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被反压在床上,顽强地说,“本来就是我和他的事,从来就没有你的事!”
小程琦:“……”
他这一刻也觉得是自己强行要和人家虐恋情深,人家从来没承诺,也没表示过喜欢自己,他真是作孽,这一刻,他忽然真的特别想知道,以前他们两个,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三年,他努力想她忘掉,从来没有问过她。
顾西被压在床上,脸埋在被褥里,不动也不闹。
他放开手,“你对我总是这样有恃无恐,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以前他和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对他这样死心塌地?”
他……好嫉妒。
顾西得了自由,一翻身坐起来说,“我就说一点。你就想想,如果我和你好了,咱们到了以后,再出事,俩人死了,回到过去,你不在了,你愿意我和18岁的你好吗?”
他愣了愣,违心地说,“愿意!”
顾西笑了,“所以我才说你不是他,他不愿意,他变成一棵树,成了一株草,也不会想我爱上一个和他一样的人。”
小程琦心里一紧,想到他藏他们的那封信,那封信里,只有对她的担心,牵挂,忧心。却没有提一句,想她接受自己。
如果是他,真的是他,他也当然不愿意。
自己心眼太小,太霸道。
这个性格,注定就是要过“自我折磨”的日子。
自己不在了,想爱人好,不是应该让她嫁人过的更好吗?那么自私,也敢叫爱?
他自我厌弃又自我批判。
“你……你……”他这一刻惊讶地发现,顾西对他性格的了解,比他自己以为的还要深入,“那如果我说不愿意呢?”
声音出口有点飘,他心里怕了。这些事情摊开来讲,他也许就无法再自欺。这三年多,他当她是自己的,他当然不愿意她会爱上别人。
他抓上顾西的手,心惊胆颤地说不出话,“爱人分开了,应该像铁达尼号上演的,希望女孩独自活着,过的更好。……我现在是不愿意,可也许以后我成熟懂事了,就会愿意了。”
顾西扫开他的手说,“那怎么能一样。船要不沉,那爱情也得沉,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小程琦:“……”这人她是爱情杀手。
顾西说,“所以根本不用说什么以后,人人都有缺点,你就是这个性子。我都明白。你呢,也请你明白我的坚持,以前我以为他会回来,所以心存希望。后来发现,其实他回来又能怎么样,这是你的人生还是他的?我也不知道。”
她挪到床边,准备下床,一边说,“后来我只想能再见他一次。可见了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我这么自私,可我也没有办法。我也觉得对不起你,所以说了几次,以前说的话就算了,你喜欢做什么就去。”
她低头,神情厌厌的,“我记得清楚,以前我到32岁都是一个人,现在我27岁,也许五年后我真的会再死,但是到了现在,我还是有记忆的,但以前我32岁的时候没有……”她抬头,看着天花板说,“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切不过是猜测,有些不过是自我安慰的解释。”
小程琦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但听出一种顺其自然,随波逐流的放弃之感,他心里惶惶落不到实处,“你怎么就不能接受我呢?咱们有话好好说,不分开可以吗?”
顾西说,“咱们不是一直都好好的,粉饰太平。你想我爱你,可我就是不爱你,你要的这一点,我给不了。”她低下头,“我歉疚,自责,抱歉,你要什么情绪都可以,只有爱,我给不了你,也不想给。我了解程琦,他宁可我一个人的,就算他不在了,也不希望我忘了他。”她抬头看着他说,“你知道为什么?”
小程琦觉得浑身泛起冷意,直觉告诉他不要听,可又真的想知道。
她说,“因为他也了解我,他知道,你走不到我的心里,和你在一起,我只有不被了解的痛苦。他知道,我一个人会更快乐,更自由。”
小程琦露出苦笑,他后退一步,厚厚的地毯垫在脚底,是呀,他有钱有势,可她从来不稀罕。他什么也给不了她。如果不是因为爱,她为什么要和自己一起。
甚至没有共同语言
纵然他是他,走不进那段历史,也走不进他们的故事,走不到她的灵魂深处。
他这一刻知道。其实三年,她已经够够的。有没有dr.fan都一样,她并不是生气他拦了她的人,她的希望。
而是她原本真的要放弃了。
她心善,过了三年,她已经不敢奢望自己的爱人会回来。
他说,“的确,你曾经一遍遍说过,我从来没有听进去过……”他抬脚往外走,走了两步说,“也许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不过……”是在你把自己作死之后。
可他还是说不出口。
他没有转头,站在门口说,“你要分手,那就分手吧。离婚手续……”说到这四个字,他猛然委屈地想哭。无缘无故被结婚,真是喜悦没尝到,离婚的苦涩却要自己受。
一转头,陡然看到卧室长窗下的圆桌上,摆着束鲜花,清丽的栀子花,掺着白玫瑰,绿绣球……没有自己,她也会过的很好。
“他希望你别爱我,因为你不懂我,只会令我更痛苦。”耳边一遍遍响起这句话。
他终于死了心,大步下了楼。
顾西坐在床边,低头勾着床边一块布,一动没动。
小程琦下了楼,拿了原封不动的行李,一开门,正看到自己的司机下车,他气的离家出走,还没来得及叫司机,这次司机竟然有了心灵感应,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见司机从后座拿出来一束花,“刚刚忘了拿。”
他看着那里面的栀子花,白玫瑰……只觉一阵心堵。他的审美,她的喜好,是她潜移默化影响了他,还是那个人,潜移默化影响了自己。
他忽然觉出一种被玩弄的感觉,接过那花,狠狠扔在门口台阶上。
清丽的花瓣,被砸的七零八落。
他怒气冲冲上了车。
司机被吓坏了,但都是训练有素的,面上一点没有显,跟着老板后面上了车。可是刚关上门,坐上驾驶位,安全带还没有系。
后面的老板就说,“那花……拿回来。”
司机愣了一下,不明所以,但不敢耽误,赶紧下车去捡。
拿起花的一瞬间,司机恍然大悟,一定又和顾小姐吵架了,这花是送给顾小姐的,就算吵架,送她的东西也不能这样扔街上。不知道是怕她不高兴,还是爱到骨子里,爱屋及乌到,送她的东西,也已经与众不同。
小程琦望着旁边那束被扔散的花,下了狠心,他对她,不能太纵容。
拿起手机,他拨了号码,电话通了,他平静地对那边说,“让人把dr.fan藏起来,无论谁找,也不能让他们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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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轿车离开,于自善从早餐店里走出来,神色疑惑地盯着顾西家门口,刚刚的一幕,他看的清楚。
想了想,他去敲了门。
好一会,门才开,顾西站在门内说,“你自己不是有钥匙……”一看是于自善,她傻住了。
于自善说,“我在不远处的酒店住,来三天了。今天早晨在超市见到你,知道你住这里。”
顾西茫然地看着他,想了想,还是退后一步,请他进,“进来坐吧。”
“这是你家?”于自善进了门,装修典雅,一看就是顾西的风格。闻到有饭香,“你还没吃晚饭?”
