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霁细微颔首,言瑶接着说道:“这朵花和言家息息相关,我和叔父也悄悄跟过去了。北海地处极北,天下极寒极烈之气都汇聚于此,在此修炼事半功倍,但同样,亦容易滋生妖魔。以往北海也出现过冰雪魔族,但这次魔物潮极为强大,陛下带去的军队竟一时没法打赢。我和叔父晚了一个月才到北海,那时正值交战最激烈的时候,北海冰天雪地,终年不化,海面上的冰层足有十米厚。可是那么坚固的冰层却在战斗中击碎了,茫茫北海上皆是一处处的冰窟窿。我无意在破妄瞳中看到陛下有难,赶紧去提醒陛下,没想到撤退途中被一股兽潮困住。阿笳主动请命去外面开路,不慎落入冰海,当时叔父为了救我,侍卫忙着保护陛下,没人注意阿笳。等再回过神,阿笳就消失了。”
江少辞怀疑地挑眉:“消失?”
“对。”言瑶叹气,说,“陛下后来派人下海找,发现阿笳落水不远处有一个暗洞,周围灵气驳杂,撕扯严重,不知通往何处。按理以阿笳的修为,落水后不可能爬不出来,我们以为她受了伤,藏在某个地方养伤,便没有追究暗洞,继续搜寻周围。没想到,此后竟再也没见过她。”
暗洞是修仙界一种很罕见的能量漩涡,往往出现在能量强大却又不稳定的地方。道法说物极必反,极北这种地方就是如此,它占据最北、最冷、最高等好几个“最”,能量强大又极端,最容易滋生异相,暗洞就是其中一种。
暗洞毫无规律,修仙界至今不知它的具体原理,只知道暗洞会随机把两个地方连接在一起。谁都不知道暗洞对面连接着什么地方,可能距这里几步之遥,也可能相隔天南海北,可能充满天材地宝,也可能贫瘠险恶。修仙界的人大都惜命,遇到这种异相,没有人敢贸然进去,一般都是遥遥绕开。言瑶等人最开始没有注意暗洞,等后面察觉不对,想再找时,暗洞已经消失了。
牧云归想起天绝岛建立在天涯海角,周围海域也不稳定,问:“其实,她进入暗洞了,是吗?”
言瑶沉着脸,慢慢点头:“是的。我们以为最不可能的地方,偏偏是她的选择。她明明可以离开,为什么不走呢?就算她体力告尽,再等一等就会有救兵,为何要投入不知尽头是何方的暗洞?”
江少辞听了一会,冷不丁问:“当时是几月份?”
言瑶费力想了想,不确定道:“好像是六月左右。”
“那就是了。”江少辞回头看向牧云归,“我记得你生辰在三月吧?”
牧云归默然,言瑶和言霁一惊,随即醒悟。
原来如此。言霁有些怔松地想到,原来当时那个女子怀孕了。他经过时,她本来想求救,但是言霁忙着救言瑶,没有停留就走开了。北海的水冰冷刺骨,就算是修士也受不住,牧笳确实可以忍一忍,等救兵到来。但那样一来,她的孩子多半就留不住了。
言霁不知道那个女子经历了怎样的思想斗争,竟然宁愿去赌一个生死未卜的暗洞,也不愿意等人营救。她还年轻,就算孩子真的留不住,她也有下一次怀孕的机会。
牧云归垂着眼睛,她早就知道母亲是因她而死,没想到真是如此。江少辞马上发现不对,他用力握住牧云归的手,说:“不要胡思乱想。你母亲有破妄瞳,她敢那么决绝投入暗洞,说不定是看到了什么。”
牧云归慢慢抬起眼睛,江少辞看着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睛蒙上水光,水色盈盈,脆弱又自责,心顿时抽疼了。他心里怒骂慕策和言霁,脸上表情却更加小心,用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温柔声音说:“这是她的选择,她那么用心把你养大,你怎么能怀疑她的决定?”
