪地里,不用专门再拎出去。”
  “是。”翠儿应声便退下了。
  等翠儿一走,季听便迫不及待的往水里去了,热水没过肩膀的一瞬间,所有毛孔仿佛都舒展了一般,她长长的舒了口气,倚着桶边发呆。
  月光如水,有人舒服了,就有人不舒服。
  申屠川喝完药,面色阴沉的看着桌上的空碗,表情仿佛谁欠了他八百万。
  李公公在他身边瑟瑟发抖了半天后,终于鼓起勇气道:“陛下,要不……奴才随您去凤栖宫吧。”
  “她都不准孤过去,孤去做什么?”申屠川愤愤道。
  李公公顿了一下,违心劝道:“陛下,奴才是个阉人,不懂女人心思,但常听宫女们聊天,说女人一般都是口是心非,嘴上说着拒绝,心里却是愿意的,想来皇后娘娘也是想让您过去的,只是碍于颜面不好意思说而已。”
  “她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申屠川半点不信。
  李公公想到皇后的性子,不由得打了个哈哈:“陛下觉得呢?”他是不敢说下去了,若是摇头,就等于刚才自己说的那些都是放屁,可若是点头,跟欺君也没什么区别了,毕竟皇后娘娘……那真不是会不好意思的人。
  申屠川听到他的反问并未生气,而是沉默了许久,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不错,皇后应是害羞了。”
  李公公:“……”再一次为陛下给自己打圆场的功力感到敬佩。
  申屠川说完便仿佛真的说服了自己一般,愉悦的起身朝凤栖宫去了。他走得极快,李公公来不及先去凤栖宫通报,他便已经到了房门前。
  正守着房门的翠儿看到申屠川吓了一跳,扑通一下跪下了,颤着嗓子大声吼:“参见陛下!”
  申屠川顿了一下,不悦的看向她:“这么大声做什么,皇后睡了吗?”
  “回陛下的话,奴婢、奴婢耳朵出了点问题,有些听不清楚您的话。”翠儿都要吓哭了,只能尽可能的大声,想要提醒屋里还在沐浴的季听。
  申屠川嫌弃的看她一眼:“内务府是怎么做事的,有病的宫人也在皇后这里伺候,叫孤如何能放心得下!”
  “回陛下的话,这个宫女是娘娘喜欢的,所以才一直留着她,”李公公忙上前打圆场,看到翠儿神色不对后,便不动声色的劝申屠川,“陛下,看这架势皇后娘娘应该是已经睡了,不如咱们先回去吧。”
  申屠川何等人,李公公能看出的事,他又如何能看不出,面色阴沉的扫了翠儿一眼后,目光落在了地上的水渍上。
  由于天冷,原本的水渍已经变成了薄冰,只有靠近房门的地方因为地龙蒸发了。他眼神暗了下来,一脚踹开了门,大步朝里头走去。
  木桶里睡得正香的季听抖了一下,睁开眼睛的同时被一只大手从水里捞了出来,两个人瞬间对视。
  申屠川眼中满是怒火,咬牙切齿的开口:“孤都跟你说了,不准沐浴不准沐浴,你还是将孤的话当耳旁风,若是明日伤口发炎……”
  不对,伤口呢?!
  他看着她光洁的右肩怔愣一瞬,然后对上季听惊恐的眼神,瞬间什么都明白了,不由得对着她怒吼:“你竟然没有受伤!说,你有何阴谋,可是跟那番邦小王子勾结了要取得孤的信任,然后从孤这里窃取机密?!”
  本来想解释的季听:“……”暴君别的不行,脑洞还是可以的,跟这文的作者都快有一拼了。
  “快说!”申屠川气急败坏的松开她。
  季听没想到他突然放手,一时不察往后仰去,在差点磕到木桶上时又被一把捞住。她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衣裳,见没有摔倒不由松了口气。
  “都这种时候了,还要跟孤玩苦肉计?!”申屠川简直想掐死这女人。
  季听:“……臣妾没有。”
  “那就快解释!”
  季听见他还愿意听自己解释,便知道他并没有气到要杀掉她,顿时没那么紧张了,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之后的轻松感。
  虽然轻松,但戏还是得演的。季听嘴一撇,眼眶便红了:“臣妾不认识那个什么番邦小王子,当时为陛下挡刀,也是真心的,陛下这一点不能污蔑臣妾,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
  申屠川闻言顿了一下,再看她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怒气登时消了大半,绷着脸道:“你欺君犯上在先,就算孤误会了你,也是正常的吧。”
  “谁叫陛下突然不理臣妾了,臣妾怕得要死,结果发现为陛下挡刀之后,陛下便又开始宠爱臣妾,臣妾怕一切都只是水月镜花,便只想继续装下去,好让陛下一直宠爱臣妾。”季听说着,眼泪刷的掉了下来。
  申屠川见她哭了,心下顿时慌了一瞬,绷着脸拿来外衣披在她身上,自己原本那点怒火全都变成了愧疚:“冷落你的事,孤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怎么还能因为这件事欺骗孤,知道孤有多担心你的伤势吗?”
