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妆歇了会儿也觉得精神稍稍好了些,见他这副举动下意识问道:“你坐在这儿不觉得熏吗?”如今她身上臭烘烘的,还不能洗澡,她怕熏着他怕他嫌弃。
  就见吕元亮点头笑了笑,故意逗她:“还确实有一股味道。”
  听闻,陆云妆微微撇了撇嘴,“所以你还是出去吧,免得熏着你。”
  “可是,”吕元亮凑过去,握着她的手轻啄了一口,“你是云娘啊。我夫人,怎么样我都能接受。”
  猝不及防的甜蜜情话让陆云妆心里乐开了花,“就你会哄人开心。”
  *
  吕家上下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决定给孩子取名吕文耀,希望他也能在读书一事上光宗耀祖。
  与此同时,陆云妆也开始了月子日子。
  坐月子真的挺无聊的,这条条框框的规矩比怀孕还多。小平安每天吃吃睡睡,而且也有专人照顾,倒是替她省了不少事。
  满月、百日……小孩子成长速度非常快,不一会儿,平安就一岁了。
  同一年,吕元亮也考上了举人,直把吕兴昌乐得呀,说是祖坟冒青烟,老天爷开眼,让他儿子终于有了出息。
  吕元亮中了举人,吕家自然是要摆酒的。江宁府的人都说吕元亮这回出息了,曾经只会走鸡斗狗的纨绔子弟如今都考上举人老爷了。这其中花费的时间也不过三年而已。
  江宁的商贾子弟中是有不少读书人,但是能做到像吕元亮这一步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只是这考上举人之后,吕元亮的生活便愈发忙碌了起来。因为他要开始准备春闱,若是春闱能中接着还有殿试。若是能过殿试就是天子门生,这一路都能中的话,圣上就会赐下官身。
  而如果春闱没过的话,要么回去继续苦读,等着下一次应考。要么就出来在地方上谋个缺。
  所以为了能在春闱上大展身手,吕元亮每日除了把时间分给陆云妆母子就一门心思扑在读书上,闲时还教小平安念书。
  “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就见小平安睁着大眼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吕元亮不厌其烦地又教他读了一遍。可是平安仍旧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
  一旁陆云妆画着花样子不由笑道:“他还那么小,你教他读那些之乎者也他哪里会感兴趣啊。”
  吕元亮不以为然道:“总会感兴趣的。”说着又道:“我不会让平安走我过去的老路的。”
  陆云妆笑了笑,“平安一看就是个乖孩子,不哭不闹,乖巧的很。可比你小时候乖巧多了”
  吕元亮一听就不乐意了,“我小时候怎么了?”
  就见陆云妆斜了他一眼道:“爬树、掏鸟窝、斗蛐蛐这些事你还少干了?”这些婆媳二人闲聊的时候都是周氏告诉她的。
  吕元亮猝不及防地被揭了短也有些不好意思。
  平安真的太乖巧了,大家都说平安的性子像陆云妆,将来肯定是识大体的稳重人。吕元亮也深以为然,像陆云妆也好,要是像他日后肯定不好管教。
  如今,万宝斋也已经在京城开了分店。有了嘉阳公主的相助,铺子的生意非常的好,京中不少权贵家的夫人姑娘都爱来这儿买首饰。江宁万宝斋的名号也是越来越响亮了。
  嘉阳公主闲时便来了江宁寻陆云妆玩。两人认识久了,嘉阳公主也知道了陆云妆家里的情况还有原先吕元亮的一些事。
  她不由笑道:“云娘你可真行,硬生生把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掰成了举人老爷。这要是让京城勋贵那些个太太夫人们知道了,保管要向你讨教讨教。”
  陆云妆淡淡笑了笑,不多言。
  “你们家那位是什么打算啊。”
  陆云妆放下茶盏道:“他想去春闱下场试试,若是一路有幸能中便由圣上赐官身。若是中不了,我也不打算勉强他继续读。打算到时候走走路子地方上捐一个官身算了。”
  嘉阳公主笑道:“若是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朝政之事我虽不便干预,但是疏通关系,帮着牵线搭桥还是可以的。”
  陆云妆笑了笑道:“那便多谢公主了。”
  第66章 春闱
  转眼间又到了腊月, 此时平安已经一岁多了, 开始咿咿呀呀地学习说话。
  起先吕元亮本着教育要从娃娃抓起的态度教平安念书。可是那一大串的之乎者也,他一个小婴儿根本就听不懂,以至于后来他爹一念书, 平安就犯困, 打着哈欠翻个身就睡着了。见他这副模样, 可把吕元亮给气坏了。