世上很多事看似是巧合,但其实都是每个人性格所导致的必然。物极必反,阳极则转,极北之地连接着的大概率就是极南。而桓致远、詹倩兮之流为了掩人耳目,特地把江少辞镇压在人迹最少、疆域最广阔的南海。牧笳从破妄瞳中看到暗洞对面有陆地,兜兜转转找到天绝岛,其实也完全可以预料。
好几个人的选择叠加在一起,才造就了牧云归和江少辞相遇。
言霁和言瑶看到这副场景,都默然不语。牧云归深吸气好几次,终于调整好心情。她刚面对言霁时就疏离的刻意,如今,她连最后那份礼貌疏远都不想维持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但我觉得不必问了。牧薇在哪里?”
言霁说:“牧笳在北海失踪后,耿……牧薇再次去找,后来有一次,她出去后,再没有回来。”
言瑶同样叹息,看表情真的很难过:“我和叔父找过很久,可惜,并没有找到薇姨。我们给她立了长生碑,希望她能平安吧。”
他们虽然这样说,但屋里人谁都知道,牧薇多半死了。牧薇为言家付出了一辈子,她将本属于牧笳的爱全部倾注在言瑶身上。等牧笳失踪的消息传来后,牧薇才惊觉,她亏欠女儿太多,今生竟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牧薇受到刺激,不久后同样在女儿失踪的地方消失。
牧薇出门时,大概就没想着回来。她一开始就存了死志。
牧薇对言家效忠一生,最后却落了这么个下场,言霁心里不知为何觉得压抑,长叹道:“何必?逝者已矣,生者应当更努力活下去才是。”
牧云归自从得知母亲失踪原因后就郁郁寡言,听到言霁这段话,她忽然变了脸色,抬头冷冷道:“别人可以说这句话,唯独你不可以。你可知牧薇为什么要寻死?”
言霁早就发现牧云归对他的敌意了,他觉得莫名其妙,问:“为何?”
牧云归让长福取来一个盒子,缓慢掀开,问:“我前段时间翻看库房,无意找到一柄扇子。请问,这是您的吗?”
盒子中躺着一柄素纹折扇,装饰清雅,但是扇坠上却少了颗珠子。言霁看到微微惊讶:“没错,这是我多年前用过的一柄折扇,后来丢了颗吊坠,便不再用了。帝女为何翻出这件旧物?”
牧云归说是无意看到的,但这种不值钱又被废弃的装饰品,除非用心找,否则怎么可能碰到?
言家被查抄,人走的走死的死,但所有东西都在。牧云归找了很久,终于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柄掉了颗珠子的折扇。看样式,明显是男子所用。
牧云归从锦囊中拿出璃玉珠,抬起手,展示给言霁看:“这粒璃玉珠的孔径,和扇子上一模一样。”
言霁皱眉,慢慢感觉到一丝不祥:“这是何意?”
牧云归将扇子和璃玉珠放回托盘上,说:“我翻看言家年志,得知您曾中过一次毒。年志上写的很隐晦,但我查了当年的药物册子,时间皆对得上。我请教过宫里医仙,医仙说这种药是治疗情毒的。如果没猜错,当年,您曾中过一种不太光彩的情毒吧?”
