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彬道:“母亲,这又是怎么回事?”
袁夫人怒骂道:“好贱人,居然敢倒打一耙,是谁坏了迎儿的亲事?你做的好事,我都不好意思替你说。”
荔儿反唇相讥:“姨母只记得我坏了一次迎儿的亲事,难道不记得迎儿坏了我两次亲事。”
袁夫人气得骂道:“好个白眼狼,迎儿坏了你的亲事,难道你就坏她的亲事吗?”
荔儿道:“不然呢?”
袁彬结束两人的争执,问道:“大前日迎儿请大夫,是你让人去的,大夫的医案呢?”
荔儿心虚道:“我忘记放哪里了。”
袁夫人气道:“这都能忘记!我瞧必定是你害的迎儿。”
清浅道:“忘记了放哪里了不打紧,请的大夫是谁,你可还记得?”
荔儿越发心虚。
清浅微笑道:“你不记得也不打紧,总有丫鬟婆子小厮会记得的。让翠羽去问问。”
大夫绝不敢明着下毒,必定是荔儿使了计策。
晴莺送上了这几日迎儿的汤药。
御医舔了舔惊道:“这里头是让人精神错乱的汤药,分量还不轻。”
晴莺吓得一惊道:“那日请大夫,抓药全都是荔姑娘一手操办,连熬药都是荔姑娘亲力亲为。”
袁彬转向荔儿道:“迎儿折磨你,你受不了,便在她的药里动了手脚,对吗?”
荔儿不敢回答。
袁彬转向袁夫人道:“迎儿从前没有疯,对不对?”
清浅一句话都没说,能让袁彬自己知道答案,是最好的。
袁夫人狡辩道:“迎儿从前是有疯病的,当时御医都说了,只不过后来好些,谁知道这贱人居然下毒,我饶不了她……”
荔儿争辩:“我没有下毒,你女儿自己疯的,怎么怪我?”
两人争执不下。
过了片刻,翠羽来报:“那日请的大夫说了,荔姑娘问了他好些奇怪的问题,其中有一个便是什么药粉能让人精神错乱。”
袁夫人一耳光打过去,荔儿的脸顿时肿了起来。
袁夫人道:“这贱人嘴犟得很,让人送了去顺天府,一顿板子下来,不信她不招!”
荔儿捂着脸,连连冷笑:“姨母要上公堂吗?”
荔儿一点也不怕,眼神中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嘲讽,上堂怕什么,袁夫人干的隐私事还少吗?
进京后,她一直想让自己当妾,为难闻清浅,光这些,足以让她颜面扫地了。
袁夫人看懂了荔儿的威胁,瞬间冷静下来:“袁府是有头脸的人家,彬儿是朝廷重臣,清浅是皇后的妹妹,咱们不能上公堂,只能私下解决。彬儿,此事交给我如何?”
袁彬道:“母亲,凡事皆有因果,杀人偿命,荔儿并没有谋害迎儿的性命,而且是迎儿先折磨的她,再有,荔儿到底是母亲养大的……希望母亲秉公处置。”
若是送到官府,应当是一个流放的罪名。
袁夫人点头:“我明白。”
清浅和袁彬告辞出院子,袁彬深深叹息了一声道:“为难你了!”
清浅摇扇道:“谁家没有窝心事呢,有些府上打得脸红脖子粗的,反目为仇的,多了去了。”
袁彬叹了一口气,自家也差不远了。
过了两日,袁彬上朝的时候,一顶小轿来到袁府门前,里头出来两个三五粗大的婆子。
翠羽将人带进去,片刻后,荔儿被拉扯出来。
翠羽笑道:“荔姑娘大喜了,夫人为姑娘找了一户好人家,男方家里极富,衣食无忧,荔姑娘一直心高气傲,这回可算是如意了。”
荔儿攀着门,高声道:“我不去,你们当我不知道吗?那老头子六十多岁了,家里有个老婆极厉害,家中的姬妾没几个活过三年的。”
翠羽话里有话道:“那是别人,若是荔儿姑娘是正经聘的,又婉转小意,会得大夫人的喜爱的。再说了,荔姑娘的手段,指不定几年后,谁是正房呢。”
几个接荔儿婆子在旁边,听了一一记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报消息给夫人,得奖赏。
荔儿啐道:“什么聘,当我不知道吗?老妖婆收了那老头的银子,算我作价卖给了老头子。老妖婆好狠的心,不过当年连女儿都卖的,外甥女又算什么!”