  吕元亮:“……”
  陆云妆让儿子这个表现逗得直乐, 吕元亮有些不满, “你看看, 现在就已经这样厌烦读书了,以后该怎么办才好啊。”
  他刚一说完,陆云妆就瞪他:“你还有脸说, 平安现在才多大。听娘说你小时候也是爱闹腾的主, 一岁多的时候天天哭闹,还没平安乖巧听话呢。”
  吕元亮面上一窘,娘怎么什么都跟云娘说呢。
  这时,恰好早摇篮睡觉的平安翻了个身,适时地瞅了吕元亮一眼,那小眼神隐隐带着些嫌弃。
  陆云妆见了就乐得抱起了儿子,在他脸上稀罕地亲了一口, “平安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也越来越重了。看看,都胖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心眼的缘故,吕元亮在边上默默地补了一刀。
  陆云妆睨了他一眼,“胖怎么了?我小孩子胖点有福气啊。反正长大了会抽条瘦回来的。”
  听闻, 陆云妆怀里的平安扭过头对着他娘露齿一笑,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可是看那副表情明显可以看出来他很开心。
  平安的出生为吕家带来了很多欢声笑语。家里的几个大人里,平安最跟他娘亲,接着是姑姑吕元香。其次是他奶奶周氏,再后头是爷爷,这垫底的就是他亲爹。
  有时候吕元亮都不由跟陆云妆吐槽:“你有没有发觉平安特别喜欢跟姑娘呆在一起?”平安平日里见到府里的小丫鬟们都是笑呵呵的,要是换做观墨这些小厮,则是又恢复面无表情。
  陆云妆仔细一想还真是,接着又告诉了吕元香和周氏,二人盯了几日发现还真被吕元亮说对了!
  吕元亮有些担忧,“你说平安以后不会变成一个好色之徒吧?”
  陆云妆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就算是也是像的你!”
  吕元亮一听这话便知陆云妆要开始旧事重提了,于是忙解释道:“云娘啊,我都已经改邪归正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别提了吧?”
  陆云妆见他一副头大怕了她的样子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笑过后又道:“想什么呢?有咱们在,他敢走上歪路?他以后要是敢变成那样,我第一个抽他!”
  也许是听到了陆云妆的威胁,窝在摇篮里的平安不由得抖了抖。
  腊月过后便是正月,这个年过的很快,因为本朝的会试都是在二月上旬,吕元亮要上京城赶考,所以过年的第二日他便早早地动身了。
  此去京城路途遥远,吕家上下担心吕元亮在路上吃不好睡不好便特意给他安排了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银两盘缠给他备的足足的,还让高南带着几个护卫一路护送。
  从南边到北边路确实不太好走,越往北,天越冷,且此时北方的积雪还未融化,马车车轮总是陷到泥地里去。好在吕元亮身边跟出来的人出行经验丰富,处理这些小问题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很快就将问题解决。
  就这么紧赶慢赶从,一行人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赶到了京城。车队上下都松了口气,因为总算不用再辛苦赶路了。起码后面那些日子他们可以暂时在客栈好好休整一番。
  吕元亮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这一路苦读总算是走到了这一步,休整之后便要迎来会试。这要是中了那可就是鲤鱼跃龙门身价百倍。若是没中……
  他不由想起了吕家老小期盼的眼神,无声地叹了口气,尽人事知天命,走一步算一步吧。
  吕元亮考中了举人已是不易,这一步登天也着实有些困难。可他答应了陆云妆要让她当官夫人的,所以他自从乡试过后就一直不敢懈怠,日日读书习字。这一路上他在马车里也都没放下书本,临近考试总得更加用功才行。
  车队抵达京城后,高南便带着陆云妆交给他的信物领着一众人赶去了万宝斋在京城的分店。临近春闱,京城大大小小的客栈都被各地来的举子住满了。只剩下环境条件极差的大通铺。
  且不说吕元亮一个享受惯了的大少爷习惯不了,这人来来往往的也不安全不利于他温书备考。
