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
服务员小姐功成身退，夏颜看着坐在椅子上低头玩手机的西装男人，目光扫过对方的眼镜，感觉这人跟印象中的霸总有点像，又不太像。虽然他抿着唇，脸上没有表情，却并没有霸总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观察着，夏颜来到了餐桌旁。
“你好，徐先生。”她笑着开口。
对方抬起头，镜框后面的黑眸温润如水。
夏颜：……
“你，怎么是你？”
面对已经比较熟悉的客户兼医生兼楼下邻居，夏颜太过震惊，直接坐到徐砚清对面，盯着他问。
徐砚清取下眼镜，一边捏捏鼻梁，一边看着她道：“从一开始长辈要撮合的就是你我，可你好像误会成我哥了。”
夏颜记忆回放，的确，舅妈说的一直是“小徐”，还没有继续补充信息，就被她打断了。
夏颜又记起，她第一次陪表妹见到孟老师的时候，孟老师的确说过，她有个儿子在江一当医生！
可，可……
“就算我误会了，加微信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还弄了个小号？”夏颜有点生气了，觉得徐砚清在故意捉弄她。
徐砚清苦笑：“我妈说，你可能对我大哥印象很好，所以答应相亲。她这么说，我也这么想，只好先假冒我大哥跟你联系，等见了面再问问你具体是怎么想的，如果你真喜欢我大哥，我……”
“我都不认识你大哥，只是见了一面，怎么可能喜欢他。”夏颜立即澄清道。
徐砚清松了口气。
夏颜也算明白了，既然徐砚清不是故意的，夏颜的气也消了，并且被这场乌龙逗笑了。
徐砚清默默地看着她的笑脸。
对上他的视线，夏颜喝口服务员端上来的茶水，然后对徐砚清解释道：“其实我根本不想谈恋爱，只是你母亲的腿是我表妹连累的，我舅妈不好拒绝你母亲，我也不想让她为难，才答应跟‘小徐’见一面，过阵子再以不合适为由弄黄这场相亲。”
徐砚清神色认真，如心理医生面对病人，语气温和：“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谈恋爱吗？”
夏颜笑了笑，看向餐厅里的几对儿情侣：“因为我不确定我的男朋友会不会一直专情，如果他变心了，我岂不是要伤心？不谈恋爱就不会伤心，更何况，我也没遇到让我心动想尝试一下的男人。”
徐砚清完全理解她的话。
他没有恋爱过，但他见过大哥为情所伤的狼狈，并因此抗拒陷入感情。
他也认为谈恋爱需要他付出时间与心力，会累，还是单身的状态更舒服。
直到，他遇见了夏颜，她只是朝他笑了笑，说了一句销售员见到客户的开场白，一切就都变了。
“我以前跟你持一样的观点。”徐砚清笑着说。
夏颜微微挑眉，等他的下半句。
餐厅的灯光水波般流转，她的眼里亦流光溢彩。
徐砚清垂了垂视线：“后来我遇见一个人，都没怎么了解，就想多跟她见面，每天为她做饭。”
第17章 贤夫的威胁：柠檬or柠檬
“每天为她做饭……”
徐砚清的这句话一出口，夏颜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从小到大，夏颜看过多少电视剧，各种甜言蜜语、浪漫告白听了一堆，今天还是她第一次听见一个男人说，他的愿望就是每天给喜欢的女孩子做饭！
这句话给夏颜带来的震撼，比意识到徐砚清想追她的震撼还要强烈。
看着徐砚清略显不自然的神情，夏颜移开视线，端起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
在这短暂的沉默中，夏颜想起了她与徐砚清的几次见面。
买车的时候徐砚清的表现似乎一切正常，她去看病时，他送的那个橙子有一点点超乎意料，他亲手做的那顿晚饭，虽然当时理由似乎充分，如今回想，他应该就是想在她面前表现他的厨艺优点，到上次他在酒吧外主动给她当代驾……
“徐徐图之”，徐砚清的小号昵称，似乎更是明证。
徐砚清二十七岁，年纪不算轻了，但今天是他第一次向喜欢的女孩子表白。
他觉得自己的脸应该没有红，只是有一点点升温。
等那温度降下去，徐砚清抬眸，看向对面的夏颜。
夏颜感觉到了，朝他笑了笑，有一点点尴尬。
徐砚清迅速恢复理智，解释道：“我对你，算一见钟情吧，我知道你对我没感觉，不过，我还是想借这次相亲的机会，正式追求你一遍，看看最后能不能打动你。”
夏颜想了想，实话道：“你长得挺帅的，人也很有风度，做饭更好吃，这些都是我欣赏的优点，只是我因为家庭原因，对恋爱的兴趣真的不大，更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所谓的一见钟情，说到底看得还是脸，那你能喜欢我的脸，说不定哪天也会喜欢别人的脸，尤其是恋爱久了，再漂亮的脸也不如新人有新鲜感。”
漂亮的人，无论男女，都容易提高让别人一见钟情的概率。
夏颜的母亲也很漂亮，年轻时候的照片拿出来，至少夏颜觉得，母亲比她好看。当年秦盛追母亲，似乎也花了一番功夫，最后呢，追爱三年婚姻五年，白月光变成了蚊子血，母亲那么好，父亲还是因为一个哪里都比不上母亲的女员工精神出轨了。
