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这个不争气的弟弟一眼,樊云珍说:“哪儿有钱?”
樊平吐了口烟:“实在不行……去学校找她啊,看这丫头还嘴硬,死扛着。”
“行了行了!”樊云珍蹙眉,“别光想着你那点钱,上次都已经碰了钉子,还去!姓陆的不是好惹的,随便找个借口就能让他们关你几天,现在不是也给了你一笔钱吗?”
樊平呵呵笑,一口黄牙:“姐,我这是在给你出主意。”他抖了抖肩膀,伸了个懒腰说:“行,我走了,没钱了再回来。”
*
卫薇回到学校,还在午休时间。
整栋教学楼静悄悄的,她刚从楼梯转到二楼,付嘉正好从老康办公室那儿过来,捧着厚厚的一沓课本。
两人乍一相遇,卫薇连忙低下眼。
付嘉经过身旁,顿住脚步问:“卫薇,你爸的事怎么样?”今天开庭,新闻到处都在播。
他们两个已经好久好久说过话了,他声音干干净净的,就在耳边。
卫薇眼眶蓦地一热,心里扑通扑通的跳。
她还是低着头,努力的说:“结果没这么快出来,估计还要两个月一审才宣判,不过……已经好很多了。”
付嘉“嗯”了一声,说:“那就好。”
卫薇眼底还是热热的,她根本不敢抬头。
两个人安安静静的站着,卫薇心里好难过。
这天夜里,卫薇做完作业,心绪不佳,正准备睡觉,外面忽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陆崇文过来了。
卫薇心头咯噔一怔,她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见到他人了。
趿上拖鞋,她走出去。
果然是他。
昏沉的灯下,穿着笔挺的衬衫和西裤,西装搭在臂弯里,手边还有个行李箱,大概是从哪儿出差路过。
见她迎出来,陆崇文眉眼懒洋洋的笑,莫名的好看。
可卫薇却有些不自在。
他走过来俯身吻她。
已经是春天了,卫薇的睡衣单薄,被他搂在怀里,越发觉得男人的身体滚烫。
他的身上依旧混杂着烟味、酒味,说不定还有其他女人的香水味,卫薇皱着眉,就这样又想到了付嘉,想到男孩身上干净而清爽的滋味,想到他下午的声音……
卫薇怔了怔,还是觉得好不舒服,于是偏头推开陆崇文。
可陆崇文不气也不恼,只是抱她回卧室。等亲够了,才将她的头发通通拢到一边,然后最俗最老套的,戴了条项链在她脖子上。
脖颈处一凉,卫薇一惊,连忙低头去看。
细细的铂金链子,挂着一个蝴蝶的吊坠,这个蝴蝶是用好多好多粒晶莹的细钻拼出来,在夜里也闪着光。
卫薇脸一红,她抬起头来,陆崇文已经起身去洗澡了。
“崇文叔,太贵了,我不能要。”卫薇说。
陆崇文懒懒解释了一句:“在南非买的,很便宜,拿着吧。”
“我真的不能要。”卫薇摘下来,固执的放回梳妆台上。
陆崇文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条项链,沉默片刻,仍旧漫不经心的说:“不要就不要吧。”
他转身去洗澡。
那条项链卫薇后来再也没见过,也不知陆崇文放到哪儿去了,还是送给了别人。
☆、第二九章
这次过来,陆崇文待的时间久了一些。
两个人早上一道出门,跟最最平凡普通的人家一样。只不过卫薇是去上学,而陆崇文则去上班。
夜里,卫薇是九点半下晚自习,陆崇文大部分时间都还没回来。他总是很忙,也不知在忙什么,偶尔一天回来得早,卫薇还不大适应。
她晚上习惯再多看两个小时的书,整理下一天的错题,如果陆崇文不在,卫薇就能够安静学习,但如果陆崇文在,卫薇就有些学不进去了。
比如现在,这人经过她身后,不可思议的蹙眉:“薇薇,这种题目也错?”