言瑶眼睛在牧云归和言霁之间转动,似乎有些坐立不安。言霁倒还平静,很坦然地点头,承认了这桩不光彩的事情:“没错,当时我年轻气盛,独自进山历险,不慎被雪妖所伤。那只雪妖身上……有毒,我虽勉力打死了它,却也中毒晕倒。后面等我醒来已回到言家,家人说我被寻上山的侍卫发现,但我模糊中总记得有一个女子救我起来。我后续问过很久,言家侍卫无一见过外人,我久寻无果,后来言家出事,我疲于奔命,此事就只能撂下了。”
“你没有记错。”牧云归冷冷道,“你确实被一个女子救了,而言家的侍卫也没有撒谎,因为救你的人,就是言家侍卫。”
言霁似乎想到什么,瞳孔猛地放大。牧云归寒着脸,确定了他的猜测:“救你的人是我的外祖母,牧薇。她受囿于门第之见,不敢告诉任何人孩子的父亲,言大夫人明明知道,却不愿意让言家‘蒙羞’,同样装作不知,将我母亲以侍女的身份养大。后来,你们还理直气壮让她入宫顶罪,换取言瑶一千年自由。”
江少辞和北境关系微妙,再加上这是牧云归的家事,他一向不插手,不评价。此刻,他轻轻摇头,换了个撑下巴姿势,怜悯地看向言霁:“也就是说,在北海时,被你视而不见、见死不救的人,正是你的亲生女儿。”
雪山干冷而酷烈,这种极端地方最容易滋生怨气。许多凡人或修士丧命于雪山,他们心怀怨气,不愿意就此死去,久而久之纠集了阴烈之气,汇聚成妖怪,便是雪妖。袭击言霁的那个雪妖原本是个媚修,言霁虽击杀了对方,自己却中了情毒,发着高烧晕倒在雪地里。
言霁失踪后,言家派了大量人手出来寻找。牧薇父亲是外界修士,母亲是采药女,她熟悉雪地环境,故也被派遣出来。她幸运找到了言霁,却不幸遇到大雪封山,当夜无法离开。眼看言霁的毒越来越严重,牧薇只能舍身应急,先替言霁稳住毒素。
对方是光风霁月、高不可攀的二公子,而牧薇只是大夫人身边卑若尘泥的婢女,修士对名节没那么看重,双修甚至是修行中的一种。牧薇从不敢奢望,也没打算将这件事说出来。
不说,她还能保持最受大夫人倚重的侍卫身份,将来见了二公子好歹能抬头挺胸地看他,一旦说出来,她所有的尊严、努力都付诸东流,今后只能在后院里,当一个不入流的妾室。
甚至连妾室都未必够得上。大概,只是一个白日充当护卫、夜晚供主子解决需要的工具。
牧薇卑微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做这种事。她只悄悄拿走了言霁扇子上的坠珠,留作念想。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牧薇竟然怀孕了。她被吓坏了,最开始还瞒着不说,很快被言大夫人发现。言大夫人骂了她一顿,随后送她去山庄养胎。等孩子生下来后,言大夫人将牧薇母女接回来,亲热如常,却绝口不提牧笳的身份。
牧薇便明白大夫人的意思了。
后来,牧薇再也没有被大夫人派过外差,终日在内宅里照顾大小姐言瑶和女儿阿笳。夫人大概是怕她再遇上二公子吧,这个念头从牧薇脑子一闪而过,很快就没影了。她全部心神都在大小姐和女儿身上,很少留意外面的事。
隐隐约约,她听闻二公子好像在找一个女子,甚至为之推拒了亲事。牧薇缄默不语,只是把那粒玉珠和琉璃串成手链,戴到牧笳手上。
算是阿笳和她的生父唯一的牵系了。
牧薇以为这就是她的一生,然而还不止,突然间,言家落难、主君自尽、主母服毒,巨浪一阵接着一阵,瞬间掀翻了她的生活。牧薇在千钧一发之际像魔怔了一样,推自己的女儿入宫。之后的日子她一边带着小姐逃难,一边饱受良心折磨。
世上的事就是如此捉弄,曾经她和二公子如云泥之别,一年见不到几次。没想到落难之后,她和言霁的关系却紧密起来。言霁也没死,主动找到她们,接下来的漫长岁月中,一直是他们三人待在一起。
最开始言家各族人之间还有信件往来,言适等人看书信,以为言瑶像言霁一样被故交救出来了,并不知道其实是有人代言瑶受罪。后来他们距离越来越远,消息断断续续,言适等人不知真相,将真正的言瑶和帝御城里那位“言瑶”混为一谈。
逃难那些年,有时牧薇也会产生幻觉,仿佛他们是寻常的一家三口。可是很快牧薇就会清醒,她的女儿还在宫里受罪,她怎么敢想这些事情?
