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不只‘伏骨教’一支势力?!
忽渊道人的眉目微敛,有一线明光快速滑过。“哦??”他拖着声音感兴趣地发问:“还有这回事?具体说说。”
“这件事也是我们无意中查到的。”音九悔说着话,缓缓地绕着庄艳秋走了两步,“虽然他们同样披着血袍,可他们的身上有着对蛊不同的反应。”
“怎么说?”忽渊道人的声线跟着压低了。
“有一方身体内确实有蛊像变化,有一方体内干干净净。”音九悔说到这里,视线往段娟瞟了瞟,“断兄在清理‘冷剑山庄’的时候同时发现了这两方人马,将他们好一番研究炮制,才发现这些不同。”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忽渊道人笑着询问。
“说明要么这本来就是两个相互协作的组织,要么,‘伏骨教’余孽内部存在隐患,有另一方不知目的为何的势力早早就潜伏在了我们的敌人内部。”
忽渊长老眉头挑动,尽管他克制着,眼珠还是往后方转了转,想要和他的同伴做一个短暂的目光交流。
“长老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士元尊不会好意的声音响起,轻飘飘阴森森的直扎人的心脏。
庄艳秋被忽然转变的诡异气氛给震住了。怎么回事?他怎么觉得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五个的言行他看不懂了呢?明明方才还是好好地。
“哦……被几位晚辈的推论吓到了。”忽渊长老干笑两声,“我们一直在‘学府城’内不知道外面发生的这些事如此波折离奇。”
“是吗?”音九悔最后一步走完,身体从庄艳秋的左边换到了右边,嘴角冷傲地勾了起来,“事到如今,二位圣仙还是早早揭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你们的真容吧!”
忽渊长老脸上的表情被冻结住了,怔忪错愕地盯着庄艳秋一行,“什么意思?”
“还装!”音九悔笑着摇摇头,“六能和魄云两位前辈并没有从‘干澜山’经过。断兄从他俩离开之后,就一直御风追逐他们的身影,那二位是直接回了‘太阴城’。”
忽渊半边脸上的筋肉跳了跳,温和的眼神中隐约透出隐隐戾气。
“试问二位圣仙是如何知道我们从外地赶回,提早一步在半路拦截的呢?”士元尊猩红的嘴唇咧开了一个大大的角度,恶意地笑出声来。
“除非有人一路追随我们,观察我们的行踪,并且没有被我们察觉。”断隽追加了一句,“事实上,我们真没察觉。不过二位的同侪应该是有所察觉的,所以才会在地动发生后马上就离开了。”
庄艳秋有点糊涂又有点明白。这、这是在怀疑两位‘学府城’的师长?
“那两位一路上对‘引神球’的事十分关注,莫名其妙地发现个熟悉的阵法后态度就有些改变。那个祭坛和阵法我们虽然不懂,可瞧那手笔也能断定必然是一位修为极高的前辈所留,并且是六能魄云极其熟悉且一力想掩盖的前辈。那么……这世上有多少满足这两个条件的前辈呢?”音九悔一只手搭在庄艳秋的肩膀上,安抚地压制他慌乱跳动的心,嘴上逐字逐句地剖析谜题的答案。
“我们三个心中马上有了怀疑对象。”士元尊配合默契地接口,“事实上,这种怀疑并不是第一次。”
“艳秋之前遭遇过‘伏骨教’那位景玄好几次的俘虏,听他的口气本是对艳秋势在必得。奇怪的是,当我们回到‘太阴’之后,景玄这人的行为反而一次比一次弱了,以至后来几乎见不到此人再展开行动。”断隽紧接着士元尊开口道:“这很不寻常。无论是艳秋还是孩子们都是对方苦苦想要得到的,如果是我,一定会千方百计地集结全部力量展开虐夺。可实际上,除了在‘魑魅谷’闹了一番,以及‘常青峰’有过两次算计之外,‘伏骨教’的力量越来越分散,而且行动的力度也逐渐减弱。”
“这些异样只有一个解释。”音九悔从庄艳秋的背后探出脑袋来,阴恻恻的笑容冲击着对面那两位圣人先师,“那就是有人很确定不管艳秋怎么躲藏,最后一定会乖乖地去到对方的身边。”
“如果二位圣仙不冒险拦下我们的话,我们还不能确定这些猜测呢。”士元尊轻松地摊开手,“谁让二位一直以来与世无争,道貌岸然呢!”
