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很讲究无声语言这道技巧,除了台上的说话声音要大,胆子要大,台上的动作也需要加大幅度,表现力更渲染张扬才可以。花芙蓉已经习惯了镜头前含蓄的表演方式,这两年为了不拘束角色,避免太沉重,又与人一种过于看利,作品都是冲向每年的奖杯光辉的形象。大开大合,青春,悲苦的角色,花芙蓉也渐渐掌控得开。
但隔行如隔山,花芙蓉虽然有些经验,但这几年早就有了一套自己的拍戏方式。怕自己到时画虎不成,在练习方面,根本就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正式上台表演定在七月中旬,花芙蓉把自己的精力完全耗在了这上面。
何菁菁只是把一些大体事情和花芙蓉交代,多余的都是一手操办。
话剧界对于这位新将,除了面试和一起排练的老师了解外,都只能翻到以前的一些上台视频。对于花芙蓉头一回就拿到年度话剧主演的情况,笔杆子自然有了很多的预先者一般的嘲讽奚落和唱衰。
花芙蓉约摸清楚,在话剧界人才众出,资源紧张的情况下,单凭秦老师是不足够的。哪怕自己面试的表现可圈可点,但花芙蓉明白,这也许是话剧这等传统的不动产文化因为今年的冷板凳,而寻了她这个年轻却有着一定影响力,略有经验的演员。
更是因为清楚,花芙蓉更是清楚这次机会的重要性。一个月全心全意的排练,花芙蓉是人前苦心练习,人后魂牵梦萦,仍然觉得很不足够。表现看来最明显的,就是花芙蓉举手的尺度框架自如更有力度,身形脸颊也消瘦下来。利落有形的下巴线条,倒是更加适合角色的形象。
化妆师为此,也省了不少力气。
主持人在前面,花芙蓉在后面缓缓几个深呼吸。在帘子后面瞅见花爸爸花妈妈已经恭候,边上坐的还有梁生等人,若细看除了各位前辈和记者,还有许多眼熟的圈中人以及从事艺术,亦或是闻名的教授等人。
花芙蓉走马观花的瞥了一眼,不敢多看。
盯着墙边,张嘴低声清唱,“红尘外荒沙里,谁家女儿俏如郞!”
饰演女将部下的马安看着花芙蓉临到头了,才表现出了紧张的情绪来,不由好笑。他看花芙蓉天天就是排练,不停的挑剔自己的错处和短处。若说紧张吧,临台边了,花芙蓉还是那副神情的温习自己舞枪动作,吊吊嗓子,忙的欢快却不见多余情绪。还以为花芙蓉是得过奖,见的世面多了,所以见怪不怪的淡定。现在一看,不过是,反应慢了点。
马安张嘴,接着花芙蓉的词,跟着哼了起来。
花芙蓉眉头一动,还真这么互动起来了。
好在旁边的工作人员都帮着看,等时候到了,过来通知两人。
女将并非一开始就厮杀战场,做了女中豪杰之人。从家中落难,一介女子欲求父母惨死公道之初,束发裹胸做男装,咬牙争勇做小兵。边外八年,再回朝中论功受封,小兵爬到了二品大将。在这个百姓感激并将护国的功劳时,女将在第一天上朝就上书表明真身,脱去官帽,求得双亲亡灵一个真相,报仇雪恨。
女将家喻户晓,最振奋人心的自然就是杀敌及后期报仇的段落。但前面的铺垫,不能马虎,尤其是今晚,在这么多细心观看,更有经验的前辈面前。
小女坐落窗台镜前,手指芊芊挽发,又摘门前一只牡丹别于发上。人比花娇,笑若梨甜,美不胜收。经商的父亲和贤惠的母亲,三人坐于桌前,一同用膳。母亲还提言小女婚事,让小女羞红面颊。父母之间,对视一笑,温馨,气氛恰好。
女儿正是娇。
友人相邀,小女出门游玩。身随一位侍女一同,待到归家,直到夜里,竟都不见双亲身影。小女苦苦等候,直到四更天,双亲的惨遭遇害的消息传来,连同的是两具尸体。
女儿惊惶恐。
小女悲愤,苦苦哀求,四处奔波。可惜一介女子,没有足够的关系,人微言轻又容易受到轻薄。银钱撒了不少,但效果微乎其微。
女儿悲叹怜。
家中奴仆散去,小女只留了一位老管家,求得有人替她为双亲逢年过节可以上香一柱。剔钗环,束发起。去女装,着短衣。使了银子买了一张牒书,改名换姓,做一平民百姓混迹于新兵之中,成了孤苦贫困,身子单薄的少年郎。
女儿作儿郎。
花芙蓉一口气,饰演了这些。等到台上需要时间去重新布置边外战场军营的场景,中场竟有角色出演,才能消停的坐一会儿,喝着早有准备的温茶,含着一口慢慢往下咽。
闹了这么一场,化妆师帮花芙蓉把发饰换下,却见花芙蓉的头上全是汗水。方才声嘶力竭的哭戏还有奔波求救的戏码,实在费劲。迁就这种大开的表演方式,花芙蓉更加放肆,入了神的去表演,这会儿不断地流汗出来。
