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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火,死了两条命,重伤两名,轻伤数十余名,警察很快介入,因为这样一堂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安全到不能再安全的试验课,竟然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火灾惨案,其中,必有蹊跷。
调查结果,证实了警察蓄意纵火这一猜测,因为惨死的岳翎的尸体,被高浓度的硫酸所腐蚀,而目击证人的证词表明,岳翎被浓硫酸与高锰酸钾所发生的爆炸喷伤了双眼后,慌张之下,碰倒了仍然燃烧着的酒精灯,桌面瞬间起火,而后很快殃及自身,就这样葬送了芳华生命,而沉嘉洛因为肚子疼去医务室而免于一难,难免被第一个地询问,当然,凶手不是她,警察很快也发现了这一点。
凶手是谁呢?是谁以恶毒之心,要治岳翎或者她于毁容,甚至死地方休?
对岳翎及她的人际关系迅速展开,嫌疑人询问了不少,但却始终无法锁定,毕竟,就算大火将凶手留在试验楼的蛛丝马迹清了干净,却不难推断出,这人一定是熟悉学校,熟悉试验楼,甚至有几分化学功底的,另外,从他完美避开所有可以追踪的摄像头来看,这人还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智商不低。可是这两个目标受害人的人际关系中,不是没有作案动机,就是没有作案能力,从作案时间、作案地点来排查,也没有任何同时符合的,案件,很快陷入僵局。
若干年后,这起闻名繁城的纵火悬案仍是不解之谜,经办的警官经了一手又一手,却怎么都破不了案,因为他们从没想过,真正的凶手,仗着自家做的就是殡仪丧葬的生意,以死亡为遮蔽藏了起来,是人,都不会怀疑到一个死人的身上,更加不要提,这个人还被一级级追封为“少年烈士”、“英勇楷模”。
是的,真凶就是暗恋卓音梵的陆遥,是他,精心策划了一场“意外”,只是本来,他并不想要沉嘉洛的性命,他只想让她毁容,让卓音梵厌恶她,离开她,可谁想,阴错阳差,机关算尽,算不到自有天数命运,沉嘉洛,最终毫发无伤,反倒是他自己,因着卓音梵拼死救人,搭上了自己的大半条性命。
他的假死,隐遁,也都是自己的决定,那场大火,确实差点要了他的性命,几次抢救,无数次手术,待等他清醒,却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怪物,无颜,无勇气面对任何人。
他想死,自杀几次,最终,家人以假死换取了他的妥协,他活了下来,却活得如同行尸走肉,那场大火中被烧死的岳翎,鬼魂般盘绕在脑海中,时不时跳出来,向他索命,而漫长煎熬中唯一的慰藉,仍是心底最惦记的人,一个,他今生亏欠良多,恐怕再无相聚之日,另一个,他用血肉之躯,还了他一个彻底,他无悔,甚至有些变态的高兴,那是他最敬、最爱的男人,而且,那人再也不会属于任何一个人,他是知道他的,只要她一消失,就再也不会有人可以接近他、拥有他。
这样,多公平。
可是,可是他不能忘记的是火场中,那人望着自己时的冷然,四周是殷红的火焰,喷薄的热浪,而那人眼底里却一丝热度都不染,他定定地望着自己,仿佛知道了一切似的,让他不自觉紧了紧身披的避火油毡,却依然冷得发颤。
而后,那人迅速移开视线,一语不发,只将一手覆上那烧到通红的试验室铁门把手,仿佛握着只是最普通的东西,再用力拧开,与此同时,另一手狠劲推开那扇门,他清楚瞧见,那人的双手在这短短几秒内被毁成一片焦红,而那白到吓人的脸孔上,却浮上了一层魅人的红晕,仿佛门内藏着是什么无与伦比的珍宝似的,而也就在门被推开的刹那,迎接那人的,当然不可能是什么珍宝,却是翻天的热焰巨浪,瞬间将他击倒在地。
不知自己是如何做到的,但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用唯一的避火油毡包起那人被冲晕的身体,缓慢地,艰难地在火场中踉跄寻找着出路……
他记着,清楚记着,火舌的舔舐带来的肌肤之痛,比起他落定在那人脱出油毡手上的痛楚,不及分毫。
那人的手,曾经那样白皙,那样优雅,那样有力,那样……诱人。
他承认自己比起那人,软弱卑屈,感情上,那人绝不会委曲求全,退而求其次,屈服于肉体的欢愉,可他会,靖流,仿佛是那人的对立面,那样的光明美好,他贪心,既想沉醉于暗夜,又想拥抱光明,是这样,他才始终走不进他?
不!那被火舌烧焦的手提醒他,无论自己怎么努力,怎么争取,始终无法和那人并驾齐驱,而那人,最终竟不要一个实力相当的伴侣,他要的是那样一个普通的女孩,有几分小姿色,却资质平平。
为什么?她有什么特殊的?她有什么值得那人留恋的?她有什么,有什么世人都没有,却能迷得那人,连付出生命都在所不惜的?!
恨!
不过……她再也不会出现了,一场大火,烧的一干二净。他为他,扫清了日后前进的最大障碍,那个讨厌的缠人鬼,那只风骚浅薄的小母猫。
但是那支狰狞的手提醒他,也许,他错了,万一,万一那人真的连性命都不要了呢?毁了她,又有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