荔儿也不叫姨母了,直接叫老妖婆。
翠羽脸色一板道:“将人直接塞到轿子里头带走。”
几个婆子上前便动手,荔儿被塞进轿子。
第四百八十章 以退为进
荔儿哪里肯罢休,嘴里大嚷道:“袁紫雪,你做的好事说出来我都恶心,当时你让我来京城,为的是让我当妾,给闻清浅添堵,你许诺我让我先成贵妾,后面再是平妻,表面上和蔼可亲,其实你一肚子坏水。”
翠羽忙道:“快将她的嘴堵上。”
“你女儿明明没有疯,为了躲避罪责,你让她装疯。”荔儿接着骂,“我不过是顺着你的话,让她真疯了,有什么错,老恶人生的小恶人。”
“当表哥的面,夸赞闻清浅,背地里却想尽法子诋毁她,破坏两人的感情。”荔儿不依不饶,“让自己儿女在前头冲锋,自己躲在后面,你就是最无耻的那个。”
翠羽亲自上前堵住荔儿的嘴。
荔儿呜呜直叫,可是哪里有用。
几个婆子将荔儿抬了出去。
清浅在阁窗里头,静静看着这一切。
瑞珠道:“可惜了,袁大人不在,若是他听到这一幕,一定很精彩。”
清浅道:“荔儿方才大声辱骂袁夫人,府上大半丫鬟婆子都听到了,文质书童的老子娘也在其中,文质很快就会知道一切。”
瑞珠问道:“少夫人,为何不让荔儿留下来,揭发袁夫人的丑恶嘴脸。”
“若不是担心府上的声誉,我甚至想让荔儿去顺天府,把袁夫人做的事情抖露抖露。”
还有一点,荔儿来京城的时间到底短,袁夫人的罪行,她也只知道是两面三刀,还有让迎儿装疯。
两面三刀并不是罪,迎儿装疯也无真凭实据。
清浅总觉得,自己这个婆婆不简单。
傍晚,袁彬回府的时候,果然听说了此事,向清浅求证。
清浅轻描淡写道:“母亲将荔儿聘给一个外省的老头当妾,想必是为给迎儿报仇,荔儿言语有些过激,说了些不该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袁彬道:“迎儿开始果然是装病?从前,母亲表面客套,暗地给你使绊子,这些都是真的吗?”
清浅垂头一笑道:“有些话,问出来便是怀疑。”
袁彬默不作声,看来都是真的。
袁彬道:“清浅,派人追回荔儿,你觉得如何?”
“荔儿已离开五个时辰,听说带回去后便直接送入洞房,如今已经是……”清浅又道,“这商人是外省的,傍晚离开了码头,码头船舶众多,不知去了哪里。”
当然,用锦衣卫的力量很容易查出,但是追回荔儿之后呢?再带回来吗?
荔儿毕竟是害迎儿的凶手。
袁彬坐下道:“母亲,这回的事太狠心了些……”
两人一宿无话。
对面袁夫人的院子,也是一盏孤灯到天明。
一大早,袁彬和清浅听到外头的声响,披上衣裳出来。
只见袁夫人在指挥人搬东西,似乎是在搬家?
袁彬上前道:“母亲……”
袁夫人的面色有些晦暗:“荔儿的事情你都听说了?”
袁彬道:“母亲这次不该这么对表妹,表妹从小陪着母亲长大,母亲怎么下得去手。”
袁夫人落泪道:“我也是被人骗了,本来说的是给富商的儿子当正妻,我想着有个厉害婆婆,也算是给荔儿教训了,谁知是给富商当小。”
袁彬责备道:“要教训荔儿,母亲何妨正大光明教训,如今赔上了荔儿的一生……”
袁夫人哭道:“我真是一个不详的人,从前夫君死了,如今儿女都没有好下场,连外甥女都保不住。”
袁彬见母亲哭泣,口气松了些道:“好了,别哭了,这一大早搬东西又是做什么?”
“我想搬到老府住。”袁夫人道,“当时张国师也说过,我们与新府八字相克,当时不信,如今看来或许是真的。”
清浅凝眸,袁夫人这是打算以退为进吗?
袁彬倒是没有挽留,问道:“有礼和迎儿呢?也跟着母亲走吗?”
袁夫人果断道:“有礼派人直接送回老家,迎儿需要安静,让人送到庙里休养调理。”
事情至此,清浅有些佩服袁夫人了,壮士断腕也不过如此。
袁彬想了想道:“母亲去老府小住也好,一应用品由儿子供应。”
袁夫人恢复了些气色道:“正好去府上,念经静心,顺带给儿孙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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