下半场慢慢的,花芙蓉的头饰就要变化了。虽然情况糟糕,但是化妆师经验十足。刘雯在旁边帮个忙,争分夺秒的准备着。
花芙蓉看着倒计时,还有九分多钟。这段时间的休息,绰绰有余。但是坐不够几分钟,花芙蓉趁着肌肉软下之前,又在休息室里忙活开给自己的四肢身体做运动,拿着□□舞了一会儿,忙不迭的又赶去了台边。
工作人员看到花芙蓉头上还流着汗,竖起了大拇指,“台下反应不错。”
花芙蓉一脸肃穆,抱拳相谢。
演员那点怪癖,在工作人员看啦也没什么了。点点头,让花芙蓉看着台上的情况,何苦准备。
军中是个极为考验人的地方,一个女儿家进来当铮铮汉子用,一开始拖后腿受排挤。当当兵的男儿都是大气简单之人,见少年郎很是用心,都透着糙汉子的一面,嘴里骂着,却一个个都暗地里帮忙。
真叹军中男儿之好。
战场无情,昨天勾肩搭背念念家人的同伴,今日就要以身喂刀送丧黄泉。少年郎初战后站在同伴尸前站了一夜,次日后更见练习用心。为了早日能夺得军功,少年郎更是卯足了劲儿,做了兵士之功,还要谋军事之能。
少年只为强。
看着台上少年郎从束发木簪,到牛角簪,金簪。最后威风凛凛,三品左将军象牙发簪入京。
意气风发,亦可是那少年娇女。
若问沙尘何等狂,却闻灯下将倩影。
关照斌有些唏嘘,低声感叹,“以前看放大屏幕的电影,还不如这么直接看台上表演来的直接。”
“这个肯定。”梁生淡定的摸着袖子上的小扣子,眼珠子不挪一下的直盯台上的那道身影。
“啧啧,小花才混了几年,影视混得开,话剧演得更好。没听说她对唱歌有兴趣吧?”关照斌被现场渲染,想到那些报纸上嘴下不饶人的各报和记者都堆花芙蓉夸赞有加,现在看来一点都没有夸张。
关照斌想想想有些后怕,梁生摇头,看了腕上手表一眼,眉宇微沉,“演而优则唱,剧组唱歌的时候听她唱歌不错。”
哎,七点开场上台,中间歇息了十五分钟,剔去那些格外小段,到现在已经表演了三个小时有多了。台下坐着,还是离得有点远,要不然就能看得更加清楚她的神态和状况了。
“啊?那她到底说没说有兴趣演而优则唱啊?”关照斌目光灼灼的盯着梁生,面容上存着天理难容,生活艰难的悲苦脸色。
梁生看着少年郎归府换官服的空档,侧头看了关照斌一眼。一下子看到一个大老爷们这幅德性,笑了,“没有,你紧张什么?”
“哎,你不懂。”关照斌啧啧摇头,“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可恨的人存在,所以让我这些人讨碗饭吃都太难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难道说,你粉丝是自己充话费送的?”
“哥们粉丝又不是充气娃娃,怎么送?”
“哦,充气娃娃!”
“诶,不是充气娃娃,你想什么”关照斌抓头,声音拔的越来越高。
“你们两个,”身前一人回过头来,头发花白,一脸痛恨,想“现在是观看时间,请尊重台上的演员。和今天表演无关的事情不要讨论,注意音量,什么乱七八糟的!”
梁生记得这人,是中戏的程教授。但是,后面按句话,怎么有些熟悉呢?
程教授回头时,最后狠狠地剜了关照斌一眼。这种德高望重,又很有资格的老前辈,那冷刀子甩的可不同凡响。关照斌惊了一下,搓着胳膊,声音压得低了又低,“诶诶,这谁啊?”
“中戏教授。”
“哦,这样啊。”关照斌松了口气,他是选秀出身,中戏离他实在是太远了。
梁生见关照斌这副模样,很是好心提醒,“你不是要找点好的作品吗?找程教授就很有用。”
很有用,这个词太重了。
lt;向日葵gt;的成绩斐然,但是关照斌破格表演,也只是得到一个新人奖的提名。之后,连个泡沫都没有了。反而是他傻老公的形象,还有花芙蓉喊的傻怪花名跟着流传下来。他一个歌手,原来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关照斌心里一点都不服气,梁生以朋友之称,答应过会帮他找个人认识的。可现在倒好,关照斌明白今天跟着梁生过来,还有座位的妙处了,可结果今儿还没正式见面,就给了人不好的印象,关照斌的脸黑的像是滴了墨,用kill you的目光,朝着梁生开刀,“你妹的!”
程教授唰的回头,目光凉凉的盯着关照斌,面无表情的眼神在脸上夺量一样,直到台上开戏,这才无言的转回头。
至始至终,不曾说一个字。
总算是安静了,梁生满意的看着关照斌目光呆滞的状态,好整以暇的全身心看回台上。不过,他有说介绍的人,就是程教授么?
真是傻怪!
