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玉器这些名贵之物,并非有权就能消费得起的。比如一支珊瑚簪,市面上至少要卖六百两,碧玉玲珑簪得八百两。一般的贵妇人,一次性顶多买个一两件。而且这些精巧饰物,破费手工。若特意定制,还需要时间。也正因如此,利润也高。
前期可能困难点,资金运转过来后,后期便顺利多了。一个月下来纯利润至少也能有个两三千。
特别适合越氏这种平时花销大的。
所以她才想着做珠宝生意。
没想到,还没开张就受挫。
“是我莽撞了,以后一定审慎行事。”
三夫人点点头,对她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等消息就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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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安国公夫人告诉季菀一个消息。越氏那批货失踪的地方,正好与陵川接壤,而陆非澜的丈夫薛策,正是陵川刺史。
安国公夫人直接给女儿写了一封信,委托女婿帮忙查询。
朝廷派去的钦差,权利再大,毕竟对当地人生地不熟,保不准被当地知县忽悠拖延时间什么的,都是常事。有了薛家介入,就不一样了。
季菀欣喜之余却又想到一件事。
陆非离曾说过,陛下有意让薛策入京述职。这次,会否是一个契机?薛策入京,也就意味着陆非澜会跟着回京。只怕宫里那位宠妃,又要出幺蛾子了。
然而陵川那边还未传来消息,京城这边又出事儿了。
甘家那位六姑娘甘寻枝,在九月九重阳节那天,偷偷溜出去看花灯。街上人多,不知怎的就将她和丫鬟给冲散了。等人流散去,甘寻枝也不见了。她的丫鬟寻找未果,吓得不清,连忙回去将此事禀明了甘老爷和甘夫人。甘夫人这一惊非同小可,险些直接晕过去。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无故失踪,身边还无人跟随,回来后基本上名节就毁了。
所以,甘家自然不会将此事宣扬,更不敢惊动官府,而是私下里派人寻找。所幸,当夜在城东的一座破败庙宇里找到了衣衫不整,昏迷不醒的甘寻枝。她失踪的那几个时辰内,发生了什么事,已经不言而喻。
人接回去后,甘夫人看见女儿这般模样,是真的晕了。
已定了亲的姑娘,在婚前失贞,若是传出去,退婚还是轻的,只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甘夫人虽气女儿不懂事,但好歹是自己的亲骨肉,哪能不心疼?见女儿无故遭此大难,更是心痛如绞。
甘老爷也是气得恨不能一棍子将女儿打出门去。可事情已经发生,重要的是该如何解决。
是谁劫走了甘寻枝?又有什么目的?
涉及女儿名声,不能大张旗鼓的查,只能暗中调查盘问。然而就在第二天,甘寻枝失踪失贞的事,就被传了出去。流传速度之快,在某个圈子内,简直堪比互联网。显然,对方早有准备。
事情彻底失控。
甘氏听说此事后,更是惊得直接动了胎气,早产了。
丫鬟赶紧去了褚玉苑求助季菀。季菀也是刚听到风声,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阴谋。然而目前最重要的,是帮甘氏接生。
甘氏才怀孕七个月出头,本就没到月份,又受到了惊吓,整个人都是紧绷的惶恐的,生产十分艰难。
三夫人坐在外间,面色担忧。
小蓝氏和越氏陪着她,不断说着吉祥话安慰她。屋子里甘氏的痛呼断断续续,听得早已做了母亲的几个女人跟着心弦紧绷,都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直到夜色将沉,才听得甘氏仿佛用尽全力的一声惨呼,紧接着,婴儿的哭声响了起来。
“生了,生了,是个小公子。”
第410章 惊马
所有人都跟着松了口气。
说来甘氏也是不容易,两次生产陆六郎都不在身边,而且两次都是早产。但幸运的是,孩子没什么问题。这一胎,也只是因为月份不足而显得有些瘦小,没什么其他问题。
丫鬟们进去收拾产房,产婆抱着孩子出来给三夫人看。
陆六郎不在,给孩子取名这事儿,就得交由长辈。不过甘氏在这方面是有主见的人,女儿的名字就是她自己给取的,这次三夫人便也没操心。
虽说陆六郎不是她亲生,但也叫她一声母亲,甘氏也素来恭谨孝顺。如今甘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甘氏又刚艰难生产,身心都极度脆弱。她作为嫡母,还是该探望安慰一二的。
甘氏虚弱极了,脸色惨白惨白的,根本没力气说话,只勉强撑着唤了声母亲。
三夫人见她这般模样,叹了声。
“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吧,孩子我会暂时帮你照顾的。”
“多谢母亲。”
许是太累,甘氏暂时也不想去操心其他事,很快睡了过去。
三夫人将孩子抱走了,乳娘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府上也不缺丫鬟。甘氏如今这般模样,也没精力照顾儿子。
季菀去了落梅居,“母亲,这次甘六姑娘的事太过蹊跷,结合明芳的货物被劫,很有可能幕后主使是同一人。”
安国公夫人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在京城,天子脚下,敢这般肆无忌惮的,没几个人。这几次的事儿,计较起来并不算大事,可凑在一堆,便惹人非议了。如今外头到处都是流言蜚语,说咱们陆家流连不利,怕是太过盛荣,遭了报应。”
她眉头微皱,显然已动怒。
“我看,这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季菀分析道:“八弟妹那批货还没找回来,我心里总不踏实。甘家这事儿,本来关起门来自己解决还好,偏偏给传得人尽皆知。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只会越演越烈。”
她猜得不错。不过短短两天,谣言就转了风向。从嘲笑甘家,到针对陆家。
“这甘家才入京不过几个月,甘家姑娘都没怎么在外露过面,怎的好端端的就出了这事儿?听说刚定亲呢,这辈子都毁了,真是可怜。”
“可什么怜啊,听说这位甘家姑娘心气儿高着呢。她不是有个姐姐嫁进了陆家么?还是庶出的。她眼馋呗,也想嫁高门望族。听说很是不满这门婚事,不然一个定了亲的姑娘,不在家呆着,干嘛往外跑?出门也不多带两个随从,不然哪里会出这事儿?八成是偷偷溜出去的。自己贪慕虚荣,怪谁?”
