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脆响,室内出现了几个穿着禁军服饰的侍卫。
纪凛神色微微一变,看向郭鸿的目光有些不一样,“你连皇上的羽林军也渗透了?”
“这倒没有,我可没这般大的本事。”郭鸿英俊的脸庞上露出笑容,“我不过是让宫里的郭妃帮我一个忙罢了。纪暄和,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合作?”
纪凛没有说话,他凝神倾听,风雪之中,隐隐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躁动,脸上慢慢地露出了笑容,这笑容落到郭鸿眼里,只觉得说不出的怪异,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妖异起来。
只见他突然旋身暴起,抽出腰间的佩剑,在门边一个侍卫还未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人干净落地斩下了首极。
温热的鲜血喷溅到地上,室内弥漫一股腥浓的味道。
杀了一人后,容色精致秀丽的男子手指抚过剑上的血,朝郭鸿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我们之间没什么可合作的。”
☆、第 210 章
“呯”的一声,门被人踹开了,冰冷的寒风吹了进来,将原本就不温暖的房间吹得冷嗖嗖的,同时也将那一片浓郁的血腥味吹散了。
室内只点了一盏灯,在冷风下,灯火摇曳不休。
“纪世子!”
金吾卫的一队巡逻的人闯进来,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时,心中顿时一惊,当看清楚室内的情况时,双瞳微缩,顿时没了声响。
此时,除了外面穿廊而过的风声,只有一道痛苦的呻.吟,室内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黯淡的灯光下,隐约可见那血淌了一地的血渍,那站在灯火旁的青年男子秀美如玉、风姿隽永,光影之间,那张脸却不甚分明,隐隐约约流泄出几分诡异的妖丽华美之色。
“你们来得正好,外面如何了?”他边用帕子擦着剑上的血渍,边问道,声音是一惯的清越和煦,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听得出那声音里压抑的兴奋。
最前头的一人吞咽了口唾沫,答道:“外面已经乱起来了,我们的人和一群内侍、羽林军打了起来,正胶着。”
“皇上呢?”
“皇上在昭华殿。”
纪凛听罢,突然笑起来,“诸位,请随我去救驾,顺便将这乱臣贼子带走。”
金吾卫的人皆应了一声是,有两个人走过来,将地上断了双腿的人拖了起来,当看到他的脸时,俱是愣了下,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这是忠勇伯府的嫡次子,亦是皇上亲点的三驸马,同为金吾卫副指挥使,时常与纪凛互别苗头,谁也不服谁。
看到他,再联系先前那群金吾卫反常之举,如何不明白了。恐怕金吾卫有一群人会反,也是因为他之故,幸好他们先前得到了消息,没有被弄得手忙脚乱。
那两人二话不说,便将他架起来,也不管他身上的伤如何,跟在纪凛身后。
就算是驸马,都敢谋逆了,等待他的下场已经注定,并不需要像平时那般尊敬。
出了门,一阵风雪扑面而来,纪凛看向远处的灯火辉煌处,那里金鸣之声不断,杀声一片,等他们近了时,就见一群手持兵器的人看到他们过来,有人呼喝了一声“镇国公世子在此”,便朝他们冲过来,手中的刀锋起落时挥起一阵寒意。
纪凛避过刀锋,手中的剑反手刺出,刺中旁边一人的心脏,迅速抽出,又朝前面的人挥去,几个错落间将欺近身边的几人斩杀。那些原本想要斩杀他的人看到他如此利索狠戾的杀人方式,俱有些惧意。
纪凛又解决了几人,便不再恋战,朝昭华殿冲了过去,那些想要阻拦的人被身后的金吾卫缠住。
虽然是夜间,风雪极大,不过因是太子百日,宫廊下灯火辉煌,并未影响视觉。
纪凛在风雪中快速地穿行,来到昭华殿。
昭华殿外十分平静。
不过平静只是对不知情的人而言,纪凛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几处地方,那里驻守着手持弓箭的羽林军,被黑暗遮住了身影,只要来到这儿的人有什么异动,马上会被射成筛子。
纪凛视若无睹,整了整衣襟,上前敲门。
殿门被人打开时,露出太极殿的内侍总管汪全的脸,他看到纪凛,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纪世子,您来了!”
