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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祸兮星君?”
  “祸兮星君?”
  昏迷之际,秦翰的耳边一直有个男人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
  那声音恍若天籁,让人如沐春风。
  秦翰自打听到那声音不断在耳边回旋后,便有一股强烈的意念趋势着他努力睁开双眼。他要亲眼看一看那个一直呼唤他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随着一股宛如高空坠崖般的眩晕感席卷全身,秦翰的身子一阵哆嗦,他终于从梦魇中复苏醒来。
  “聂磊!”
  这是秦翰从床上挣扎起身时说的第一句话。
  他刚从梦魇中醒来,此时面色苍白,气喘吁吁,头疼欲裂。尤其是胸口处一直传来心如刀绞般的痛感,时刻提醒着他的境遇不妙。
  他赶紧低头检查了一下自身的情况,发现身上还是那身熟悉的黑色长衫,只不过已然没有之前与人作战时留下的猩红血迹。
  秦翰久久注视着胸前的衣衫,上面低调简约的纹饰,忽然干净得有些不真实。
  余光中,他又瞥见了另一抹熟悉的物件。是魂渊剑在他的左侧,安静地平放着,与他寸步不离。
  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投来的目光,魂渊剑顺势散发出一记柔和的黑色光晕来回应秦翰的注目。
  随着目光的转移,他立马意识到自己的身下是一张由巨大的天然玉石雕砌而成的白玉床,床边之下皆是仙气缥缈的云雾,配合着玉床周围围绕的十二根擎天柱,仿佛让人亲临仙宫盛景。
  秦翰顿时傻眼了,这古镜究竟是把他传送到了什么地方?
  而且看这周围的境况,他的灵魂是皈依极乐之地还是依旧困在古镜之中?
  按理说,他难道不应该重新回到f市,再跟商文毅在小巷子来一次一刀两断么?
  难道是因为自己打碎了那镜子的缘故,所以那玩意儿彻底失控,就开始随机乱传送他的投放地点?
  再者,那时候他分明记得自己在最后一刻拉住了聂磊的手指。按照古镜的缺德性,聂磊应该跟他一起进入另一个平行时空才对。
  可这会儿他的面前空无一人,除了那仙气飘飘的偌大宫殿和巨大无比的擎天大柱,哪里还有聂磊的身影?
  就在秦翰疑惑之际,他的背后忽然有一人伸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秦翰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浑身一阵哆嗦,他顺势回眸转身,想要反手牵制对方的下一步举动。
  岂料,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赫然落入他的眼帘。
  秦翰望着那人深邃的眼眸,一脸的难以置信呢喃着:“聂磊?”
  他屏住呼吸,隔了好几秒后,他忽然奋不顾身地朝那人拥了上去,紧紧环抱住对方的身子。
  “你还活着!”
  “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秦翰一脸惊叹地叫了好几声,丝毫不掩饰此时自己内心的喜悦。他的拥抱是那么的炽热而狂烈,几乎要将对方融进自己的骨髓之中。
  他还活着,他还好好地活着。相信这世间再无任何消息能比得上聂磊还活着这件事让秦翰值得庆贺。
  他能真实地感受到面前之人呼出的炽热呼吸以及那温暖的体温,都是聂磊活着的证明。
  他没死,他没被大雪冰封,亦没被古镜掠夺走他的灵魂。
  秦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喜悦当中,殊不知接下来对方的一句话彻底泼醒了他的美梦。
  “祸兮星君莫不是认错了人?”
  那人被秦翰突然紧紧地搂在怀里,身子微微一怔,即便是被人用力抱得生疼也从未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他只是安静地呆在秦翰的怀里,等待对方情绪逐渐恢复平稳。
  秦翰闻声,错愕地松开双手。
  他认错了人……?
  怎么可能!
  一定是聂磊在跟他开玩笑。
  为此,秦翰不得不与那人暂时分隔开来,开始仔细打量面前之人的模样。
  对方的确是跟聂磊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庞,包括眼下角那颗细微的泪痣,位置和大小都分毫不差。秦翰跟聂磊生活了那么久,自然是不会认错这张脸的。
  可要说完全相同,其实不然。
  面前之人虽然挂着一张笑脸,可骨子里却跟秦翰维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疏远,并没有平时聂磊看向他时会蕴含的铁骨柔情。
  再者,他的外形也稍微有些变化。
  他的头发极长,亦不像聂磊那样有一头干脆利落的短发。发冠是用一根桃木簪子随意绾着,偶尔还会有几处零散的发丝从肩上散落,透着别样的慵懒气息。
  眉心处印有一抹红色的纹饰,如果秦翰没猜错的话,这纹饰应该画的是红莲的印记。
  花钿上的花瓣婀娜绽放,尽显风情万种。饶是这般妩媚的印记落在那人的额上,秦翰也丝毫不觉得出挑,甚至觉得这印记配上那张脸,甚是相得益彰。
  再往下,是一身白衣胜雪,配上那非凡的品貌,当真如仙人降世,心旷神怡。光是看上一眼,就让人挪不开视线。
  不知不觉,秦翰竟看得有些出神。
  他像聂磊,却又不是真的聂磊。
  那一刻,秦翰胸口疼得愈发强烈。那种明明给了他希望却又突然将一切打回原形的感觉,让人始料未及。
  “祸兮星君?看你面色不佳,可是虚空之境对你的影响还未消除?”那人见秦翰久久不吱一声,且面色愈加苍白,遂有些担心地询问起秦翰的状况。
  听到那声音再次传来,秦翰恍然梦醒。
  他望着那人略带焦色的眼眸,重重地抓着他的手腕,痴痴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那人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似乎有些不适应秦翰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反问秦翰:“祸兮星君,你是入幻境太深,因而忘了自己的名字么?”
