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如此行为疯癫,是得了失心疯了,快扶下去,莫要让他伤着自己了。”
大皇子猛的回头,瞪大了眼睛,说:“你才是个疯子!我没疯!”
姬玦依然浅笑着,目光落在群臣身上,视线犹如实质,带来一阵阴冷:“拖下去。”
很快,侍卫强硬的将大皇子带走,大殿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太子简单的说了几句无关痛痒和关于桓恩帝死去后悲痛的话语,就黄袍加身,一步步的走向权利的顶峰,他的龙椅。
桓恩帝尸身未寒,这边却缟素不披,朝堂上下竟也无一人站出来敢斥责一句。
如是,待三皇子姬玺回到宫中,听得心腹来报,来不及送万灵回去府邸,径直将马车开到正阳宫外,阴沉着脸走进大殿,入目便是高高坐在龙椅之上的姬玦。
新继位的君王年轻而俊美,笑意温和,一双狭长的眼深深看着步入进来的两人,如墨黑发仅梳了一半,留下了少许散在耳后,一身明黄,修长的手搭在那龙椅的扶手上,食指轻轻规律的敲击,声音在安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却在三皇子和万灵进来后戛然而止。
“姬玦,你这是什么意思?”三皇子姬玺冷冷的看着龙椅上的人,视线一扫殿下跪着的众臣。
年轻的君王像是完全不介意对方语气的不敬,好似无可奈何的解释道:“先皇驾崩,朕也甚是难过,草草继位以定人心,未来得及通知三弟一声,是朕的过失……”
姬玺冷哼道:“你是皇帝?”
年轻的帝王点头:“三弟有何事不明明日再议,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应是大葬先皇才是,先帝灵柩在后殿,三弟可要去看看?”
三皇子捏紧了拳头,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满写的都是‘荒谬’:“不必。”
三皇子转身就要走,离开前环视了朝堂之上的众臣,伸手就要拉着万灵。
谁知身后幽幽的传来帝王明显压低了些的嗓音:“三弟走便走吧,把朕的先生留下,众爱卿也都退下吧。”
话毕,众臣纷纷告退,人潮里,三皇子姬玺根本不松开拉着男人的手,声音不大,嗫嚅着唇瓣吐出了半句话,却未说完,最后松了手,只对男人说:“万灵,我明天再来见你。”然后顿了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背影迅速隐没在一团黑夜的浓厚色彩里。
男人回头,大殿空荡荡的,太监和宫女们也都自觉的回避着,缓缓关上了一扇扇门窗,最后只剩下他和姬玦,一站一坐。
万灵仙人虽说完全不知道为何事情变化如此之快,但是这些和他都没有关系,只要结局是太子姬玦登基,那么什么都无所谓,他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姬玺离开时眼底的某种决绝。
男人约莫记得自己该在灵石一生的走向已定后放手,回九重天,偶尔下凡来看看小灵石如何就好,这是灵石转世的第一世,嗯,走到这一步,应该是成功了一大半了。
万灵仙人虽说在下凡之前不怎么愿意来养成这么一个未来人形杀器,但是一旦开始,就有那么点儿意思了。
太子从小在男人这里的印象,让万灵毫不疑惑姬玦会是个明君,会受百姓爱戴,寿终正寝,这世有了个好开头,下一次轮回就又有一个好的开始,这是个良心循坏,简直分分钟就皆大欢喜。
说是养成九百年,其实比想象的要短很多……
男人这么思量着,一动不动,安静而冷淡,在年轻的帝王眼里却是有着致命的诱惑,年轻的帝王清楚的知道眼前的男人有着怎样漂亮的身体,怎样柔软的内里,怎样神秘的身份和过去。
帝王眸色深沉的不动声色的滚动了一下喉结,而后站起,走到万灵跟前,越是近,越是气息沉稳,他说:“先生好像一点儿都不吃惊。”
万灵说:“吃惊什么?”
