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酥不知道之前的岁月里。魔王若要出行,会有怎样的动静。
不过她终于理解了为何他的部下会说,魔王一向将神宫“随身携带”。
“苏酥,要把卡以也带上吗?”魔王只问了这句话。
随后,他收起了海洋——只是略略抬手,覆盖了整个主位面的汪洋,便被吸入了一个泉眼之中。陆地上只剩下了一些蘑菇。
卡以被一团黑雾包裹着,扔到了魔宫外的阶梯上。
魔王再伸手一捞,天空中那轮明月,便轻轻颤动着,接着竟然颤巍巍的落了下来,悬在了魔宫的塔尖上,那略微泛着红光的清辉洒落,两位月神便低头行礼,轻飘飘的浮起,朝着月轮中投身而去。
接着魔王将苏酥环抱住:“苏酥,要起飞了?”
苏酥顺势躺入他的怀中:“起飞?”
她刚说完,便感觉脚下一阵轻微的颤动。
魔宫飞了起来,越升越高,很快便穿破了云层。
等到魔宫稳定了,魔王便松开了手,又将孢丝递到了苏酥的手中,温和的说道:“好了,苏酥,你可以接着打我了。”
苏酥:“……”
她松开了手,走到了阶梯前,向下看去,只见一片翻腾的云海。巨龙躺在露台边缘的位置呼呼大睡。一圈淡淡的黑光笼罩着整个宫殿,将凛冽的寒风隔绝在外。
魔王走到了她的身边,与她并肩而立,一同欣赏着脚下的天幕。
“你知道要去哪里寻找爱神吗?”苏酥问道。
“爱神因为戏弄了光明神的缘故,早已经被他驱逐出了神界,虽然还拥有着神职,但却常年流浪在各大位面之中。”
苏酥轻轻叹了口气:“这样便麻烦了,何时才能找到她呢。”
她有些烦恼,爱神之米分的效力越来越强,她现在还能勉强控制住不伤到魔王,以后会怎样可就难说了。
一双手臂轻轻的环住了她。
“苏酥。”魔王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要穿过空间之眼了。”
苏酥抬起头。只见一片黑暗迎面而来,她睁大眼睛,这感觉与穿越空间裂缝之时又有所不同,她似乎投身于无边无际的黑暗,甚至仿佛连自己的存在也消失了一般。
寂静之中,唯有魔王的呼吸声,落在了她的耳边。
良久,魔宫似乎停下了,些许震动之中,魔王牵住了她的手。
他的眼睛在纯粹的黑暗之中闪着光芒,接着微微弯起——魔王似乎是笑了起来:“苏酥,我们到了。”
“到了?”苏酥仰起头,她环顾四周,入目只有一片纯黑,魔王的眼睛成了唯一的光源:“这里是?”
魔王耐心的解释着:“这里被各大位面称呼为“黑域”。传说之中,是我的埋骨之地。”
“……什么?”
接着苏酥便看到魔王那双眼睛眨了眨:“苏酥不知道吧,在传说中,我死了很多次。”
不知为何,苏酥居然从魔王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一丝怀念的意味,他将苏酥抱起,慢慢的走下了台阶,在这纯粹的黑暗之中,他却犹如漫步于庭院:“有一些生命体,在他们所属的位面,有着“魔王”、“黑暗神”之类的称呼。”
苏酥有些意外:“黑暗神不止一个吗?”
“不,黑暗本源只有我。”魔王静静的回答:“不过每当这些生命体被杀死之后,光明阵营便会用史诗来歌颂他们的“胜利”。”
“我曾经在篝火旁听当世最著名的游吟诗人,讲述勇者斩杀魔王的故事,”魔王赞叹着:“非常波澜壮阔。”
苏酥:“……”
他们走到了露台的边缘,魔宫轻轻一震,又继续移动了起来,不过这次并没有升高,似乎是紧贴着地面前行。
“这些都被算在我身上,”魔王继续说道:“所以,在传说之中,我是一个死了很多次的神明。”
苏酥伸出手,缓慢的掐着魔王的脸颊:“辛苦了。”
魔王立刻就有些激动,他欣喜的说道:“没、没什么的。”
“那这个位面究竟是?”
“这里其实并非是一个独立的位面,”魔王说道:“它是我特意制造的。”
黑暗之中,魔王的双眼散发着不详的光芒:“它会孕育出一些独特的宝物,每过百年,便会在各大位面随机打开入口。”
“以此来吸引各个位面的智慧生物。”
苏酥听着有些不对劲——这怎么有点像是魔王特意制造的陷阱?
