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三叩首之后将圣旨接了过来。
  这样一来,瑶尘是监军,福九却是元帅,他反而要将自己的帅印交出来。
  重新排好位置,瑶尘竟然单膝跪地,带领所有众将,大声说道:“三军总监军,安亲王瑶尘叩见薛元帅!交帅印!”
  福九深深吸口气,踏前三步,双手将瑶尘的帅印接了过来。
  “末将叩见薛大元帅!”
  至此,征南之战彻底告一段落。三军统一,福九担帅。
  点将收完兵符之后,福九赶紧跑过去将父亲给搀扶起来。
  “爹!小九都想你了!”说着,福九也不怕别人看,竟然还和小姑娘一样,一下子扑到薛鸣凡怀里,撒起娇来。
  薛鸣凡立时心里就化成泡泡了,虽然有众人在跟前,却也忍不住抱着女儿,拍着后背安慰的笑着说道:“没事啦!这不是都没事了吗!小九,赶紧带着大家进去吧。一早上就都在等你。还有,你四叔啊,想你都想的不行了。只是,他伤势太重实在是走不来,等回去之后,你就能看见四叔和四娘了。”
  “真的吗?太好了!”福九差点跳起来。
  萧韧熙赶紧走过去,扶住小声叮咛道:“小心点!这肚子都大了,可不能再乱跑了!”
  “嗯!”福九笑着点点头,便率先带着大家往城中走去。
  薛鸣乾因为独立守城,身上受到了很重的烧伤,等福九看见那个身上包着层层纱布的人的时候,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四叔!”
  福九在门口凄楚楚的喊。
  正在低头喝药的薛鸣凡瞬间抬起头。看见福九的一瞬间,好看的脸上露出一抹最温暖的的笑容。
  四娘本是背对着福九,在小心的侍候丈夫喝药。听到福九的一声叫唤,瞬间转身,看到福九的那一刻,眼泪崩溃成海。
  “四娘!”福九一下子跑过来,将四娘狠狠抱住,然后放声大哭,“吓死我了,我以为我都来不及了!我以为我救不了四叔了!”
  四娘狠狠的将福九抱在怀里,留着泪却努力笑了一下,“到底还是我们小九最厉害!你放心,为了等我们小九来救我们,无论什么样的情况,四叔和四娘都会熬得住,等我们小九来救!”
  想到当时的惊险,绝望,四娘的眼泪如同失控的雨滴,不断的下坠。
  然而,到底还是薛鸣乾,当了多年的边关大将,虽然此时浑身动一下都疼的要命,却还是伸出手扶着手下支撑着下地。虽然每动一下,浑身都疼的厉害,但是他还是咬着牙,单膝跪了下来,冒着冷汗,却声音清晰的说道:“末将薛鸣乾参见大元帅!”
  “四叔,你干什么啊?”福九吓得赶紧从四娘的怀里出来,眼泪都来不及擦,赶紧将薛鸣乾扶起来,“快点上床躺着!”
  薛鸣乾却没有动,只是福九的搀扶让他又是疼的一身冷汗。
  四娘看见丈夫跪下,自己摸了一把眼泪,也赶紧跟着跪下,“薛氏参见大元帅!”
  福九看两个人都跪下,还不起来,急得直跳脚,“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快点起来吧!”
  薛鸣乾却依旧低头说道:“末将奉命守护贵阳,虽然不曾破城,但是却未能提前探测出逆党意图,以至于酿成大祸。致使百姓轮于战祸,将士惨死。末将请元帅处罚!”
  “四叔!这件事怎么能怪你?既然那些贼人早就做了存了狼子野心,岂是你能防范得了的?!四叔能孤军奋战,将叛军三十万大军拖在贵阳,已经是奇迹了。岂能还有罪?既然是功大于过,本元帅岂能再处罚薛将军!将军快快起来!”
  为了减免薛鸣乾的罪恶感,福九不得已又说了两句官话,然后回头看了看萧韧熙,她这身子,要是四叔不配合,她实在是扶不起来。
  萧韧熙明白,赶紧走了过来,将薛鸣乾扶起来,“薛将军不必自责。既然元帅已经实情了,将军可万万不可再心存愧疚了。”
  “对,对,四叔,皇上也是知道您的苦衷的。更何况,你一个人独立支撑,保住了贵阳,这就是最大的战功。”
  薛鸣乾听福就说这话,不由得苦笑一下,“四叔这仗打成这样,回去不被你二爷爷打一顿就已经不错了,怎么还敢想着功劳的事!”
  福九立时笑了,坐到薛鸣乾跟前坐下说道:“放心吧,四叔,我现在官比二爷爷大,要是二爷爷想要揍人,我就用官威镇住他老人家!不许乱发脾气!”