纪凛提步进了昭华殿,然后给坐在殿内的皇帝请安。
“外面如何了?”庆煦帝凝着眉,神色凛然。
纪凛眼睛往周围扫过,发现殿内有些凌乱,而且地面上还有未干的血渍,隐约明白了什么,便道:“金吾卫正和那些乱臣贼子胶着,臣担心皇上,便过来瞧瞧,皇上安然无恙,臣就放心了。”
庆煦帝脸上的神色变得缓和许多,看向纪凛的目光已经无先前的怀疑、略带一些审视,说道:“朕这儿没事。”
正说着,外面响起了一道声音:“皇上,五军营生变,有叛军从西华门那边闯进来了。”
庆煦帝脸色沉下来,脸上冷笑连连,“好啊,好啊!朕的好儿子,真是养了一群好儿子!”说到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
皇帝显然气得不清,安静的室内只听得到他粗重的喘息声。
半晌,方才听他道:“暄和,你拿朕的手谕,去一趟神机营,尽快将乱臣贼子平定了。”说着,将一面令牌同时交给他。
纪凛双手接过,一脸坚毅地道:“臣定不负皇上之托。”
庆煦帝一脸安慰,宽慰几声。
纪凛垂头退下,当退出昭华殿后,脸上上坚毅之色退去,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来。眼角瞥见一队羽林军向此处聚集,便将脸上的神色掩下来。
*
凤翔宫里,皇后沉着脸坐在上首位置上,小太子睡在她身边的暖炕。
襄夷公主陪坐在皇后身边,不断地往外张望,心急如焚。
就在襄夷公主克制不住要让人去打探消息时,终于有宫人过来,禀报道:“娘娘,公主,皇上平安无事,谋逆的大皇子和三皇子已经被关押起来了,五皇子如今下落不明。”
听到这消息,皇后心中松了口气。
襄夷公主问道:“靖远侯世子和景王呢?”
“奴婢不知。”
襄夷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皇后拍拍她的手作安慰,免得这个一遇到袁朗就没脑子的女儿因为担心做出什么事情来。
幸好,很快便有宫人过来,禀告道:“景王和驸马先前救驾去了,如今正护着皇上在太极殿那儿。”
襄夷公主忍不住笑起来。
皇后面上也露出些许微笑,目光扫过那宫人的脸庞,顿了下,已然认出他是在哪里当差的,不禁叹了口气。
她低头看向睡在旁边的儿子,轻轻地拍着他的小身子,心里对自己说道,无论多么艰难,她都愿意为他扫平所有的障碍,让他平平安安长大,登上那个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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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外,袁朗看到迎着风雪走来的人,低声问道:“名单已经收集全了么?”
景王朝他点头,笑道:“自然。”将一个黑匣子交给他,“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袁朗朝他点头,将那匣子抱着,在两名侍卫的护送下,往昭华殿行去。
景王目送袁朗离开的身影,一双深邃的眼眸在廊下的灯火中明灭不定,半晌眼神方微微地动起来,唤来身后的人,问道:“镇国公世子纪暄和在何处?”