忽渊长老‘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我该说你们真聪明还是你们的运气好呢?”
“该谢谢我们有那么多张不笨的脑袋。”断隽特冷傲地回了一句。
“早在‘伏骨教’再度出现,我们就把目光”转移到了西南这边。只是我们当时怀疑幕后黑手隐藏在‘学府城’内,并没有对二位圣仙有所怀疑。”音九悔像是回想到了什么似的,撇唇一笑,“‘伏骨教’的巫蛊邪术是被太阴学府封禁的,这天底下监守自盗的事每天都在发生。只是,没想到做这事的是你们两位,恐怕我们”现在昭告天下,也没人会相信的吧!”
“没错!”青司圣人那张生硬的脸上没有半分情绪起伏。
“我想问问,你们二位是和‘伏骨教’勾结呢?还是一开始就是你们把‘伏骨教’给重新复生的?”
庄艳秋到此时才完全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他的身体剧烈地战栗起来,“他、他们……”
“艳秋别怕!”音九悔拍拍他的肩膀,“他们就是背叛者!”
音九悔的话再度引起忽渊长老的一阵狂笑,“年轻人!你们分析得倒是不错。唉~~青司老贼,事到如今咱俩是继续装蒜呢还是干脆掀开底牌?”
“随你!”青司圣人淡淡地回了一句。
忽渊长老的单手张开,手中现出一只浅绿色的四方牢笼来,大方地亮给庄艳秋他们看了看,“本来这是留到最后给你看的,现在让你提前过过眼。”
庄艳秋定睛看去,半边身体都麻痹了,那牢笼里头关着的是金圣阳、小金、广坤、斗起四人。四人面如金纸,浑身瘫软无力,被困在那里头隔绝了五感,死气沉沉的毫无一点儿活着的样子。
“你把他们怎么了?”庄艳秋怒了。这忽然的刺激辞得他忘记了刚刚的惊慌,他身体往前睁着了一下,被音九悔在他周围走过留下的结界给拦了下来。
“知道你们几个感情好,所以之前封闭‘学府城’我们就特意把这几位给叫了回来,好好关照了。”忽渊长老仍然在笑,如今这局面好像早就被预料到似的,没有让他二人有更多意外的表情。
“二位真是好算计,这一点我们失策了。”音九悔喟叹一句道。
“你们不在我们面前耍花样。说实话,如果不是今日我俩半途拦截,你们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的吧。”忽渊长老很是自信。
音九悔脸上的表情黯淡下来。他刚刚说那么多不过是在诈这两位,想通过他俩的神情言语变化套出更多消息来,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他们三个的装腔作势没有达到目的啊!
