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程小夏那边最近好像也不好过,想到她和自己倒苦水的几次,说是餐厅里的事,以往太太最上心,结果找她一说,碰了一通软钉子,被斥:“店长经理都在干什么?这点小事还要你来问我?!”
不是他一个人遭殃。有人陪着受罪,总算是稍微平衡了那么一点。
高行坏心地想着,脚下生风一般离开霍观起的办公室。
第42章
路秾秾后知后觉,那天从越城回来的车上,霍观起话里话外吐露的受伤,不只是短暂的情绪,
他们在他办公室里不欢而散,她气冲冲离开,过后他也没有联系她。不是一天两天,而是连续多日。她甚至要上网才能看到他的消息。
他参与了科技交流会、他出席了商业论坛晚宴、他和行业大佬会面互相交换意见和看法……
行程满满,霍观起忙得脚不沾地,一点也没有受影响。
好像只有她陷在难言的情绪中,没兴趣吃喝,没心情玩乐,连找上门的邀约都推了好几个。
唐纭第三次约不到她,在电话里质问:“你窝在家干什么呢?出来啊,今天人特多,来喝酒!”
路秾秾兴致缺缺:“不了,懒得去。”
“你是懒得还是不敢?”唐纭在那头调侃,“别是霍观起管得严,你不敢出来哦?用不用这么二十四孝好妻子,天天待在家给他做饭你就不闷?”
路秾秾无话可答。做饭?霍观起好久没回来,别说在家做饭吃饭,她连人都没见着。至于管得严……路秾秾自嘲一笑。
“我不来,你好好玩。”
心情不好,她不多说,直接了当挂断电话。
傍晚,路秾秾正等着看上门的高行这次编什么借口——他每回来拿衣服,不是说今天霍观起在加班开会,就是说哪个开发案没有定下,为霍观起不回家找了无数理由。
何必呢。她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在闹别扭。
门口传来响动,入目的身影却不是高行。路秾秾刚做好冷淡表情,脸上一怔。
回来的是霍观起。
她下意识提步朝那边走了两步:“你……”
霍观起神色浅淡,说:“我回来拿东西。”
路秾秾怔住。
拿东西?她以为他愿意和她好好谈一谈。
霍观起说着上楼,进书房找东西。路秾秾跟在后头,见他取了印章就要走,当即上前拦住。面对面静滞几秒,她忍着气,道:“吃饭没?我煮点东西吃?”
霍观起说不用,“我回公司,现在就走。”
脚下绕开她。
路秾秾提步挡上前,质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也不说,躲着她,不见她。
“你气我没有告诉你去检查的事,我可以道歉,你……”
“不是因为这个。”霍观起打断,定定看着她,“不止是因为这个。”
路秾秾一噎,等他下文。
他说:“早前你说等将来时机合适,就考虑结束这段婚姻。我承认当时答应你是我口是心非,我以为时间久了,我做得够多,一点一点,你总会愿意重新来过。”
“是我错了。”
“你去医院检查告不告诉我,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不接受这段婚姻,也根本不愿意接受我。”
路秾秾脸色一白。
“过得不开心我也想和你过。但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我只想到自己,想着我能接受所有不和睦,却忘了你的心情。”
霍观起很久没有说这么长、这么多的话,“你是不愿意的。”
不知从哪一句开始,路秾秾觉得指尖发凉,站不住,只想找个地方躲开。可她没有动,还是听见了不敢往下听的内容。
霍观起说:“路华凝和隋少麟的事,你做的很好。你已经学会放手,或许,我也该放下。”
心怦怦直跳。
耳边骨膜躁动,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在倒流,呼吸灼热得让路秾秾觉得气闷,难受。心像一团棉花,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一下子,用力地陷下去。
“霍观起——”
她僵硬地看着前方。
想伸手,霍观起已经提步,从她身边走过去。
“剩下的事我会让高行处理。”
他只扔下这句。
意味不明的一句话,包含了无数种含义,路秾秾大脑当机,反应不过来。
他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楼下。
……
霍观起回过家的第二天,高行再度出现。不是来帮霍观起拿换洗衣物,而是来送东西的。有大件有小件,其中珠宝几乎可以用系列命名,全都和墨涅有关。
不是墨涅设计的,就是他曾经的藏品。
高行告诉她:“您以前说过喜欢墨涅的风格,这些年,霍总到世界各地出差,只要遇上了就一定会买下。”
除此之外还有画,出自国内外不同风格不同流派的各个画家,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是她喜欢的。
满满当当摆在厅里,看得人眼花缭乱。
“本来霍总是想等婚礼办完之后,再慢慢让人搬来。”高行这样说。
路秾秾艰难出声:“他这是什么意思?”
