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蓝:“有用?”
江白平措:“超凡之术是人类掌控能量所表现出来的形态,天使也是一团能量的形态,用足够大的能量轰击另一团能量就能达到效果。”
乌蓝:“研究过?”
江白平措:“冀北上空的天使很多,打下来一两只,算到当时高调的岑今头上,不会被怀疑。”
乌蓝:“太贼了你们。”
她分开两脚,神色冷峻,注意力完全集中,将超凡之术融合到刀术中,骤然劈向天使,破空声刺耳,刀光凛冽,天使被劈成两半,尝试数次也无法再恢复原状,笨重的躯壳砰的一声重重摔落地面。
见攻击奏效,乌蓝举起利刃,刀尖对准大教堂高喊一声:“人类必胜——!”
语毕,这支人类精英的超凡者小队便以气吞山河的气势呐喊着杀向大教堂,奋力击杀高空天使,随着这声‘人类必胜’的嘶吼,拉开人类全面反攻的序幕。
分散全球各地的教廷军因天父谎言而信仰崩塌,发生多次信徒自残、残杀同伴以及叛逃而被击毙的事件,固若金汤的信徒和教廷军如决堤的大坝,以摧枯拉朽之势坍塌。
终赛的第六天,天父谎言传遍全球,聚集在罗马周围朝圣的信徒如潮水般涌过来,发起前所未有的世界大游行和大暴乱。
人群中还有狂热的信徒不愿意相信神明欺骗他们,竭力说服其他信徒,一切都是异教徒的陷害,并于众目睽睽之下剖开大脑和心脏,结果只看到冰冷的金属和泛着甜味的‘大脑’。
当场崩溃,脱粉并转为头号大黑粉。
相同的例子正在全球各地发生,如雪崩一样,不计其数的雪花陷入精神崩溃。
街道随处可见极端狂热的信徒和粉转黑的原信徒互相厮杀,还有人当街自焚,祈祷复活、祈祷永生,也带着全家人,老人小孩一起自焚,声称要去天国,也有人手持枪支,见人就杀,更有被踩踏而亡的人……街上遍地尸体,惨绝人寰。
远在埃及、西西伯利亚和白令海峡的教廷军也不约而同陷入迷茫、动摇,有一部分叛逃,被狙杀和成功逃亡者各占叛逃人数的一半,有一部分完全失去动力,颓丧不作为,剩下的教廷军则变得偏执疯狂,化身为战场绞肉机,完全失去人性。
当然人性是否还有则存疑。
超过七成的信徒和教廷军都不是生命体,即使发生争斗也不符合‘战争’规则,止战禁令不再能束缚他们,双方都意识到这点,因此拉开新一轮你死我活的战争。
蓝星之上,兵戈扰攘,海陆空腥风血雨,至终赛的第七天,第一缕日光依次洒落北亚、白令海峡,到太阳西斜时,金黄色的阳光才破开云层依次埃及和意大利,宣告终赛倒计时。
时差问题,每个前线战场的昼夜情况不同,只统一以罗马时间为标准。
此时罗马时间9点整。
一柄降魔杵当胸贯穿两名天使的胸膛,爆发出来的能量迅速将它们溶化,江白平措拔起降魔杵,抬手遮在头顶,看向天使层层叠叠的天空,透过缝隙洒落下来的阳光颇为刺眼。
一道百合花似的蓝裙子翻飞,于半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而后手起刀落,天使被砍成两半,乌蓝纵跳落地,发丝凌乱,身上、脸上和头发丝都沾满肉沫、鲜血和汗渍。
其中一小部分的肉沫和鲜血来自被屠杀的战友,剩下大部分来自天使,乌蓝也不是很懂撒母耳的造物法则,明明是一团能量,当它们组合成‘怪异生物体’的外型时,居然也能模拟出肖似人类的血肉。
江白平措:“离终赛结束还有三个小时,终赛结束就是末日的开始。”
乌蓝用力甩掉刀剑上的血液,喘着气说:“要是我们回头绞杀剩下的教廷军,撒母耳会不会遵守祂的诺言,延迟末日时间?”
江白平措:“不会,祂的借口而已。记得奥林匹亚竞技赛的结束时间吗?”
乌蓝:“六月仲夏。”
江白平措:“去年十一月开始算起,一个月代表旧约灭世七天中的一天,六月就是最后一天,末日的最后时刻。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死亡如影随形,撒母耳也只给人类两个月的喘息时间,六月就是祂的极限。说人类赢了就延迟战争,只不过是祂想看人类希望破灭后的样子。
不过比起末日,我想不通的是掌控达摩克利斯之剑的神明为什么给人类两个月喘息时间,有没有达摩克利斯之剑,末日之期都是六月。
无论达摩克利斯之剑,还是奥林匹斯祭神活动的止战禁令,对撒母耳的灭世计划而言,都属于多此一举。”
他转头看向乌蓝,目光平和坚毅:“你能解答我的疑惑吗?”