一千年,无数次机会,有时候言瑶都默认了,可是牧薇一次都没有和言霁说过。阴差阳错,导致牧笳在北海遇难时,言霁从她身前走过,没有救她。
牧薇内心崩溃,再也无法承担良心谴责,在一个风雪萧萧的早晨离开藏身之地,再没有回来。
言霁听完这些事,完全愣住了。他一直在寻找那个女子,可惜始终没有结果。他以为是他们无缘,哪能想到那人一直在他身边。更悲哀的是,他竟然因此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当时北海上战局混乱,言霁看到言瑶身陷兽群,慌忙去救她。他只顾着担心言瑶,哪里分得出心神注意他人。他看到牧笳了,牧笳也试图向他求救,可是言霁想牧笳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一定会有其他人救她,他就先去保护言瑶了。
如果那时候他拉她一把,她就不用冒险进入暗洞,不会带着孩子流落他乡,不会身体亏损英年早逝,牧云归也不必流落外界这么多年。
牧笳,慕策,牧薇,所有人都会好好的。可能不久后慕策会娶牧笳为后,言家因此翻案,牧云归也平平安安降生在皇宫。只因他一念之差,毁了这一切。
难怪牧云归对他一直充满敌意,难怪牧云归说,别人都有资格对牧笳之死说节哀,唯独他没有。
他怎么配?
言霁如遭雷击,他像失去魂魄一样呆坐着,无意瞥到言瑶的表情,心里又是一凉:“你知道?”
言瑶抿着嘴不说话。言霁笑了,笑声中充满悲凉:“你知道,牧薇知道,嫂夫人知道,牧笳也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唯独我不知。”
言瑶于心不忍,劝道:“叔父……”
言瑶刚刚开口,言霁猛地站起身,头也不回朝屋外走去。他用力推开门,屋门撞在门框上,发出咣当巨响。言瑶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大喊:“叔父,你去哪里?”
言霁没有回答。他现在的样子实在不乐观,言瑶匆匆对牧云归说了声“失礼”,就快步追出去。
夜风呼呼从门外灌入,将灯火吹得上下摇晃。牧云归和江少辞静静坐在原位,谁都没有追。片刻后,江少辞起身,挡住猎猎风口,将衣服披在牧云归身上:“这里风大,你明天还有事,先回去睡吧。”
牧云归点点头,起身往卧房走去。江少辞送了两步,外面的侍卫铮得一声转过来,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江少辞心里一边骂,一边和气地对牧云归说:“夜深了,我不方便进去,你快些休息吧。”
牧云归最后也不知道,言霁那夜到底去哪儿了。很多天后,连盛大的帝女回归宴都没人讨论了,牧云归正在清点闭关的行装,忽然侍女传话,说外面有人求见。
是言霁。短短几日,他瘦了一大圈,形容憔悴很多。大概是慕策把他找回来的,言霁主动提出帮牧云归融合破妄瞳,施法结束时,他似乎挣扎良久,终于问了出来:“听陛下说,你要去北海闭关?”
“是。”牧云归点头,“陛下说紫宫清净无人,有许多游离的天地道法,适合修行。江少辞也想去那个地方磨炼,我们便一起去了。”
“什么时候走?”
“明日。”
言霁嘴唇动了动,仿佛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一路小心。”
牧云归轻轻颔首,起身,提着裙摆朝外走去。她跨越门槛,候在外面的侍女立刻给牧云归系上披风。牧云归在侍女的簇拥下走远,呼呼风声中,她隐约听到后面有人说,对不起。
牧云归没有回头,朝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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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色空濛,水天一色。詹倩兮在楼阁上踱来踱去,窗外正值云梦泽最美丽的雨雾盛景时分,可詹倩兮完全没有赏景的念头,整个人暴躁极了。
下方众多弟子低着头,大气不敢喘。詹倩兮忍无可忍,挥袖击碎周围的瓷器,斥道:“这么久过去了,为什么还没有找到?”