一名侍从上前,低声道:“皇上让他去神机营一趟。”
景王一听,便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如今五军营生变对皇帝来说简直是打了他一记耳光,让他明白那群儿子们到底有多“孝顺”。如今还不知道神机营中有多少人被渗透了,为防意外,只能先让纪凛持手谕去神机营探查情况,最好能稳住神机营,将神机营调动过来。至于五军营的叛军,如今有五城兵马司的兵力顶着,如果宁王已从西山营赶回来,只要在明早之前来得及时,定能平定这一场叛乱。
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转身走进了茫茫风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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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京城中大乱,风雪掩盖不住那股杀伐之声,甚至有许多王公贵族的府第被跟着叛军闯进来的贼子劫掠一空,血流成河,五城兵马司悉数出动,直到天快亮时,宁王率领西大营的军队进京救驾。
寒山雅居里,淑宜大长公主等人也睁眼到天亮。
此时镇国公府的人都聚集在了寒山雅居中,府里的侍卫劳劳地保护着寒山雅居,虽然远远地能听到那股杀声,但寒山雅居一直未被攻破。
眼看着天亮了,淑宜大长公主对纪二夫人等人道:“你们先去睡会儿。”
纪二夫人忙道:“娘您应该去歇息才对,省得累坏了。”如今丈夫儿女都在,纪二夫人倒是没有先前那般忧心了,只是有点儿担心娘家,不知道这次的动乱会不会波及到娘家。
曲潋也劝道:“祖母,二婶说得对,您可得保重好身子。”
纪二老爷也跟着劝。
纪诗被关在隔壁的厢房里,纪语和纪词年纪还小,堂姐妹俩都撑不住,便让丫鬟们领去碧纱橱那边歇息了,只有几个大人还在撑着。
淑宜大长公主淡淡一哂,笑道:“我虽然老了,但还能撑得住,莫担心。”
众人还想劝一劝,见淑宜大长公主不为所动,只好闭嘴。
曲潋心里担心着宫里的纪凛,也没心思管其他,虽然她不知道宫里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是听着外面的声音,再联想早上纪凛出门时说的话,已经可以想象到京城的局势。
或许纪凛已经猜测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所以早上出门前,他才会这般叮嘱,虽不知道他从何得来的消息,只希望他能保护好自己,别出什么意外。所以此时,没得到消息,她怎么睡得着?
纪二老爷是个憨人,母亲不去歇息,他自也不肯。
纪二夫人见丈夫和曲潋都陪着,自也不会不识趣地再说什么,她悄悄地瞄了一眼淑宜大长公主,看到那张在灯光下显得无比刚硬的脸庞,心中微微一颤。想到这个晚上的事情,纪二夫人觉得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位婆婆。
直到天边露出微微的亮光,风雪声也缓和了不少,此时,没有呼啸的风声阻隔,他们已经可以清楚地听到外面的声音,虽然隐隐约约的,但那种杀伐之声,依然让人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寒意。
镇国公府倒是安静了,那些闯进来的人皆被镇国公府的侍卫诛杀,无一人能闯进寒山雅居。
又过了一个时辰,常管事过来,禀报道:“公主,乱贼悉数剿尽,已经没事了。”
淑宜大长公主淡淡地应了一声,问道:“外面情况如何?”
常管事脸色有些许的变化,迟疑地道:“外面的情况极乱,属下还未来得及让人去探查。”
“让人去看看。”淑宜大长公主吩咐道。
常管事领命下去了。
过了半个时辰,常管事进来,他的脸色有些糟糕,让室内的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而常管事身后跟着一个三旬左右的侍卫,神色沉稳。
曲潋眼睛微微大睁,自是认出这个侍卫。
他是年炎。
年炎随常管事给众人请安后,禀报道:“公主,属下已经打探过了,昨晚几位皇子趁太子百日宴时谋逆,宫中大乱,五军营生变,闯进皇城……”
随着年炎的话,淑宜大长公主的神色越来越冷,纪二老爷夫妻也惊得脸色发白。于他们来说,皇子谋逆是十分可怕之事,偏偏却在眼前发生了。
曲潋虽然有猜测,但是没想到几位皇子都搅和进来了,难道立太子一事就让他们如此焦急,趁着这时间就直接发动宫乱?那纪凛呢?
“世子呢?世子可有事?”曲潋忙问道。
“外面正乱着,属下无法联系宫里。”
曲潋跌坐在那儿,整颗心都拧了起来。
淑宜大长公主脸色也有几分难看,对年炎道:“你继续去打探。”
等年炎下去后,室内变得十分安静。
淑宜大长公主看了眼窗棂,隔着纱纸,可以看到外面黯淡的天光,转头对曲潋道:“天亮了,你先进里面歇息罢,暄和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