母亲抽刀断水，及时止损。
夏颜那时候还小，她不记得见过母亲哭，也不知道母亲有没有偷偷掉眼泪，可夏颜记得她童年时期的所有委屈、思念、埋怨与心酸。
作为子女，她已经尝过父母情变离异的苦，作为一个女人，夏颜不想再承受母亲当年遇到的背叛。
她不能保证追求自己的男人一定会变心或专情，保护自己最好的办法，是不谈恋爱，不动心。
如果哪天夏颜也对某个男人产生了一见钟情的感觉，面对对方的追求，她可能会内心挣扎一下，一边想爱一边又怕受伤，现在她并没有遇到那样的男人，徐砚清虽然很好可她没有感觉，那又何必强迫自己去接受，去尝试？
夏颜向徐砚清投以歉然的目光。
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看着，徐砚清还没有陷入恋爱，还没有失恋的资格，胸口便闷了一下。
幸好，他是一个理智的成年人，且做好了准备。
他大方地笑了笑：“谢谢夸赞，其实一见钟情还是可信的，就像我对你，只是你还没有遇到能让你一眼动心的男人，我长得帅，却不够帅，或者说，没长在你的审美点上。”
他笑得温润，仿佛两人只是楼上楼下的邻居，仿佛这次不是相亲饭，只是一顿普通的小聚会，两人恰好谈到了一些感情问题。
夏颜被他感染，不必担心他会因为自己的拒绝受伤，精神便处于一种很放松的状态。
她仔细审视一遍徐砚清的脸，说真的，很帅，气质也让人舒服，并非不在夏颜的审美点上，只能说，她不相信一见钟情，所以也不会对别人产生一见钟情、一面倾心的浪漫情绪。
“别因为我的话妄自菲薄，我的同事们就很喜欢你，你去追她们，保证成功。”夏颜开了个小玩笑。
徐砚清配合地笑了下：“她们很好，可我很挑。”
这话让同事们听见了肯定要飞徐砚清几个白眼，落到夏颜的耳朵里却是捧她了。
这么会撩，一点都不像生手。
不过是不是，都与夏颜没太大关系。
“先点餐吧，我饿了。”都是熟人，夏颜不想客气，销售这工作耗体力，她真饿了。
桌子上贴着码，两人分别扫了一下，分别点单，最后再对着购物车商量菜色去留。
等菜的时候，徐砚清主动跟她聊了起来：“你见过我大哥，感觉如何？”
夏颜笑道：“冉冉跟我介绍，说他是孟老师的霸总儿子，气质确实挺霸总的，非常高冷。”
徐砚清点头：“他从小就这样，好像谁都欠他，常常惹我妈生气，不过现在的女孩子似乎都很迷高冷霸总这款。”
“你好，再给我们这边续两杯柠檬水。”
几乎徐砚清刚刚说完，隔壁一桌的客人朝不远处的服务员小姐招了招手。
徐砚清瞥了对方一眼。
夏颜被他的眼神逗笑了，他要是不看对方，她还没品出他话里的酸味。
听说有些姐妹之间存在攀比，兄弟之间也会吗？果然人类的情感都是共通的，哪分什么男女。
“那你们兄弟的性格差异还挺大的。”夏颜用两边都不得罪的语气微笑着点评道。
徐砚清感受到了她的愉悦，只是不懂她的愉悦来自哪里。
徐砚清好奇：“如果今晚过来见你的是我大哥，你准备怎么跟他谈？按照你之前的意思，似乎想先跟我大哥相处一段时间？”
夏颜语气轻松：“那肯定要的啊，毕竟我同意相亲是替我舅妈还孟老师的人情，怎么能刚见到你大哥就一言拒绝，真那样不是得罪孟老师了？不过，我都计划好了，你大哥是霸总，肯定特别忙，我也恰好特别忙，连周末都没有，两个大忙人，他高冷性格不会迁就我，我也不会迁就他，晾一阵子，你大哥一定会先提出结束相亲。”
徐砚清诧异她猜的这么准：“他的确不会迁就人，你不给他发消息，他可能想不到要联系你。”
夏颜默默地遗憾，如果今晚真是那位霸总大哥来，她的应酬会轻松很多。
想什么来什么，念头刚落，就听徐砚清问：“现在换成我，你是打算当场拒绝我，还是也试着跟我相处一段时间，再回复两边长辈说没感觉？”
夏颜面露苦笑。
徐砚清善解人意：“放心，如果你选择当场拒绝我，我会告诉我妈，说你本人长得太漂亮了，比照片带来的冲击力强百倍，跟你在一起我会有压力，时时刻刻担心你出轨外遇，所以相亲就此结束。”
明明他一本正经，夏颜却被他逗得直笑。
“你都要伤害我了，怎么还能当着受害人的面笑得这么开心？”徐砚清表示无辜、受伤。
夏颜不能再看他越正经越搞笑的脸，拿起包包挡在两人中间，试图平复情绪。
徐砚清没再开口，喝了一口他之前点的柠檬水。
淡淡的酸，还能接受。
可如果夏颜愿意照顾大哥的面子，却选择无情拒绝他，徐砚清不知道自己会变多酸。
不公平，就算他是电视剧里男二的人设，她也不能这么明显地偏心。
凭什么霸总就可以拿特权？
“服务员。”徐砚清朝刚刚给隔壁桌端来柠檬水的服务员小姐招招手。
服务员小姐微笑着转到他们这桌。
夏颜放下包，奇怪徐砚清要做什么。
徐砚清：“你们这里有柠檬吗？”
服务员小姐一脸不解：“有是有……”
徐砚清瞥眼同样意外的夏颜，神色如常地道：“我要一个新鲜的完整的柠檬。”
服务员小姐看看这桌颜值超高的男女，隐约猜到徐砚清可能有什么套路，笑着去准备了。顾客就是上帝，一颗柠檬而已，店里供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