  薛鸣乾和四娘等人一听都乐起来,屋内的气氛一下子缓解下来。
  福九陪着薛鸣乾夫妇说了好一会话。三娘和五娘也过来想见,和四娘三个人凑到一起,说起久别重逢,几个人又是哭又是笑的。
  四娘听说二奶奶竟然随着老祖去了北边,不由得心里很是担心。薛鸣乾也听说老太爷竟然八十多岁了,还要挂帅出征,心里就更是惭愧汗颜。琢磨着只要等伤好一点,就赶紧率军北下,绝不能让老太爷再因为这些事伤神。
  薛文跑进来看见父亲竟然如此深受重伤,不由得一下子就跪下去了,“孩儿不孝,不能守护在父亲身边,让父亲深受重伤,还请父亲责罚!”
  福九因为从早上起来一直折腾到现在,不由得就又累又饿,正坐在一边低头吃着萧韧熙给削好的苹果,一边摇着小腿听几位婶娘唠家常。
  结果八哥红着眼眶跪地上说话,立时让福九皱起了眉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苹果,不想吃了。
  薛鸣乾看了儿子一眼,眼中流露出一抹慈爱,“起来吧!这也不是你的错。我听你妹妹和你婶娘们都说了,你这次表现的很好。我心中很是安慰。”
  薛文听见父亲这样说,摸了一把眼泪,站了起来。
  福九看八哥心情不好,就想要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不由得笑着歪着身子去和薛鸣乾说道:“四叔,我和你告状。八哥不听话!”
  薛鸣乾微微一笑,靠在软垫的身体往前探了探,“他怎么不听话了?”
  福九立时瞪大眼睛说道:“我让八哥当军需官,在后面押运粮草。可是八哥老是不乐意,不但去我那走后门,而且还和我发脾气。四叔,你看我现在的肚子,怎么能生气?可是八哥一点都不体谅我,就是欺负我!”
  说着,福九还委屈的憋憋小嘴,回头瞪了薛文一眼。
  薛文本来想反驳,但是看见父亲凌厉的眼神,立时不说话了。
  四娘也皱起了眉头,不高兴的问儿子,“老八,你真欺负你妹妹了?”
  薛文看了一眼母亲,嘟嘟囔囔的说道:“其实也不是欺负!那就是合理请战要求!”
  “才不是!你都是摔门出去的!”福九得理不饶人的继续告状。
  萧韧熙看薛文低头都开始想往后躲了,不由得就偷偷的拉了拉福九的衣角,示意她别再说了。福九却一点也不在意,摇摇小腿,得意的和丈夫一扬头。
  萧韧熙没办法,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四娘一下子站了起来,沉着脸走到儿子跟前,一抬手就将薛文的耳朵抓住了,用力一扯。
  “诶呦呦,娘,好疼!”薛文立时伸出手把着母亲的手,来回往后躲。
  “你妹妹挺着大肚子去打仗,你不但不好好的帮衬她,还给她找麻烦?你说,你是不是看我和你爹都不在家,你就皮子痒?现在是学的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还不当押运官?你觉得你自己能当什么?前锋还是战将啊?我告诉你,小薛文,就你这点能耐,你妹妹让你去当押运官,那都是抬举你了!一个连战场都没见过什么样的富家子弟,能给你个官就不错了!要我说,当时就应该让你妹妹直接把你扔到军营,当个扛旗的小兵,看你还敢不敢有那么多要求!”
  薛文把着母亲的手,不服气的说道:“七哥能去当先锋将军,为什么我不行?我不喜欢在屁股后面押运粮草!”
  “呸!”四娘一听,就更是生气,手上不由得加大力度,“你七哥是什么人啊?那是连你老祖都说天生的先锋将军,有万夫不挡之勇!就你这小体格,还万夫不挡。你连你娘都未必能打的过,还想当将军?
  还有,你这兵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啊?粮草是什么啊?是咱们的命脉。岂是谁都能押运的?你妹妹让你去负责押运粮草,那是将所有人的身家性命都放在你身上,你竟然还敢如此怠慢?薛文,我看你是真的需要好好修理一顿!”
  说着,四娘一边手上用劲,一边又用另一只手去掐儿子,掐哪是哪!弄的薛冰一边叫唤一边左躲右闪的,逗得福九咯咯直笑。
  好一会,四娘才算是放开薛文,而薛文则委委屈屈的站在一边,却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看看时辰,竟然已经快要到中午了。
  萧韧熙笑着说道:“四叔,各位婶娘,今天中午在客厅安排了一场家宴,王爷和侯爷也都会来。咱们一家人也都好久没有聚在一起吃饭了。正好,赶上这个机会,大家一起吃个饭。然后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可能会有新的旨意来。”
  所有人都明白萧韧熙的意思,这场仗并没有打完,因为北边那里还需要他们,他们真正的战场还在远方等着他们。
  “好!我们今天就在一起吃饭,顺便喝两杯!”薛鸣乾极其爽快的说道。
  福九却不赞同的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四叔,你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还能喝酒?不行!吃药的时候还是不喝酒的好!”
  说着,福九还煞有其事的摇了摇手。
  薛鸣乾却无所谓的笑笑,“这么高兴的时刻,不喝酒怎么能对呢?至于伤吗,只要不去碰它,早晚会好的!”
  福九立时撇了一下小嘴,“这是什么理论!不明白!”