“阿玦当了皇帝这件事……”青年伸手轻轻捻起男人的发梢,将上面落着的燃烧过后的稻草灰烬拍下。
男人习惯了青年如此对自己的动作,不以为意,回答说:“阿玦本来就会是皇帝,没有什么奇怪的。”
青年笑,一把上前拥住万灵,男人一下子被拉进青年结实的怀抱里,被紧紧的环着,只当青年是开心的激动而已,耳边是年轻的君王低沉满是磁性的声音:
“先生……为了这一天,我还给自己准备了个礼物,我……好紧张。”
万灵满鼻尖都是青年衣衫上淡淡的熏香,说:“紧张什么,礼物又不会长腿跑了。”
帝王意味深长的喃喃道:“嗯……敢跑就捉回来打断。”
“嗯?”男人没听清。
帝王摇头:“呵……没什么。”
068069.弯度……
历国新帝登基,翌日大葬桓恩帝的同时改国号为崇宓。
崇宓帝为先皇桓恩尽孝,令其后宫千人全部陪葬,大肃朝堂。
从前的皇后,如今的皇太后伤心欲绝后行事竟是同大皇子一般疯癫,闯入灵堂掀开了棺材非说桓恩帝的手臂丢了一只,说定是有人害死了桓恩帝,发髻散乱,衣衫不整,乱言乱语的逮着人就问是谁害死了桓恩帝。
崇宓帝关爱生母,命人好生看着,不让皇太后钟绘再出来,皇太后却抱着先帝的尸体怎么都不肯放手,嘴里念念叨叨的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语言,最后又忽然的一愣,晕死过去。
一直跟随桓恩帝许多年的大太监张公公一直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视线落在桓恩帝的确是少了一只手臂的尸体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似的,就像昨天夜里对着一张空白的圣旨仿若上面有字。
张公公私心里觉得这大概是史上最轻松的登基了,没有任何臣子的质疑,没有后宫干涉,没有将军趁机起兵造反,一切都平静的诡异,好像只是换了个皇帝,一切照旧。
可事实却要残酷的多,也并非真的一切照旧。
后宫的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疯的疯,傻的傻,张公公是个识时务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何太子姬玦会有如此本事,但是大势所趋,他也只能随波逐流。
张公公经过昨夜的事情,和关系较好的右相曾小心翼翼的攀谈了几句,十分不解右相为何如此惧怕太子姬玦,也就是现在的崇宓帝,右相笑的甚是难看,挽起袖子给他看了看手臂上的一团青色后便不再言语。
这是何意?
张公公百思不得其解,但却知晓,既然连右相都如此畏惧,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要好。
于是,张公公在看到小春子下身赤裸,且后穴塞着一只断臂死在床上的时候,张公公仅仅看了一眼就吩咐下人赶紧找个地方将人埋了,不要多嘴就好。
看到大皇子整个人泡在御花园的水池里肿的不成样子,张公公也不过简单的和崇宓帝提了一下这件事,崇宓帝显的很吃惊,但是却根本没有派人查明原因,让张公公厚葬了就是。
皇宫里平静却又波涛暗涌,张公公恨不能下一刻就告老还乡,奈何他自知走不掉,只能更加谨慎小心的在这偌大皇宫内生存。
三皇子,或者说是现在的三王爷姬玺由于对崇宓帝不敬,被禁足在府一月,同时左相声称抱病,于是今天也未上朝。
张公公猜想这三王爷大概是有心要做些什么事情了,只不过不知为何到现在还一点儿动静也无。
是有什么顾虑还是有什么无奈?
张公公想破了脑袋都不敢和别的谁讨论这些话题,只得闲时在心里默默琢磨,就比如现在,今天可是崇宓帝登基的第一天,他守在皇帝的寝宫外,吩咐下人们将寝宫里的浴池水灌满后,就守在一旁,琢磨年轻的帝王这第一夜是要准备宠幸哪个女子。
结果等来等去,等来了帝师万灵……
这大半夜的,帝师来皇帝的寝宫作何?!张公公刚惊悚着,转眼就见随其而后进来的崇宓帝笑意融融的拉着帝师坐在正位上,自己则站在一旁。
张公公顿时眼都要瞎了,直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生怕再看一眼就要被灭了口,在得到年轻的帝王眼神示意他出去后,瞬间就跟被释放的囚徒没什么两样,匆匆关上门然后守在门外。
大概是张公公的耳力太好,也可能是周围是在太过静谧,张公公能清楚的听见帝师说:
“阿玦,你……干什么?”
他们年轻的帝王低声道:“我在拆礼物啊……先生……”
……
万灵从知道姬玦已经差不多坐稳了皇帝这个位置后,就开始考虑该回九重天的事情了。
他应该给姬玦说一声的,于是第二天就在姬玦下朝后这么简单的知会了姬玦一声,找了个要去游历的理由,说是不定期再回来。
青年听后有一瞬间的停顿,但是很是理解的同意了,只不过晚上却想要男人来陪他一会儿,说是陪他拆礼物,然后过段时间再亲自送万灵离开。
万灵仙人也不着急,很是悠闲的在自己的府邸喂喂小鱼,看看书籍,时间飞快的就到了晚上,而姬玦的马车也准时停在了门外,接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