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用了,不用劳烦。”这一换一洗一晾要几时才能走得了,伊祁马上拒绝了朱衣少女的好意。望了眼夜语昊,希望他为自己解围,不料夜语昊只是淡淡看着,根本不打算开口。
“公子啊,你真是不解风情哩~~~~~”朱衣女子说着,白衣少女在旁执着红牙板,曼声轻唱。
“玉楼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
帘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
柳阴烟漠漠,低鬓蝉钗落。
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
已经不叫露骨了!
伊祁再也坐不住,只觉得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被二女架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吃干啃光了,而夜语昊与轩辕也不像会帮自己的样子,当下虽觉没面子,但双臂一振,伊祁还是觉得贞操第一,穿窗落荒而逃去也。
轩辕叹着摇了摇头,一拍手,少女们都静了下来。他看向夜语昊。
“昊啊,你觉得如何呢?”
夜语昊微笑着放下手中杯子。“他还这么小你就让人对他施展天魔咒唱,我认为是过犹不及。”
——昔年,佛陀释迦牟尼本尊座下十大弟子之一的“天眼第一”阿那律在祗园精舍往柯萨罗国的途中,曾受一女子以咒唱色诱。阿那律引动佛陀以十万八千法门不二相而方得以解危。
那女子所唱,据传便是天魔咒唱的原始之音。
这朱白少女自也不是一般歌妓,而是神仙府酒色财气四部里色部的七色云霓——红衣脱尽芳心苦·芳心,还有满宫明月梨花白·明月。
上古之技,莫怪以伊祁的根底及聪慧,竟也无法挣脱二女诱惑,幸好他年岁尚幼,灵台清明,听了只觉不适而未有其它反应,发觉不对时便逃开去。
轩辕耸耸肩不置可否。“耶,朕可是十岁时就被九王叔带来试验过了,难道那时的朕就不小了么?嘿,身为帝王之家,如何拒绝诱惑一事,可比你们无名教多出百倍心力——至少你师父不会带你来这烟花之地学习如何拒绝美人靡音吧。”
……这种传统!
夜语昊无言相对,手按着扶手便想起身离去,不料他双手方按上,厚实的扶手上突然弹出了两道钢箍,紧紧扣住他的手,同时腰、腿处全都被钢箍箍紧。
“轩辕!”
———————————————————————
轩辕笑嘻嘻地遣走了室内的少女们,走到夜语昊身边。“昊啊,你让朕平白忙了这么久,空渡了如许春宵,倒说说该怎么偿还朕呢?”
夜语昊挣了挣,知这精钢不是自己挣得开的,也就不白费力气。心下苦思脱身之计,一时希望伊祁回来,一时又不希望,嘴上淡淡道:“轩辕,我这一年都是你的,你爱怎样便怎样,我又不会逃,何必用这手段!”
“不见得哟。”轩辕开心地笑着,扯开遮住椅子的厚重锦缎,只见整张椅子竟都是四方方的。“来,朕来与你介绍一下神仙府改良过的逍遥椅。”
听到逍遥椅的名字,夜语昊神色微变,唇角不自觉地抿了起来。“轩辕,你竟使用这种下作手段!”
“都说是改良了~什么下作!而且神仙府改良这个,又不是干什么坏事,只不过增加些闺房情趣罢了。比如说……”轩辕将两边椅脚以八字型抬直,尽头处又拉下一端,固定,扶手向外拉开,尽头处也可拉下一端,放倒椅背后,这延伸出的四端就好象床的四脚,夜语昊整个人呈大字状被平束在椅上。“瞧,可以这般随心所欲地摆弄着你的身子……”
椅背再次抬起,扶手尽端的木条收拢,椅脚不知按了什么机关,嘎吱嘎吱地向上升起,高到齐腰处时,停了下来,轩辕只要向前,轻易就可以占有夜语昊。接着又展示了好几种方法,椅子的各个地方都可以随意更改形态,只消手脚被箍在上面,那当真只有被摆弄的份。
“……完全控制住了身下之人,无论如何玩弄,对方都无法抗议,平日里使出了对方定会拒绝的方法此刻也可以使用,不就是增加情趣么。只要想想,就觉得热血沸腾,不是么~”
夜语昊冷冷地盯着轩辕。
“那你想使些什么平日里对方定会拒绝的方法?!”