  最可恨的是,这女人分明没伤,却叫他独守空房这么多天,简直是罪大恶极。
  季听看出他的想法,幽怨的看了他一眼:“臣妾也想说实话,但不是怕您生气么,这些日子最不好过的便是臣妾了,每晚枕边都没有人,臣妾真是睡都睡不好。”
  “你想我?”申屠川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
  季听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想你。”
  被骗了这么久的暴君,顿时被治愈了,心满意足的看她一眼后,满是施舍的开口:“既然你也这么不容易,那孤便不生你的气了。”
  “多谢陛下。”季听立刻道谢,生怕他再反悔。
  申屠川哪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不由得轻嗤一声:“孤近日真是越来越仁慈了,竟然就这么饶了你不说,还不打算杀了你那胆大包天的婢女。”
  “陛下疼臣妾,自然不舍得臣妾伤心,臣妾可喜欢翠儿了。”季听讨好的挽住他的胳膊。
  申屠川冷眼看她:“喜欢她?”
  “当然了,最喜欢的还是陛下。”季听从善如流。
  申屠川这才满意,再看她时目光突然停了下来。她刚被热水蒸过的脸红扑扑的,一双眼睛水润润的,说不出的勾人。在季听‘养伤’的这段时间,他也没有闲着,一直都在吃药,不知不觉中身子好了许多。
  而这点好,最直观的表现在,他此刻想和季听圆房了。
  季听察觉到危险,不由得后退一步:“怎么了?”
  “爱妃啊,过来。”申屠川朝她勾勾手指。
  季听盯着他看了半晌,扭头便要跑,却被他大手一挥拎了起来,像拎一只鸡仔一样带到了床上。
  季听一脸惊悚:“陛下,你要做什么?”
  “孤曾许诺给爱妃一个孩子,只是碍于你的伤总是不好,便一直推迟,如今既然没事,孤也该兑现承诺了。”申屠川声音微哑。
  季听愣了一下,连滚带爬的跑到角落里:“等、等一下,陛下你不是厌女症吗?”
  “你在孤眼里,不算女人。”申屠川说着将她拖了回来。
  季听闻言大怒:“什么意思?你把我当男人?!”那他们现在算啥,耽美路线吗?!
  “……闭嘴,好吵。”申屠川不悦的看着她。
  季听不肯闭嘴也就算了,说出的话还十分欠揍,偏偏本人还一脸真挚:“陛下,不是臣妾不相信您,您这么多年了都没往那方面想过,确定如今能行吗?不如再调养一段时间吧,到时候臣妾再侍寝,这样也更加稳妥些。”
  刚才还要打要杀的,这会儿突然要往锁章的方向发展,还怪叫人不适应的。再说她是喜欢申屠川没错,可对他这个暴君人设,却经常没想那么多,真要有点什么,她心里怎么这么别扭呢?
  申屠川闻言停了下来,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季听心头一动,期待的问道:“陛下是不是觉得臣妾说得有道理?”
  申屠川沉默一瞬,面无表情的拿枕头盖在了她的脸上。
  “?”
  “果然就不该指望你能自己闭嘴。”申屠川冷静道。
  季听:“……”
  第116章
  事实证明有些人不管身体多不好,不管之前多没经验,只要他是文中的重要角色,且作者没有明确写出他那方面不行,他就会非常行,至少季听一夜过后,算是领教了某个人的厉害。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晌午时分,睁开眼睛时看到申屠川还在,她顿时吓了一跳。申屠川被她的动静闹醒,不悦的看她一眼又闭上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特有的沙哑:“做什么?”
  “陛下,你该上朝了。”季听一开口,也是公鸭嗓。
  申屠川睁开眼睛,一脸的嫌弃:“声音为何这么难听?”
  “……但凡陛下昨夜温柔些,臣妾也不会是这种嗓音。”季听没想到一晚过后他跟自己说的第一句囫囵话就是这个,当即气笑了。
  申屠川沉默一瞬,想起昨夜顿时又有些满足,不顾她一脸抗拒把人抱进怀里,半晌轻叹一声:“孤原先当真是大错特错。”
  “什么?”季听没好气的问。
  申屠川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感慨:“若是知道做这事会如此舒服,孤当初就该早些做,而非等到现在。”
  季听闻言从他怀里钻出去,眯起眼睛看着他:“陛下想多早啊?”
  申屠川顿了一下,一脸认真的看着她:“自然是你初进宫时。”
  季听这才满意,捏了捏他的脸后淡淡威胁:“陛下啊,臣妾先前在您寿宴上说的那些话,您可要时时牢记哦。”
  “……知道。”申屠川说完意识到自己这样半点威严都没有,当即冷哼一声别开脸,一副‘高冷勿碰’的架势。
  季听身上又疼又懒,这会儿才懒得搭理他,转过身便要睡了,申屠川见她背对自己,当即有些不满:“你方才不是问孤为何没去早朝吗,孤还未告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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