  四娘却哈哈笑了,走过去,坐到丈夫身边说道:“理论就是命可以丢,但是酒却不能不喝,是吧,相公?”
  说着,四娘揶揄的回头看了一眼丈夫。
  四叔也极其配合的拉着四娘的手拍了拍,“还是夫人懂我!”
  “哈哈哈哈……”
  福九站起来,顺便将萧韧熙的手也拉起来,笑着对薛鸣乾和四娘说道:“好了,侄女得走了,可不能在这碍眼的妨碍四叔和四娘夫妻恩爱。否则,可就真是不识趣了。是不是,四娘?”
  四娘难得的脸红了一下,指着福九说道:“越来越油嘴滑舌!”
  福九哈哈大笑,然后拉着萧韧熙往外走。
  三娘和五娘也都走了出来,顺便将门口受气的薛文也一把拉走。
  今天是贵阳喜庆的日子,虽然刚经历的战火的蹂躏,但是百姓们却依旧兴高采烈的放起了鞭炮,家家如同过年一样,庆祝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
  而鸳鸯和后面赶来的佟先生将押运过来的粮草分发给受灾的百姓,这让城里的气氛更加热闹。而除了薛家等几位主帅,下面的将军们也开始劳军,让大家痛痛快快的吃一顿,顺便睡个好觉,彻底休息一晚。
  福九和萧韧熙到达饭厅的时候,瑶尘和风祭夜等人都已经到了,正坐在一边说话。而薛鸣凡也在和薛忠和凤妮说话。薛锋和薛冰却一起扶着薛鸣乾走了进来。
  薛鸣凡一看弟弟竟然带着重伤赶了来,赶紧让下人们准备一个软椅,放上软垫,给弟弟坐。
  几位婶娘则还在家里时候一样,带着韵梅等人,在安排中午的盛宴。
  众人看见福九被萧韧熙搀扶进来,不由得也都站了起来。
  瑶尘率先对福九招手,“小九,你过来,咱们一起坐在首位。”
  福九噗嗤一笑,走过去笑着说道:“瑶尘哥哥,我可不敢和你一起坐在首位。咱们今天这是家宴,按照规矩,得是我爹坐在首位,我只能坐在末尾!”
  瑶尘哈哈大笑,抬手将福九的手拉住,将她扶到主位上坐下来:“家宴也不能让我们功勋卓著的大元帅坐到后面负责端盘子端碗啊!赶紧,坐下!”
  说完,自己也大大方方的坐在了福九的身边。
  “王爷,您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啊!什么端盘子端碗?难道我们这些端盘子端碗的就没有功勋了?”五娘一边指挥下人放东西,一边没好气的说道。
  所有人一听,都笑了。薛鸣凡摇头笑着让将士抬着薛鸣乾的椅子放在了自己身边,两人一起坐在了瑶尘的左边。
  瑶尘一听,赶紧站起来,拱手说道:“可不敢这么说!几位夫人那都是巾帼英雄,让敌人闻风丧胆。别说是我这个小王,就是皇上也是不敢劳动几位夫人端盘子端碗的!来人,赶紧给几位夫人看座!”
  立时,下人们赶紧请几位夫人落座。
  三娘等人倒是也不客气,挨着薛鸣乾也就坐下了。
  萧韧熙当然是坐在福九的身边。而风祭夜左右看看,大大方方的走到萧韧熙旁边,一屁股坐下。
  坐下还不老实,狐狸眼一转,就捅咕萧韧熙,声音一点都不小的说道:“诶?我说,萧大人,你这官做的也不行啊!这弄来弄去,怎么还弄到自己家夫人下面去了?你这男子汉大丈夫当的可是有点名不副实!”
  萧韧熙一点也不在意,微微一笑,竟然还很是得意洋洋的说道:“能娶到福九这么聪慧无双的妻子,别说只是坐在她下面,就是让我给她天天牵马我也愿意!”
  说着,还一点不怕人看的紧紧抓住福九的小手,体贴的问道:“娘子,一会夫君亲自给你布菜可好?”
  福九立时甜蜜的点点头,大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风祭夜看两个人恩爱无比,立时嫉妒的呸了一口,小声嘟囔道:“了不起吗?哼,也不怕甜掉大牙!”
  这是凤妮第一次参加薛家的小家宴,不由得就有些紧张,拉着薛忠的手,死也不肯放开。
  虽然和几位长辈都是见过礼了,但是因为没有老祖的认可,所以,大家虽然对她很好,但是她心里却总也不托底,老是怕薛忠反悔不要她。所以,落座的时候也很是紧张,挨着薛忠,一句话也不说。
  福九看了出来,不由得笑着对五娘问道:“五娘,今天咱们有没有苗族特色?凤姑娘已经离家好久了,想必也是想念家乡口味了。就不知道今天有没有准备这样的好吃的。”
  五娘立时笑道:“当然有!虽说凤姑娘还没有正式进咱们薛家的门,但是那也是和咱们有了婚约的自家人,做饭的时候当然要先想到她!小九,你放心吧,没人能欺负你这个未来的三嫂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