“我听说这姐妹俩闹得很僵。也是,一个庶出的女儿都能高嫁望族名门,她一个嫡出的却嫁得一般般,难怪心中不服了。要说啊,陆八少夫人也是够无情的。好歹一脉同宗,自己发达了,就不管妹妹。要不然就凭甘家和陆家的姻亲关系,旁人谁敢这般欺负甘家女儿?”
“也是啊。陆家那可是勋贵望族,满门忠烈之将,京城纵然遍地世家,也几乎没有与之比肩者。靠上陆家这棵大树,谁敢小觑?连陆家那位三少夫人,出身那么差,可人家有福气,嫁了公府世子爷。甭管私底下旁人如何不耻,面上不还得恭恭敬敬的?连她的娘家亲戚,出门也是被捧着的。如果不是陆家和甘家关系闹得僵,谁敢虏了甘家姑娘,这般…”
“先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杀人越货事件,是不是陆家八少夫人有关?我记得,这陆六少夫人和八少夫人,都是三房的吧?真是奇了怪了。莫不是这三房的人触了霉头,频频惹祸上身?”
“陆家的风光,那是靠陆家的男人们世代的战功累积的。如今都去了边关,京中一帮老弱妇孺,三房那位也只是个文官,没什么实权,抵什么用?人家还不得逮着机会欺负?”
“我听说陆家那位嫡长孙,就是送进宫给大皇子做伴读的那位,前几日送回来了,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你们说,陛下是否对陆家已有了猜忌之心?”
“嘘,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小心祸从口出。”
陆家的尊荣,不知多少人看在眼里,既羡慕又嫉妒。一旦出了事儿,自然多的是人踩。
这些话,自然也传入了陆家人耳中。
安国公夫人压着,没让老太君知道,以免她老人家听后烦心。
周氏担心女儿,特意来了趟国公府。
“陆家可是惹了什么人?现在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全都是针对陆家的。这甘家的家事,也能扯上陆家,这分明就是借题发挥,早就算计好的。”
做了十来年的宗妇,周氏的眼界自然远超从前。
季菀淡然微笑,“小人作祟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娘不必担心。”
周氏皱眉,“听你这意思,是知道幕后主使?”
“大约能猜到。”
季菀给她续了茶,道:“趁虚而入,狗急跳墙而已。得意也只是暂时的,自食其果才是必然的。”
虽说对方动作多,形势似乎对陆家很不利,但季菀也着实并不怎么担心。
说到底,此事的关键还是在于陛下的态度。陛下早就对岳侯有铲除之心,这一点岳侯也是心知肚明的。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的先下手为强,先弄垮陆家,纵然找到了证据,可边境战事未停。纵观朝堂,除陆家以外,军事力量最强的,就是岳家。所以只要陆家倒了,陛下就得依赖岳家驻守边境驱敌。到那时,岳侯也就功高震主了。完全可以赌一把,扶植二皇子登基。
成功了,他就是最后赢家。
对付陆家女眷,只是第一步。
季菀只是在想,岳侯会如何对付正在边境作战的陆家男人们?陆非离应该会有准备。
如今的一团乱,不过表象而已。
第二天,皇后宣她入宫,一番象征性的礼节过后,皇后便问:“行哥儿的伤如何了?”
“劳娘娘挂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
皇后叹了声,“也是我的疏忽,让行哥儿受了委屈。”
“娘娘言重了。”季菀客气道:“他自己也是太不当心,爬个树都能摔下来。”
虽然她知道这事儿是有人故意为之,但表面上还是得客气一下的。君臣君臣,她不能指摘公主的不是。
皇后看了她一眼,笑道:“也亏得是你这性子,到如今还能稳得住。若换了旁人,怕是早就…”
说到一半,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没再说下去。
季菀没吭声。
皇后静默一会儿,又道:“外头那些传言,我也听说了。陵川那边,如何了?”
两句话,其实关系并不那么紧密,偏偏她转换得很自然,没半点生硬。就连语气,也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漠,不起丝毫波澜。
季菀倒是一怔。
她一直摸不透皇后。身为一国之母,身份尊贵,可说到底也是一个女人。自己的丈夫心心念念别的女人,连芙妃都心怀嫉妒恨不能处之而后快。作为正室的皇后,看起来似乎并无半分嫉恨。只是偶尔从言谈神态中,看出些许寥落悲戚。
或许,这也是陛下信重她的原因吧。
娶一个本分的,知晓分寸懂得进退的女人,能统御后宫,还能做到不问不言,的确难得。
可作为一个女人,未免也太过悲哀。
“暂未收到长姐来信。”
皇后嗯了声,垂眸抿了口茶,依旧神色自若。
“陵川有薛家,想来应是无碍,不过早晚而已。”她抬头微笑,“无需太过担心。”
“是。”
皇后摆了摆衣袖,又道:“御花园事件,我也着人查过了,偷偷放蛇的是个小太监,已经跳井自尽,线索断了。”
这在意料之中。
做坏事又不想被人发现,肯定是要找几个替身的。在这宫廷里生存,哪能没几分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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