弟子们愈发深地垂头,谁都不敢接话。瓷器碎了满地,细小的瓷片迸得到处都是,狼藉极了。詹倩兮用力捏鼻梁,她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发脾气,不该形怒于色,这样做并不能找到江子谕,还会加剧她老化。
可是,詹倩兮没法不急。自他们发现江子谕没死已经两年了,这两年无极派和云水阁布下天罗地网,从东海查到西海,从门派查到乡村,竟然中邪了一般没有任何消息。
就算江子谕从殷城出来后,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躲过桓致远封锁,可是整整两年,他还能不吃不喝?就算他对自己够狠,真的不吃不喝,斩杀魔兽也总需要去人群聚居地补充物资吧。
他们在大小城镇不知道布下多少眼线,只要有人居住的地方就有他们的人手。他们都做到这个地步,竟然还是找不到江子谕。和江子谕有关系的人早就被控制起来了,赵绪林、裘虎、南宫玄、东方漓以及其他所有从天绝岛出来的人,全部生活在监视下。然而,这些人江子谕一个都没联络过。
或许,他真正在意的唯有一个女子,而那个女子已经被他带走了。詹倩兮主动出击没用,守株待兔也没用,她实在不知自己还能怎么办。
就在詹倩兮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一个弟子快步从外面跑来,急匆匆喊道:“阁主,好消息!归元宗太虚仙尊终于回信了!”
——《不语记》
第108章 三年 所见星河,皆是你。
三年后。
入眼是一大片望不到边际的冰层,这是北海,虽名为海,但常年看不到水,只能从冰层下纯粹到令人窒息的深蓝中意识到,这确实是一片汪洋。白色裂纹无序交错,横亘在深邃的蓝上,宛如星河落入脚下。
今日是难得的晴天,正值日落,夕阳挂在天与冰交界的地方,折射出粉彩色的光晕。薄薄的云像羽絮一样浮在天际,最开始是轻柔的浅粉色,随着暮色逐渐变成艳粉,最后所有色彩如同在灭亡前奋力一搏,云絮变成朱紫色的光带,随即飞快暗沉下去,融入黛青苍穹。
云层在天边肆意挥霍颜色,一座庄重的宫殿建在雪山上,和北海静静守望。宫殿很少看到人际,几乎叫人疑心这里根本没有人住。流云爆发出最后的绚烂时,紫宫深处一扇大门也缓缓推开。
木门高大沉重,一袭白色裙裾扫过门槛,无声朝外走去。护卫们闻讯赶来,看到面前的人,齐齐行礼:“恭贺帝女出关。”
侍卫感受到牧云归身上的气息,又惊又喜:“帝女,您突破天璇星脉了?”
牧云归轻轻点头,问:“这一年有什么动静吗?”
三年前,牧云归和江少辞离开帝御城,搬到紫微垣府修行。紫微垣府又叫紫宫,坐落于北海,杳无人迹,远离尘嚣,慕策曾经在这里住过一千年,牧云归在回归宴会后,也主动搬来紫宫。
北境地广人稀,终年严寒,气候和外界相比已经很恶劣了。帝御城被沂山山脉环绕,算是北境最宜居的地方,而北海却相反,论气候恶劣程度,它若称第二,天底下没有地方敢称第一。但同样因此,北海数万年来没有被外界污染,保留着最原始、最纯粹的鸿蒙模样,是数一数二的修炼圣地。
首先,北海地处极北,蕴含很多天地道法,适合参道;其次,这里是距离日出最近的地方,修仙界小孩子都知道日出是一天中最佳修炼时间,如果有幸吸收到鸿蒙之气,修炼将事半功倍,而北海因独特的地理位置,全天都暴露着众多鸿蒙紫气,极适合修行;甚至连冰面上昼夜不休的罡风寒刃,都是极好的炼体条件。
在这里修炼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