  这时,陆云妆在京城开的万宝斋分店就起了作用。
  万宝斋所在的位置,地段不算繁华,但周边环境相对安静。铺子的占地面积不大不小,有三进院子。
  除了最外间的是铺面,第二进则是库房和管事伙计的屋子。这最里面一进的院子则是为了东家以及重要客人备的厢房。
  万宝斋京城分店的赵管事则是陆云妆和张管事亲自挑的,原先掌管的是吕家其他铺子的生意。因着陆云妆要在京城开分店,吕兴昌才把人手拨给她用的。
  赵管事见状高南带来的信物又见着吕元亮面上一喜:“少爷,您可算来了。少夫人早在半个月前就捎信过来同小的打好招呼了,这一间院子清净不会有旁人来打扰,您大可在这儿安心温书备考。”
  听了赵掌柜的一番话,吕元亮的心里头暖暖的。云娘还真的是什么都替他考虑好了。幸好万宝斋在京城开了家分店,不然他人生地不熟的赶来京城,单凭观墨高南他们,也不会像现在这么顺利地寻到安静合适的落脚点。
  这赵掌柜在江宁就知道吕家这位少爷的事迹,想想当年曾经不成器被吕老爷追着打的纨绔子弟如今都上京赶考准备春闱了。现在想来不免有些唏嘘感叹。
  这吕家少夫人果真是个奇女子。搞不好一两个月后,吕家还真能出个进士老爷。
  这话又说回吕元亮身上。虽然见识到了京城的繁华,吕元亮也一时心痒想要出去看看。但他又想到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便想想还是算了。等春闱完了再出去逛逛也不迟。
  一转眼,一个月过了。江宁那厢,陆云妆一边照顾着平安一边又重新打理起万宝斋的生意。
  其实她原本想要给他写信的,但考虑到他大考在即,传了信过去怕他记挂家里分了心神,想想便就此作罢。
  再加上如今,京城的铺面运转良好,陆云妆便想着到时候在余杭那边再开一家分店。这忙碌起来一时也不顾上吕元亮。
  只是偶尔全家吃饭的时候又提到吕元亮,“算日子,亮儿估计已经在京城落脚了吧?”
  “已经到了,夫君落脚的当日,京城那边赵管事就写了信件过来报平安。”
  周氏听闻,这心放下了不少,“到了就好,到了就好。就是不知道他们一路太不太平。”
  陆云妆笑道:“娘,您放心吧。有高南他们几个在,不会有事的。”
  她在出发前就同高南他们商量好了,到一处落脚点便发一封信报平安。这一个月的时间,陆云妆陆陆续续地收到了各地发来的平安信,这才得以安心。
  说着,周氏又道:“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春闱名落孙山的就会早早地返程,要是能中还得再考一回殿试,少不得又得耽搁个好几个月。”
  就在吕家二老为吕元亮春闱能不能中而忧心的吃不下饭时候,另一厢吕元香也没了胃口。方文宣今年也上京赶考。
  原先吕家人是想让方文宣和吕元亮一道结伴上京去。但方文宣这个人比较拧,自觉没有考中之前接受吕家的好意不太好,便婉拒了。
  方文宣家境一般,全靠这些年读书读得好,官府给的补贴。他自己也接一些抄书的活儿,算起来还是有了一定的积蓄。虽然不算多,但支撑他上京赶考还是够的。
  为了春闱,他年也没过就上了路。这一走便是一个多月。
  为此吕元香吃不好睡不好,日夜惦记他在外究竟过的如何,有没有吃苦。
  日子就这么过了下去。
  二月初九,会试开考了,吕元亮在高南观墨的护送下进了内城的贡院。
  会试跟乡试差不多,都要连考三场。历时九天,二月初九、十二日、十五日,一共三场,每场三天。
  除此之外,会试比乡试严格许多,入场前搜身搜的格外仔细。闹得那么大阵仗,弄得不少考生心里慌慌的。
  再加上监考的考官多是翰林学士,由圣上亲自任命,这就将考试的气氛越弄越紧张了。
  吕元亮倒是意外的淡定。他虽然来参加春闱,可是心里没有十分的把握。他就是为了圆陆云妆的一个梦,这能考上最好,是造化。考不上她也不会强求。反正已经是举人了,大不了回去捐个地方官那也是官。如此,陆云妆也算是当上了官太太。
  再者会试取三百人,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嘛。
  想着,吕元亮便平静地走进了贡院,踏踏实实的开始了会试。
  三场会试考完已经过完了九日,吕元亮拖着疲惫的身体出了贡院,刚一抬头就一眼望见了观墨和高南。
  观墨见着人,忙上前帮着拿了考具,问道:“少爷,您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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