魔王继续说道:“我设置了筛选机制,能够进入黑域的人,都其独到之处。”
他仰起头,温柔的说道:“他们会带来各个位面的讯息。”
“也就是说,”苏酥思索道:“这里也许能得到关于爱神的消息。”
魔王点点头,他不再说话,一束光亮远远的传来。
苏酥抬起头,便看到远处一株大约半人高的树。
它通体洁白,与包裹着它的黑暗格格不入,树枝繁茂,却只在顶端生长了一枚晶莹的果实。那温和的光芒,便是由这果实散发而出。
苏酥这才看清,他们似乎身处一片平原,这白树附近,生长着刚及脚踝的青草。
魔宫停下了,悬挂在塔尖的月轮也缓慢的升起,晃晃悠悠的悬于半空。
清辉遍洒,驱散了黑暗,月影的身影出现在月轮之中,他撑着手臂,将两条腿悬挂在月轮之外,微笑着说道:“很久没有来黑域游玩了,这里一点你没变,还是那么安静。”
苏酥头也不抬,漆黑的鞭子一甩,便圈住了他的脖子,毫不客气的将他扯了下来。
她手中这条长鞭是魔王亲手制作的,随着她的心意而动,月影几乎毫无反抗之力,被苏酥拖到了跟前。
“小朋友,”苏酥不忍心虐待魔王,但对付月影可算是得心应手:“站在别人头顶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尤其是在你的上司面前。”
她刚说完,另一位月神便翩然而至,在她面前单膝跪下,轻声说道:“请您息怒,殿下,月影才刚苏醒,尚且有些调皮。”
月神双子大概根本没想到,魔王早就把他们的底细当成小电影播放给苏酥看过了。
“苏酥。”
苏酥抬起头,便看到魔王伸手在那纯白的果实上轻轻一点,顿时它的光芒更为明亮了一些。
“这是黑域之中,最为珍贵的宝物,外界似乎称呼它为白息。”魔王在树木旁停下,他抬起头,凝望着远处的黑暗,光芒映照着他的面容,令他双眸之中的光芒熄灭,随后他将手放下,露出了一个笑容:“苏酥,你看,已经有人过来了。”
苏酥抬起头,只见一队人马逶迤而来,很快便进入了光芒的范围。
随后,这群人却在即将踏入明亮处时停了下来,苏酥远远的听见了一阵嗡鸣声,接着便是数道惊讶的目光。
☆、53
苏酥眯眼看着来人。这是一支庞大的队伍,至少有数百人。他们的外貌跟地球人差别不大,长相上更加偏向白人,但不知是否因为都是武者的关系,体格都异常的健壮。
他们骑着的并不是马,而是一种类似大蜥蜴的兽类,骑兽的眼部都被黑色的布裹着,覆满鳞片的爪子上同样包裹着布料,因此行动间几乎没有声响。
领头的人穿着甲胄,背后携带着一柄长刀。做工粗擦但杀气腾腾。
乍然见到亮光,对方似乎十分吃惊,他□□的骑兽也躁动起来,一行数百人,居然在光芒笼罩的边缘停住了,井然有序的队伍之中,起了阵阵喧哗。
这是苏酥第一次见到如此之多的冷兵器,不知名的语言混杂着金属相撞的声响、骑手□□蜥蜴的喷气声,展现出过去她只能在幻想类影视中见到的情景。
总而言之,她觉得这群人十分古怪。
“他们为何不过来?”苏酥问道。
“回禀殿下,”月影的脖子上还套着鞭子,不过他仿佛全然不介意,微笑着说道:“在黑域之中,光芒是异常危险的。”
“什么意思?”
月影轻轻说道:“陛下设下了法则,这里是永恒的黑暗,唯有生长于此处的白息,能够发出些许的光亮。”
他抬起头,看着苏酥冷然的面容,笑嘻嘻的说道:“在这永夜之中,却出现了光明,稍微有些脑子的智慧生物,都会感觉到不同寻常。”
“也许他们是怕得不敢过来了吧。”月影做出了结论。
苏酥没有说话,只是朝头顶的月轮看去。
她面无表情的将月影拖过来:“说来说去,都是这轮月亮的错。”
“殿下要怪罪我等吗。”
月影摊开手:“殿下不必忧心,既然白息在这里,那些人无论如何也会过来的,您等待即可。”
苏酥懒得跟他计较,松开了手,转身对魔王说道:“这位小朋友一直这样讨人厌吗?”
魔王斟酌了片刻,才小心的说道:“苏酥,要惩罚他吗?”
一边说着,他抬起了手,即便在月轮的光芒之下,他掌心凝聚的黑暗也异常浓重,几乎要将光芒都吸进去。
月影被苏酥捆住了脖子,依然能够笑嘻嘻的,这下却连忙跪倒,与月神并肩,对苏酥说道:“请赎罪,殿下。”
为了不真的挨打,月影又说道:“我观察他们的衣着打扮,似乎是从奥莱位面而来。”
“奥莱?”魔王的手一顿。
“是的,”月影低下头:“因此,殿下是否要暂避?”
“这位面怎么了,”苏酥问道:“为何我要避让?”
“苏酥,”魔王的脸上却泛起一丝忧虑,他散掉了手中的黑暗元素,转而握住了苏酥的手,郑重的说道:“没关系的,苏酥,不用有任何顾虑。”
“魔王?”苏酥不解的道:“怎么了吗。”
魔王替她拨开了脸上散落的发丝,温柔的说道:“爱神曾经在奥莱位面出现过,不过……如果等会,他们冒犯了苏酥,无需在意,我会将这个位面彻底摧毁……”
苏酥打断了他的话:“越说越离谱了。”
她手中出现了一截长鞭,苏酥握紧了鞭柄,唇边丝弯起一缕微笑,平静的说道:“看起来这群人似乎是来自很棘手的位面?我的好奇心已经饥渴难耐了。”
“苏酥……”
“好了,先别说话,”苏酥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按在魔王的唇上:“他们似乎要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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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曼趴在地上,仔细聆听着土地传回来的消息。半晌,他直起身,包裹在漆黑面罩下的脸上露出一丝难解的惊讶。
“怎样了?”
萨曼从地上站起来,重新戴好了兜帽:“什么都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