“很多……”轩辕微微一笑。“天下最淫秽的地方便是有着三千佳丽的皇宫。”
夜语昊抿唇不语,心直往下沉。
“只是啊,若真用了出来,依你的心高气傲……”抚着冰冷的脸颊,轩辕叹息。“事后一定会自绝,教朕又如何舍得。”
“你一心折辱我,居然会舍不得,倒是奇迹!”夜语昊闻言冷笑,心中气血往上冲。若在往日,他还不至如此动怒,但连日劳心之事太多,之前在湖畔与轩辕那番唇枪舌战,又在心上剁了一刀,再遇上此事——此时还要谈什么清明冷静,怕是大罗金仙也难办到!
轩辕笑笑,也不辩解,只是反复地瞧着夜语昊的脸色,尤其清眸中,微带着愠怒恼火,不再一色琉璃剔透的空明,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个活人。
仔细地又瞧了片刻,唇角一弯,只听嘎哒一声,所有钢箍都收回。
今次,夜语昊是真的怔住了。
“小小报复,不为过吧。”轩辕笑眯眯地说着,耸耸肩。“好了,朕朝中尚有不少事端,今日少陪。昊,有空时记得想想朕,朕会很感动的~”说完,当真就这样走了。
缓缓坐起身,揉着手腕。夜语昊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楼下轩辕远去的身影。
这家伙……
左手一动,将早已滑落至掌心的霹雳弹再次收拢回衣袖暗袋。
转身步向室内,冷眼瞧着那把逍遥椅
——酒一泼,火折子一晃一扔,转身离去。
——————————————————————
“伦王行踪如何?”
“好慢……”祈世子哀声叹气。“队伍长,行李多,一天百里,现在才走到汝阳。”
“可有接触上?”
“有,可是伦王京师、翼、燕、苏、浙等地势力经我们几番深重打击,本身似乎也起了疑心,将所有人都排拒在计划之外,现在还在试探阶段。夏候与洛虽有跟上,却无法知道伦王到底在计划什么。”祈世子深觉下属失职,连带自己也是脸上无光。
“失道寡助,诚是必然,伦王疑心一旦升起,早晚会是众叛亲离……此事急不得,慢慢来便好。”轩辕淡淡道:“博望候那方面的试探有何反应?”
“茅坑石头,不可理喻!”祈世子一听,只送了轩辕八个字。说完脸就垮了下来,深觉今日皇上问的都是些自己很扫面子的事。
轩辕哈了一声,冷笑。“既不领情,那就算了,等伦王过后解决掉就是。”
祈世子默默无言,心知这是战败者的下场,皇上既是叫自己解决而不是让宝亲王在朝堂上解决,那已经对博望候仁至义尽了——至少暗流只杀他一人,而宝亲王却是抄他九族。心下虽有些可惜那位对故主忠诚之人,但,朝廷不可能放着颗不安定的因素不管,博望候对九王爷的忠心,却正是他的死因。
想到九王爷,祈世子不觉有些头痛。对皇上来说,九王即是他的良师益友,又是他的骨肉至亲。先帝体弱多病,又因先后之事,多少对他心存荠蒂,皇上几乎可说是九王一手带大的。最后九王为了保住皇上能坐稳龙庭,自动退隐山泉。皇上虽不说,但心下已然将九王当成另一个父亲。然而今日,为了朝庭安宁,天下免沦烽火,不得不亲自对九王昔年的下属们出手。皇上心中,真如表面上的无动于衷么?
另外便是,九王为家国之利,为皇上付出了这么多,现在伦王之败虽是自造孽,但骨肉亲情,天伦之乐,九王真的能看开么?!真能为此冷眼看着唯一的子裔走上败亡之路?!一旦九王心存不忍,出手相助伦王,皇上要如何面对这个教导他权谋机变,亦师亦父的长辈?
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是没错。
但要怎么做呢?!
祈世子苦笑,想想要往哪里拉些替死鬼来陪自己倒霉。
轩辕思量片刻,又问祈世子。“边关反应如何?”
“回皇上,车骑将军李凌文接到圣旨后,说是塞外近日异变突起,边境渐乱,以孙子‘君之所以患于军者三’为由,拒绝交出兵权。宰相写了篇‘夫将者国之辅也’扔了过去,效果如何因为文书尚在路上,不得而知。”祈世子说着,轩辕翻了个白眼。
李凌文的话翻白了说就是——一国之君不明形势乱下命令会危害到军队的三件事情:不能了解军队的进退而强令进退、不了解军队的内部事务而去干预军队的行政、不懂得军事上的权宜机变而去干涉军队的指挥,将士们就会感到困疑而无所适从,那时塞外趁机进犯,便是自取灭亡了。
这话说得狠,却也不无道理。问题是边关一日不收服,便得时刻担心着伦王引塞外联军入侵。九王对李凌文恩同再造,届时李凌文是极有可能就此投向伦王一方大开关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