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粥放到一旁的桌上，顾甜心快速去扶方倩。
“学姐，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景浩叫了医生，就在外面，要不我让他进来，给你看看？”
“不用。”
方倩看着顾甜心，呆呆的口。
仅仅两个字，被她说的有气无力的，绝望外泄。
听着方倩的话，顾甜心心里，莫名的难受，她缓缓坐到方倩的身边，“学姐，你……”
“甜心，我什么都懂。”
没等顾甜心开口，方倩便已经将他打断了。
一双眸子，没有焦距，方倩就像是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对着顾甜心，机械的说着话。“肖临跟我说过，从他入伍的第一天起，就做好了死的准备。他也跟我说过，死不可怕，因为那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光荣。他说，若是有一天他死了，不用为他流泪，就带着他的骨灰，撒到海里，让他随
风、随海，飘到天阳海角。”
眼泪，缓缓落下来。
可是方倩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只喃喃的继续。“以前，他每次说这些话的时候，我都觉得，这件事离我们特别的遥远。相比于军人，我熟悉的他，更多的时候，是以医生的身份出现的，他一次次的在手术台上，抢救别人的命，就算是善有善报，我觉得
他也能长命。可是……”
缓缓抬手，方倩哭着拿出脖颈上的吊坠。
那是一枚戒指，情侣戒指。
因为军人的身份，肖临的婚事需要经过组织的批准，又因为冷绍辰这边事情频发，他们的婚事便一拖再拖。肖临觉得愧疚，所以就买了一对情侣戒指，他们分别带着。
医生也好，军人也罢……
只要一开工，这东西就是累赘，带着并不方便，所以肖临才想了办法，用了铂金项链将戒指套起来，挂在脖子上。
至少，这要方便一些。
攥着戒指，方倩的手，微微收紧。可许久之后，她猛地看向顾甜心。
“不对，甜心不对。”
“什么？”
“我要见冷绍辰，甜心，冷绍辰呢，我现在就要见冷绍辰。”
方倩突然像是失控了一样，话音落下，她依然不管不顾的掀开了被子，准备下地。
顾甜心看着她那模样，吓了一跳。
双手按住她的肩膀，顾甜心急急的开口。
“学姐，冷绍辰还在忙，还没回来。这样，你别着急，我打电话给他，让他立刻回来见你，好不好？”
“不，我要去现场，我要见冷绍辰，我要看肖临。”
“学姐，肖临的尸体已经被冷绍辰封存了，除了军区调来的法医，没有任何人可以接近。”
对于要为肖临尸检的事，顾甜心没瞒着方倩。
她觉得，方倩应该知道。
听着这话，方倩的眸子骤然瞪大，“要做尸检？”
“是。”
“那我亲自来做，”一句话，方倩说的笃定，就像是一个誓言一样，掷地有声。
顾甜心的心，在听着方倩话的时候，也像是被重击了一下。
“学姐，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见冷绍辰，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我说如果要做尸检的话，那我亲自来做。我要第一时间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是平时，顾甜心一定会觉得荒唐。
方倩主修的，是妇科，即便后来跟肖临在一起的时候，她又学了不少其他门类的知识，但这和亲自操刀做尸检，完全是两码事。
尸体，是死者留在世上的最后凭证。
除了他本身需要被尊重之外，他所包含的重要，也很重要。
一个外行人，并不适合做这项工作。
可提要求的是方倩。
顾甜心的感性，会不自觉的压倒理智，她没有办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那好，我来安排。”
“好。”
方倩点头，她攥着戒指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从房间里出来，顾甜心便去了窗边上，她直接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冷绍辰。
那头儿，冷绍辰忙了一夜。
虽然有了一些发现，但还需要进一步证实，他的工作还很多，疲累又压抑。没想到顾甜心会打电话来，冷绍辰接起电话，有些诧异。
不过，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勾唇，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轻快些。
“甜心……”
“冷绍辰，你……还在忙吗？”
“嗯，”揉揉自己的眉心，冷绍辰低声道，“还有些事情要忙，怎么了，找我有事？”
听着问话，顾甜心自然不会瞒着。
她看了看方倩房间的方向，这才压低声音道。“方学姐刚才，情绪有些不对，她拿着戒指，就是和肖临一对儿的那个情侣戒指，特别的反常。之后她便说要见你，有重要的事跟你说，还提要求说，如果要尸检的话，她要亲自来做。我觉得，方学姐或许
有什么发现。”
“你的意思是……”
“你说，会不会死的，根本不是肖临。”
话，就那么自然的脱口而出，顾甜心的猜测，可谓大胆到了极点。就是冷绍辰，心有怀疑，也没敢将这话说出口。
微微舒了一口气，冷绍辰低声道。
“记着甜心，这句话，不论是你还是方倩，都不许再说。”
“冷绍辰……”
“记着我的话，”看了看表，冷绍辰算计着时间，这才对着电话那头的顾甜心道，“十分钟后，我开车回去，你让方倩准备好，我可以带她去尸检现场。但是，我不可能让她动手。”
“我知道了。”
“嗯，”冷绍辰沉沉的应声，忍不住又嘱咐到，“甜心，记着我刚刚的话，那句话，不许再说。”
冷绍辰突然的郑重，让顾甜心心有疑惑。
可是，她更明白，比起她的好奇心来，冷绍辰的安排，才是更重要的。
她微微点头，“我知道了，不会乱说的。”
“好，等我。”
说着，冷绍辰就挂了电话，只有十分钟，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所以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被耽搁。
他的速度，必须快。
顾甜心切断了和冷绍辰的通话，便去了方倩的房间。
特意将门窗都关好，她才将刚刚冷绍辰说的话，都一一的说给了方倩听。自始至终，方倩的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可是顾甜心看得出来，她都听进去了。也不再纠结什么，她陪着方倩一起，等冷绍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