“该说失算的是我们哪!青司,事已至此,不用隐藏了?”忽渊回头和青司圣人打商量。
“二位身为阴皇钦点的侍卫,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也实在没必要再隐藏什么了,我怕再看二位装模作样下去,我会吐。”士元尊轻蔑地勾起嘴唇,把自己脸上的表情没有死角地传达出去。
“大逆不道!错!!我们是心疼阴皇陛下,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忽渊猛然间张开双臂,大声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那么惊悚古怪,可以看到他不断跳动着的眼睑以及控制不住兴奋连续抽搐的嘴唇。
这和忽渊道人想来温文和蔼的样子一点也不相符,看的人心中重重一沉,头皮都跟着炸了开来。
“心疼阴皇!这我就搞不懂了,你们六位不是应该效忠辅佐阴皇的吗?不是应该积极地让阴皇早日归位,太阴恢复正常次序的吗?”庄艳秋抑制着内心的反感,大胆地开口。
“阴皇归位!归位了怎么样,继续为这腐朽不堪的天下、蝼蚁们日日夜夜地奉献自己,消磨自己,不得善终吗?”回应庄艳秋话的是一直沉默着的青司圣人,“‘太阴’自古以来阴气繁盛,正阳缺失,本就应该是个只有黑夜没有白天,永远都见不到阳光的世界,不然你以为为何这个世界会被命名为‘太阴幻境’!如今每日着堪堪升起两个时辰的太阳是阴皇陛下呕心沥血,置下大阵发下大愿,生前折损自己的修为和寿辰,死后经受轮回百世受尽世间最低贱悲苦的折磨换回来的。每每看着他为了这些低等生灵付出的惨痛代价,我这心中总是难以接受,更难以接受的是,在陛下因为这代价而饱受痛苦煎熬时,没有多少人真正关心他。你们有的害怕天下乱了自身的生存条件会受影响,有的恐惧天下无主传出去太阴。太阴人丢了面子,有的则蠢蠢欲动,贼心四起,为了夺取这至高无上的权利,为了这天下的利益瓜分暗中勾结联合……有谁是真心实意地为他考虑过的?
第430章 阙正宫
青司的话波澜不惊,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可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却足够的震动心神。
这是他们从来没有思考过的事,诚如青司圣人所说,阴皇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又那么的遥远。
所有太阴人理所当然地认为阴皇的职责就是守护、牺牲,稳定大局。这已经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本能念头了,自然没有人从那位最高位者的角度去为他考虑。
“这就是理由?”音九悔觉得不可理喻,“就因为二位心疼陛下,做出这种背叛陛下的事来?”
“跟你说了这不是背叛!”青司圣人对‘背叛’二字深恶痛绝,口气变得狠厉起来。
士元尊忽然福至心灵,拉住了音九悔不让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二位口口声声说不是背叛。难不成还是阴皇陛下自己的意思?”
他这话说出来无意如神雷冠顶,庄艳秋这帮人当下的念头是士元尊口无遮拦,可再瞧那两位圣仙的模样,又都同时生出一句:“不会吧!”的感慨来。
忽渊长老摆摆手,“扯那么远做什么,只要你们乖乖配合,我保证大家都不会有事。”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上的牢笼收了起来。
庄艳秋心系朋友的安危,当下严肃地问了一句:“二位到底想做什么?直截了当地说清楚吧。”
“也没什么。”忽渊长老淡定地笑了笑,“本来我们商量的和庄公子的约定继续进行就是了。只不过届时,需要庄公子配合罢了。”
庄艳秋不高兴地皱了皱脸颊。他实在不喜欢和这些大前辈打交道,说话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太累心。
音九悔拍拍他的腰,“走一步看一步!”
大船在那两位的操纵之下直接飞回到‘太阴城’上空,向着‘阙正宫’的方向飞了过去。
‘阙正宫’封禁了多年的大门打开,船身穿过封禁结界直接进到宫殿内部,四周缥缈的云层中遮掩着重重宫楼,看上去似近视远,遍布迷障。
“请下来吧!未来几日庄公子和几位就留在这里,直到‘阴皇迷境’打开。”忽渊长老侧身让路,撩起广袖做了个‘请’的手势。
庄艳秋率先下去,其他三个始终护在他身边。
忽渊长老和青司圣人以眼神稍做交流之后,先后走下船去。
偌大的宫殿内除了他们几个之外,不见任何人的影踪。那两位引着他们到了一处假山嶙峋的庭园之外,示意他们进到其中。
只一看庭院里头那高矮不一,分布不均的假山,音九悔他们就知道这地方布置得有阵法,只不过他们没有退缩的余地,抬脚迈入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