高行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说:“霍总说,这些都给您。”
路秾秾握紧手心。
“还有一样东西——”高行顿了顿,神色犹疑,但还是开口,“霍总不让我告诉您,不过我想,太太您应该知道比较好,所以偷偷带来了。”
满脑子都被眼前的东西和霍观起的态度占据,路秾秾连疑惑都慢了半拍。
高行拿出一叠纸张,递给她。翻开一看,里面记载的都是她这些年公开的行程,诸如出席各大活动以及拍卖会、晚宴之类。
“这些东西别人看不懂,您应该是懂的。外人都说霍总不愿意见您,但实际上,每一回为了见您一面,他都花了不少心思。”
高行语气缓慢地说。
“您会出席的场合,他哪怕没时间也会特意空出时间赶去。”
但每当路秾秾知道霍观起“突然”要到,便会立刻更改行程。这纸张里记录的,不知有多少次他都扑了个空。
霍观起从没不想见路秾秾。是一直都想,但她躲他,而能见的场合,就像唐纭的生日,她必定得出席,躲无可躲,霍观起不想她为难,为了让她自在,反而选择特意避开。
高行一直都知道这些,以往不论,单就提到这些事,多少也替自己老板不平。
“……他从没不想见您。”
路秾秾愣愣地看着手中的东西,每一桩她的活动之后,打了勾的,他都“突然到场”,打了叉的,则是没有去,而画了圈的,比如唐纭那年的生日会,便是不想她为难而选择了避让。
路秾秾心里难受不已。
高行不再多言,道:“霍总说,财产分割会请律师处理。”
路秾秾捏紧文件,双眼微红地瞪向他:“让霍观起来见我!”
“太太……”
“你让霍观起自己来跟我说,否则什么都别谈!”
……
两天之后,路秾秾见到了霍观起。
傍晚暮色映入屋内,给所有物件蒙上一层昏黄。
路秾秾问:“你要跟我离婚?”
霍观起说:“是你想离。你一直都想离不是吗,最开始是你提的,你在做准备,也是你给自己留的后路。”
有一口气在支撑着自己,尽管眼睛像犯了沙眼,干涩过度,痛得想流泪,路秾秾还是竭力忍了住。她凝视着霍观起,只问:“你想跟我离婚?”
“……”
没有应答,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你说啊,你想跟我离婚,是不是?”
霍观起不看她,眼神在空气中,有无数个着落点,就是不在她身上。
路秾秾执拗地一如当年,那时候逼问他为什么躲着自己,现在换了个问题,却忽然感觉时间从没走远,那一天是什么心情,此刻只比当时深刻百倍。
心被拧成一团,破布还能挤出水来,而她的心什么都不剩。
眼里只有他冷漠的脸,平淡的表情。
他不看她。
他看也不看她,眼睛里没有她的影子。
眼泪唰地掉下来,路秾秾固执地问:“霍观起,你想跟我离婚?”
鼻尖泛红,匣头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眼泪汹涌如潮水,顷刻将她眼眶这两道堤防淹没。喉咙里热热的,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变得含糊不清。
“你说话啊……”
是他要跟她结婚的。
是他说,哪怕做一对不睦夫妻,也想和她过一辈子。
是他……
明明都是他,分开这么多年,突然又重新回来她的世界。她都准备好孤独一生,他却还要让她把持不住,坚守不了,饱尝内心的谴责,动摇着一步步向他靠近。
现在,他却来说他要成全?
“房子,车子,我名下的东西,你喜欢的都可以拿去。”霍观起面向窗的那一侧开口,“所有流动资金一分为二,除去霍氏的资产,其他东西你都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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