乌蓝想起她在迦南时,同黄姜私底下说过的悄悄话:“没有止战禁令的话,地球上的人类会死至少三分之二。”
江白平措有点惊讶:“所以此举是为了人类?这位持有达摩克利斯之剑的神明心怀大爱,站在人类这边?那祂为什么不亲自对付撒母耳?”
乌蓝摇摇头:“他只是偏爱一个人类,而且一个史诗般恢弘的剧本表演出来的那天,需要观众和雷鸣般的喝彩。”
江白平措听不懂,乌蓝耸肩:“我也听不懂,神神叨叨的,是黄姜跟迦南众神聊多了的后遗症。”
话音一落,便有炮弹擦过乌蓝的脸颊,击中身后的超凡者,轰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将乌蓝震飞十来米,碎片刺进她后背,霎时鲜血淋漓。
乌蓝将刀剑插进地面缓解冲势,头顶闪现一只独眼六翼的恐怖天使,眼睛对准乌蓝投放白色的光束,攻击发生的过程不过数秒之间,她根本来不及躲开,瞳孔紧缩,倒映着毁天灭地似的白光。
下一瞬,眼前一黑,身体被一股力道拽飞出去,乌蓝抬头,见到双膝跪地的江白平措,目光从他山一样刚硬的背影移到切口平整的胳膊。
这位老当益壮的传奇大佬一生经历过无数灾难都能化险为夷,却为了救下小辈而没了大半条胳膊。
被那粒子武器似的光束一照,什么物质都能化为灰烬,何况肉体凡胎?
乌蓝眼睛充血,拔起刀剑就朝着蝗虫一样飞扑而来的天使攻击,没有招数,疯了一样耗尽气力的使用所有的剑招刀术,天使被绞碎,地面和楼房留下深刻的痕迹。
就在这时,大教堂的钟声连响三下,噹!噹!噹!分针、时针齐齐落在十二点——终赛结束了,人类和教廷军都是输家,只有神明是赢家,祂精心谋划的末日剧本终于如愿上映。
大教堂穹顶之上,撒母耳张开双臂,仿佛拥抱整个蓝星地球:“羔羊揭开七印,地上的万族都要哀哭。第七个天使吹响号角,世界将成为神的王国,祂将永久统治。”
撒母耳双手环抱着胸口,垂眸望着远处的叛逆者(人类联盟),更远处的背叛者(信仰动摇的教廷军),仁慈而残酷地开口:“放出瘟疫,放出死亡,放出战争和饥荒,背叛我的、反抗我的,都将遭受严酷的折磨才能痛苦地死去。
第一,冰雹和火夹杂着血从天而降,烧掉地面的万族。”
随他话音一落,地球各地陆续出现无数感染不知名病症的人、突发急症死亡的人,饥荒和战争早已燃烧到地球的南极和北极。
世界各地浮现多姿绚丽的光束,朦胧虚幻,宛如科幻世界和现实世界重叠,天地规则在撒母耳手中重塑。
盘旋埃及上空的巨鸟席兹发出长鸣,张嘴突出燃烧着火焰的冰雹砸落下来,任何沾到火焰的物体直到被烧成灰烬。
“第二,山脉燃烧起火,扔进海里,鲜血染红大海。”
西西伯利亚的巨兽贝希摩斯骤然拔地而起,朝山脉吐火,将燃烧到滚烫的山脉拔出来,一举扔进距离最近的大海。
“第三,燃烧的流星从天而降,坠落大地,凿开无尽深渊,露出滚滚浓烟和岩浆,将大地变成一个巨大的熔炉。第四——”
撒母耳低头,勾动手指,拨动一缕朦胧的光束,轻而易举地抓取到庞大的能量,将其化为粒子束武器击向乌蓝、江白平措等人。
“处决忤逆者、冒犯者、不敬者!”
光束泛着淡淡的蓝光,像一缕随时会吹散的烟雾,轻飘飘的,速度很慢,却能折叠、跃迁时空,眨眼就到乌蓝眼前,江白平措还想保护她,身体刚移动就被乌蓝抓住胳膊。
江白平措的眼角余光瞥见乌蓝撑大的瞳孔,仿佛被吓傻了的表情,而瞳孔则倒映着来到面前的光束,生物本能疯狂叫嚣着危险,却不知为何在这生死一线仍分心疑惑乌蓝的表情——
好像有恃无恐,就跟之前对付教廷军留有后招一样。
她还有后招?
这些小孩子果然都隐瞒了不少事。
后招跟他们队伍里最后一位同伴有关——
“岑今!!”乌蓝咬着牙,猛然爆发怒吼:“该你上场了!老娘撑不住了!”