  祸兮……祸兮……
  在那人的呼唤下,霎时,一段熟悉而又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疯狂涌入秦翰的脑中。
  是的,他是祸兮星君,一个掌握天下所有厄运诞生与灭亡的天神。而秦翰,只不过是他曾经下凡时用过的一个化名。
  身为天界因“厄运”而闻名远扬的天神,凡是他去过的地方皆会发生一些令人猝不及防的祸难。大到天灾水患,生离死别,小到病痛缠身,霉运连连,皆无一例外。
  因而人界视他为不详的征兆,妖魔鬼怪视他为恐怖的灾星,即便是天界的同僚,亦畏惧他的天生神力。
  早在几天之前,他接到天君的指令,需要他独自一人前去迎战一个名为“烛龙”的魔物。
  在没接到这个任务之前,秦翰就暗中听仙友说起过那魔龙神力非凡,嗜血狂暴,极为骁勇好战。光是以一人之力就已经搅得阴阳两界天翻地覆,鸡飞狗跳。
  为了捕获他,冥府已经派出千军万马,结局仍然无果。为此,冥王不得不求助于至高无上的天君。
  天君考虑了许久,最终还是将这个围剿烛龙的任务落到了秦翰的头上。毕竟,这是一个没什么人会自愿领取的苦差事。
  若是降魔成功,则天下太平;若是降魔失败,那么接到这个任务的人注定会沦为天界的一个笑柄。
  可秦翰是谁,他是六界都令人闻风丧胆的“灾星”。区区一个魔物,他何曾放在眼里过。
  于是,他拿着天君赏赐给他的魂渊,一把刚从剑炉出鞘还不知道威力有多大的玄剑亲自出战。
  历时三天三夜,他跟烛龙从不周山打到蓬莱仙岛,再从北冥之渊打到了西方净土。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史诗决战,俩人所到之处无一不是天昏地暗,电闪雷鸣,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本就在天界憋屈了许久的秦翰借着这个机会全面舒展筋骨,以此宣泄自己的不满。
  看着烛龙身上落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剑痕,从最开始的恶言挑衅到最后对他的俯首称臣,秦翰从未打得如此舒心过。
  其战果不言而喻,是他全面碾压性地征服。
  那个号称搅得阴阳两界水生火热的魔物终究还是败在了令六界都畏惧其威名的“灾星”手下,这就更加印证了秦翰在外的名声名不虚传。
  当秦翰浑身是血地站在九重天的天门外,一手提着同样布满血迹的魂渊剑,一手捏着刚从烛龙身上拔下来的逆鳞,那狰狞嗜血的模样仿佛是从修罗炼狱中归来的邪神。
  秦翰依稀记得当时所有站在天门之内来迎接他的天神,包括天君在内,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无一不是洋溢着一种复杂的神情。
  是三分诧异,七分惊喜,更多的……还是畏惧。
  他们在担心天界失去威严的同时,亦害怕他活着归来。或者换个角度来说,他们更怕的是有一天他会拿着手中的利刃转身刺向他们。
  那场堪称极为尴尬且沉默的迎接会上,唯独一人自始至终都绽放着笑颜。
  就是此时秦翰眼前这个一直称呼他“祸兮星君”的男人,鸿运星君,一个掌管天下所有幸事诞生与灭亡的天神。
  他所执掌的神力与秦翰相生相克,相辅相成。
  凡是他所去往的地方皆会发生令人一些出其不意的好事,有人因他而得道飞升,有人因他喜获尊宝,这样发生的好事不尽其数。
  再加上他原本就极为俊俏的模样,脸上永远挂着一副平易温和的笑容,与人为善。所以六界之中,所有人都愿意亲近他,崇尚他,追捧他。
  可就是这样一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天神,却是秦翰最为看不惯的一个劲敌。
  他看不惯对方脸上永远一副不懂拒绝他人的神情。明明有些天神向他提出的琐事无聊到至极,甚至根本不需要他本尊出手解决,可他却丝毫不以为意,一路做到底。
  呵,假好人!
  他更看不惯对方面上永远一成不变的笑容,仿佛是一副顽固的面具牢牢地粘在他的脸上。
  虚伪至极!
  凯旋归来之际,秦翰在众神的瞩目下,面无表情地盯着人群首列的鸿运星君,久久不肯挪开视线。
  甚至是至高无上的天君来到他的面前,接连喊了好几声他的名字,秦翰亦无视他的存在。
  他静静地望着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亦同样凝视着他。
  秦翰有时候不免会在心中幻想,要是他当着众神撕掉鸿运星君脸上的笑脸面具,对方会不会暴跳如雷,急着跟自己大战个三天三夜?
  一想到这里,秦翰不禁忽然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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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更新的速度会稍慢放慢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