顾西说,“我正在做。你吃饭了吗?”
于自善说,“我不是来蹭饭的。”
顾西请他去客厅坐,“那吃过了就再吃点。就是家常菜,我不知道今天要来客人。”
于自善在丝绒沙发上落座,觉得这沙发.漂.亮的有点过分,就多看了两眼,“这样式像是古典派的,但颜色很亮呀。”他看着顾西说,“漂亮。”
顾西笑起来,站在料理台后给他倒茶,一边说,“是我先生定做的,当时要挑这个颜色,挑了好久。我那时候不懂,觉得每种紫色都差不多,可他说不同的,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会不同。”
于自善说,“这东西漂亮在材质上面,视觉修为到一定时候,每种材质的质感感觉是不同的,不过他选这个颜色,应该是也考虑了你,你坐这个沙发,会很好看。”
顾西的整体气质是清雅的,坐这种色调艳丽的沙发,会有反差的美。
顾西闻言,眼睛一下能冒出光来,“他也是这么说的呢。”她端着茶,放在于自善面前,话也一下多了起来,“他的色彩观其实偏古典,这样的东西,他平时也不用,但那时候我们新婚,他说偶尔变化一下,这样式,”
她的手搭在扶手上,爱不释手,“是特别在意大利找一个老工匠打的……”
她低垂着眉眼,好像一瞬间,连空气都温柔起来。
于自善看的有点傻眼,曾经,他也见过她这样的眉目如画,言语含情,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也没有过这种表情了。
这是谈及爱人,才会有的表情。
他越发茫然,如果是有爱人,她又为什么过成这样。
难道她男人不举?
这也不像呀,
他状似无意地问,“你先生也玩古玩?”
顾西点头,“他喜欢,我懂的都是他教的。”她的语气带着藏不住的骄傲。
于自善淡淡笑,应景般,又问,“上次咱们和钱小乐吃小黄米饭那次,我就觉得你先生应该和我挺有共同语言。你们认识很多年了吗?”
“嗯,好多年了。”顾西看向他,“他样子生的小。”
于自善意外她的坦白,也很意外她能坦白。
他端起茶,喝了一口说,“刚刚我在外面看到他了。”他放下杯子说,“看到他来,看到他走。”
顾西沉默下来,有三年的时间,程琦不在她的生活里,今天才知道,他从来不曾消失过,只要别人提一件和他相关的事情,她就忍不住热血沸腾,只想滔滔不绝。
这房子,小程琦住了三年,他从来没有提过一次家具,那孩子还不懂欣赏。
今天于自善才算说了一句她想听的话,纵然是眼学,视觉,都是要修为的。修为不到,20岁的自己,也欣赏不起30岁的自己。
她说,“他美国有点事情,回来了一下,就又赶着去了。”话音一转,她说,“对了,我上次让小乐帮我联系的那个大师,他怎么还没有消息?”
于自善捧着茶杯说,“不知道呀,你打电话给他问问,”他抿了口茶,“怎么,有急事?”
顾西摇头,算了下国内的时间,“都过12点了,”
“打吧。”于自善说,“你不在,他抓紧时间在外头玩呢。”
顾西笑了,她和于自善开这种玩笑,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钱小乐喜欢她,可本身又爱玩。所以顾西不在的时候,他就抓紧时间玩,顾西一回去,他表现的很乖很老实。
还以为顾西不知道。
顾西拿着电话,响了几声才通,那边人的声音兴奋,“你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
顾西听到背景音乐声,猜出他在夜总会,顾西说,“没事,就想问问,那位大师,你联系上了没有?”
“没。”钱小乐声音很大,“上次他不是点化过你,让你随心嘛。你也得随缘,这种人物不是想见就能见的。我以前不知道,人家真的非常难请。”
顾西皱眉,“你怎么那么啰嗦,我就是觉得都过了两年多,他带家人出去,怎么去这么久?”
“人家爱他老婆不行呀。”钱小乐的声音很大,大概怕顾西听不到。
于自善听到这句,就笑起来。
顾西也被喊的有点没脾气,她说,“那你再帮我找找行吗?”
“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