叫好
奋战八载,拼杀战场求的军功,终能求得圣上恩准查明当年双亲被害之事。
待到仇人收押,亲手报仇雪恨。女将除去一身官服,簪上一支木簪,百姓棉服素裙,带着一身伤痛,满手老茧廓然归家。
家中,还有故去的双亲牌位,老去的管家还在等她。
花芙蓉面容带着征战后,归乡田野,一切尘埃落定。
台上一起处事四个小时的伙伴一同登场,众人起身欢欣鼓舞。
花家父母来到后台休息室的时候,看到卸妆的花芙蓉完全倚靠后椅,身形柔软圆弧,毫无形象和力气的瘫坐着,一脸颓废。
一开始花芙蓉紧张,可不过半分钟,整个人就融入了角色里,全心全意甚至勾着情绪更为激动,好像血液流动一快了起来。这是兴奋的表现。当时有多兴起,回过神来,就有多累。
花妈妈拿着纸巾,帮花芙蓉擦额头上的汗,“等会卸妆洗把脸,就回家去。”
花芙蓉睁开眼睛,点点头。她也没有打算说,要跟着团里的人去庆祝。即便现场而言,可说是开门红的好开始。
刘雯帮着卸妆,化妆师把头饰换下,解了发套。张湄陪着花芙蓉去换了衣服,洗了脸。随便抹了一下,等到阿工把车开到楼下等待,何菁菁做主,带着花芙蓉走了出去,“你手机现在是短信电话都爆棚了。”
花芙蓉表示理解,她现在喉咙又干又疼,还很发热,没有多说。
特殊通道离开,避开了狗仔和粉丝,但就在楼下,也遇到了不少人。花芙蓉精神缺乏,只能和熟识的梁生等人见过。花芙蓉两眼张望,等看到霍子清就站在远远的地方,牵强的扯了扯嘴角,这才倏然上车。
何菁菁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还给花芙蓉。没有包包的声音阻隔,手机一直放大动静的震动和铃声,花芙蓉头疼的看着手机画面不受人掌控,只能按着旁边,把声音按到静音为止。
花爸爸独自避开那些拥挤在门口的人群,一路开着车,提前回去。
花芙蓉耷拉着眼皮,脸色实在是萎靡了点。花妈妈看得心疼,舍不得打扰,只是卷了薄毯,给花芙蓉盖上。哎,就是为了防止分开两天表演,内容分散,观众感受不够,花芙蓉咬牙点头。四个小时的表演分量,实在是太重了。身心疲乏很伤神,但这个月已经约订了五场,要是好的话,后面的安排可能还要紧俏一点。
明天买点润喉下火的汤,再给孩子买点喜欢吃的吧。
花芙蓉上了车,刚一座稳,头一歪就睡着了。等到了家的时候,花妈妈让何菁菁帮忙,动作小一点把花芙蓉放在她的背上,背回家里去。
一般人都会吐槽,电视剧里面出现这种情况都特别的假。没有谁被人背上了,还犹不自知的睡着了。但实际上,花芙蓉的确睡得完全香甜。何菁菁等人倒是得了好处,花爸爸弄出来的一桌新鲜菜,全都塞了她们的肚子。
等到花芙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九点多了。
除了拍戏,过重过忙的工作,花芙蓉都尽量控制自己九点半就可以洗漱上床,保证十点前就可以闭上眼睛睡去。这一个月的排练时间,白天不管怎么争分夺秒,花芙蓉都特别珍惜晚上梦里的经历。
毕竟太晚了,影响梦境,睡眠的质量不足,第二天精神不好,这对基本的保养是必然遵守的生活习惯。
昨晚闹得不歇气,时间早就超过了自己的休息时间。花芙蓉头脑昏涨,爬起来是腿脚酸软,喉咙烧疼。
花芙蓉下楼,就遇到了帮忙煲汤的何妈。
花妈妈大惊小怪的,指着花芙蓉坐下,让她慢慢喝水。
泡了形状略有些恐怖的胖大海,花芙蓉眼不见为净,一小口的温水,缓缓咽下。温热的温度清晰的感受着是怎么从喉咙,食道,肠胃穿过。这感觉诡异又新鲜,花芙蓉不慌不忙的又喝了两口,才站起来伸展运动,拉拉腿,忍着腹中暗潮汹涌的饥饿感,“早上吃什么啊?”
“喝粥。”花妈妈把火关了,拿出小碗来。
花芙蓉摸着肚子,哦了一声。昨晚太紧张,又怕下午吃了东西影响现场想上厕所,算来都快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本来想给你做粗粮,吃的饱点。不过你昨晚喉咙都不舒服,吃的时候慢点。”花妈妈皱着眉头,把碗放在一边的台子上。
花家的厨房是开放式的,盥洗的台子高高的当做墙。花芙蓉就把台子外面的高脚凳拉了拉,坐下来两腿完全沾不到地,甩啊甩。
何妈在的时候,花妈妈有时间也会跟着做菜。粥是花芙蓉喜欢的排骨粥,一勺子一勺子的喝粥后,花芙蓉吃着一块排骨。看着厨房里两人各司其职,一人削土豆,一人切牛肉。
“中午吃土豆炖牛肉啊?”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