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卫薇恼羞成怒,回头瞪他。
陆崇文却只是笑。他弯下腰,从她手里接过笔,在旁边演算起来。
他的另一只手撑在桌边,顺势将卫薇揽在怀里。
卫薇坐在那儿,被男人气息密密笼罩着,她不能动弹,视线只能死死盯着前面。
这是卫薇第一次看到陆崇文的字。
觉得跟他这个人似的,懒洋洋的,连那些阿拉伯数字和公式符号都带着一股别样慵懒,其实挺好看的。
陆崇文很快算完一道题。他把笔搁在纸边,对她笑。
卫薇偏头看他。
两个人的脸靠的好近,陆崇文就这么亲了她一口。
卫薇还是恼,气鼓鼓的抗议:“你不要干扰我。”
“嗯。”
陆崇文摸摸她的头,可下回还是这样,乐此不疲。
卫薇后来气馁了,问他:“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陆崇文笑:“这不废话吗?我可是常春藤毕业。”
卫薇一愣,问他:“你学的什么?”
陆崇文说:“天体物理。”
卫薇越发惊讶:“那你怎么变成了无良商人?”
陆崇文捏她的脸:“要养你啊。”
卫薇怔了怔,没有再接话。她只是拍掉他的手,沉默的背过身去。
“生气了?”陆崇文问。
卫薇还是沉默。
她和陆崇文什么关系?不过是包养被包养罢了……等哪天他玩腻了,欠的债还清了,卫薇也就解脱了。
他现在说这话算什么?又逗她好玩么?还嫌她不够尴尬?
双手搅在一处,卫薇脑袋低低垂着,愤愤抗议:“崇文叔,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就知道拿话骗小姑娘!”
陆崇文有一瞬的怔楞。他蹲在卫薇面前,一双眼温柔的看着她,又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卫薇还是不痛快,继续挥掉他的手。
陆崇文好脾气的将卫薇抱起来。
他自己坐在那椅子上,让卫薇坐在他的腿上,双手扶着她的腰。
他抱着她,吻了吻她的额头,说:“薇薇,我不会骗你的。”
这句话从他的唇边说出来,温柔极了。
卫薇怔怔抬起头。
陆崇文也看着她。
四目相对,他亲她。陆崇文只觉得怎么都亲不够,怎么都不舍得松开手。
*
卫岱山的案子五月份又开了两次庭。
卫薇没有再去旁听。陆崇文让律师张岩一有消息就给她打电话。期中考试临近,卫薇学习越来越紧张,实在腾不出时间心烦这些,再一想到有可能遇到樊云珍,她更是不快,只恨不得将二十四小时都用来看书。
偏偏五月底的那个周六,陆崇文突然提议说:“薇薇,我们明天去外面吃饭吧。”
卫薇不喜欢跟陆崇文一道出门,一出门就各种异样目光飘过来,一出去她就各种不自在、各种不舒服。
“我不去。”卫薇断然拒绝,又鼓着脸说,“要去你自己去。”
“为什么?”陆崇文淡淡的笑,又淡淡的问。
卫薇不答,只是倔强的偏过头。
还是小孩子的脾气。
陆崇文叹了一声,顺着哄她说:“不去就不去吧。”
听他不再勉强自己,卫薇才松了一口气。
这天夜里陆崇文很意外的没有再来打扰她,卫薇耳旁一时清净不少。
半夜她洗完澡,走到床边坐下来,正在擦头发呢,陆崇文忽然从背后拥住她,吻她还沾着水汽的脖颈。
男人的温热拂过皮肤,卫薇一层层的战栗,有些痒。
她躲了躲,就听陆崇文在耳边说:“薇薇,生日快乐。”
他声音轻轻的,在这样的夜里,呢呢喃喃,说不出的柔软。
愣了一秒钟,卫薇霍的扭头看他。
她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陆崇文要提议出去吃饭了。
因为,这是她的生日……
可卫薇自己都快不记得了。
卫薇眼眶蓦地有些潮湿,她愣愣偏头,望着身后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