霎时,时空静止,光束停在面前,炮弹定在半空,滚滚浓烟、冲天火光和沙尘被定住后,像一朵朵艺术极高的花朵,同时足以让人看清撒母耳嘴角微扬的弧度,暴露祂暴戾虚伪的一面。
pia da。
清脆的响指响起,时空瞬间流转,喧闹轰鸣取缔寂静,而挟裹恐怖能量的光束被轻而易举地化解,像被风吹散的烟雾袅袅上升,毫无威慑力。
江白平措抬眼,入眼是一头夺目的黄毛,眼眶微微湿热,而后低头,愣怔地看着地面,诡异地想起乌蓝说的话:神明偏爱一个人类,而剧本需要广大观众的喝彩。
哪个人类?
岑今。
什么类型的剧本?
救世的剧本。
世人必要永远亏欠这一人。
第213章 屠神(3)
“世人都要为他喝彩,要永远亏欠这一人……究竟是在什么心情下编写出这种剧本?”江白平措摇摇头,低声呢喃:“偏执若狂,爱欲成痴,犹如执炬,逆风而行。”
对全世界广而告之,亲自将一个人类推向神坛,让他名留青史,放在纯磕cp乐子人眼里,恐怕得在床上扭成麻花直呼真爱无敌,只是一旦剧本扩到人类存亡这一大命题之上,怕就没人能磕动。
这不是神明寻求乐趣的剧本,而是他极致疯狂的偏执爱意。
乌蓝扶起江白平措,听到他的低语,瞬间明白黄姜那句话的意思,她知道丁燳青和岑今是情侣关系,也隐约猜到丁燳青的身份和神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从未将末日剧本和丁燳青联想到一起。
谁会把世界末日跟丁燳青绑在一起?
从去年的诸天使到今天的最后审判日,灾难爆发的时间地点和缘由都无比清晰,源头都指向欧洲神明,和丁燳青有什么关系?和岑今又有什么关系?
轰炸教廷那天,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丁燳青打得欧洲神明毫无还手之力,他为人类争取到两个月的喘息时间的强武还停留在梵蒂冈上空。
所以怎么可能会将丁燳青跟末日剧本联想到一起?
但是换个角度想想,如果他知道欧洲神明的目的、知道对方灭世的计划和时间,如果他本有能力阻止欧洲神明的灭世计划,可轻松杀死欧洲神明,却为了实现他将爱人推向全人类英雄的宝座,而无视战争的爆发,对哀鸿遍野的地球视若无睹,漠视昔日战友、下属的伤亡,就为了成全他的爱情、满足他的剧本,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乌蓝感觉不寒而栗,虽然知道丁燳青没义务必须铲除欧洲神明、无私保护人类,毕竟他是神明,能站在人类这边已经不易,可私心里,她将丁燳青视为老师,因他和同伴岑今的关系而将其当成己方阵营,难免感到寒心。
“我能听到你们说话。”岑今侧着身,头发有点长,风一吹就扬起几缕柔软的黄毛,穿着贴身迷彩服、脚搭一双跟有点高的军靴,衬得双腿格外笔直修长。
没戴头盔但有护目镜,背着一个鼓鼓的黑色双肩包,裸露在外的皮肤很白,在黄色头发的对比下,整个人尤为鲜明,像幅清新明快的水彩画。
乌蓝忍不住吹口哨调戏:“要不是我不搞办公室恋情,一定追你。”
岑今摘下护目镜放到头顶,露出猩红色的眼睛说:“我谢谢你的厚爱。”
乌蓝嘿嘿笑,江白平措则是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半晌,神色有些惆怅。
岑今垂眼,想了想还是说道:“他就这件事比较痴狂,其他事情很无所谓,有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爱好,虽然是个乐子人,但就事论事,他没动手杀过任何一个普通人类。不能因为他有能力,就批判他见死不救吧。”
江白平措:“你没说错,但你也有私心。”
岑今抬眼:“我要是对自己的爱人没私心才奇怪。”
江白平措:“大道无情,大道至简,大道至公,圣人无私。”
岑今耸肩:“还好,我不是。”
江白平措:“所有的先知预言都摆在那里,命运不会因为你抗拒的意愿就同意放过你。”
岑今替他止血,“要是断臂还在,也许能手术接上去。”松开江白平措的手臂,抬手一挥,悄无声息逼近的光束被挥散。“就不要再跟我提命运这种东西了,它要是有实体,早就被我掐死了,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命运’这两字就很生气。”
江白平措:“你不怕丁燳青骗你?”
岑今诧异于江白平措知道丁燳青是神明的身份,转念一想,巧合那么多,很难猜不到。
“你和丁燳青是多年队友,却不信他?”
“他疯了太久,隐瞒太多秘密,已经不是人类,我很难继续信任他。周满说欧洲神明想吞噬人类信仰的果实,致力于培养一个‘弥赛亚’,你怎么确定丁燳青不是又一个觊觎果实的‘撒母耳’?”
岑今回望江白平措,猩红色的眼睛里一片平静,他叹气:“为什么你们都认定我一定是预言里的‘圣人’?丁燳青是,先知和迦南众神是,你们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