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们比我好么?
应染只觉得心里像是骤然间被凿开了一个口子,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笑着说了句:你知道我眼光不差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应染就逃似的离开了冷盛的家。
应染一路走出门,而后镇定的上车,启动车辆,直到将车开离别墅区,在路上走了很长一段路之后,他才缓缓停了下来,将头靠在方向盘上,许久都没有动。
没有,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比他还好呢?
应染足足靠了好一会儿,而后才重新坐起来,再次启动车辆,不过这次他开往的却不是回家的方向。
冷盛在应染离开之后看着那扇门,就那样足足站了好一会儿。
应染在车上给裴锦打了个电话,不过不巧,裴锦这个时候正在陪他的那个意大利男朋友呢,两个人浓情蜜意的,明显没打算出来玩。
应染调笑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裴锦是个爱玩的性子,对于一个人的热情持续不了多久,换男朋友换的勤的不得了,而他跟这个意大利人两个人黏黏糊糊的在一起时间也不短了,看情况还有继续下去的趋势。
这段时间裴锦的改变不可谓是不小,他就像是从原本的野猫一下子变成了一只家猫一样,乖得不得了,也不在外面浪了,一下子就变成良民了,可见这个意大利人对他的影响不小。
应染心里面突然升起了一种奇异的想法,或许每个人都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自己,就像是这个意大利人对于裴锦,亦或像是冷盛对于他
应染不想再去想冷盛,转头给许清韵打了个电话。
说起来许清韵是古研东的朋友,比应染大两岁,他们两个还是通过古研东才结识的,后面三个人的关系虽然不错,但因为许清韵平时很忙,所以应染跟他的关系倒是没有跟古研东那么亲密。
不过这个时候古研东不在,裴锦又不出来,他所能想到的也就只剩下许清韵了。
这倒不是说应染朋友圈小,就这么几个人,而是因为身边到底还是正常取向的人多,他想把人叫出来一起喝喝酒,然后一起聊聊天,疯闹发泄一下。
他太清楚自己了,他现在正因为冷盛的事而觉得堵得慌,这喝醉了之后说的话八成也跟冷盛有关,这个时候找个直的过来陪他聊,那不纯粹是鸡同鸭讲么,人家压根不能理解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情,不觉得恶心就不错了,所以他也就只能可这身边的这几个弯的霍霍了。
说起来应染回国之后虽然也跟许清韵打过电话,但约他见面还是第一次,不过巧就巧在大忙人许清韵今天很闲,于是两个人就约在了酒吧见面。
这酒吧以前应染没出国的时候常来,酒吧老板跟应染几人都熟,虽然几年没见却也仍旧是认识他,见到他笑着问道:应少什么时候回国的?这可是有好长时间没见了。
应染笑道:舟哥,就别叫我应少了,你这不是磕碜我呢么?
酒吧老板叫于一舟,比他们大几岁,所以他们一般叫舟哥。
他们几个人之所以常来这个酒吧,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于一舟。
于一舟也是同性恋,这酒吧虽然没有对外公开说是gay吧,但来到这里的多半都是同性恋,他们这些人在这种气氛下更能放松一些。
而且于一舟这个人身上有种早些年江湖草莽的气质,为人很仗义,很受人欢迎,加上酒吧的格调不错,很容易让人觉得舒适与放松,所以来他这边的人一直不少。
当然,这与于一舟本身长得帅也有一定的关系,不过他的帅不是属于年轻人的那种精致的帅,而是上了点儿年纪的成熟的帅。
他本身说话做事就很容易给人一种温润大叔的感觉,再加上他下巴上的一点儿胡须和头上梳得小揪揪,很多时候让他看着不像是开酒吧的,倒像是搞艺术的,平时的时候想来撩骚他的人也不少,他一直也没有稳定的交往对象,有时候兴致来了遇到喜欢的也会应邀,所以来找他试运气的人很多。
于一舟这几年看着倒是跟五年前没什么变化,应染与他调笑了几句,而后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跟当初的身份不一样了,他现在不再是万事都随着自己的意,一身轻了,如今应氏就压在他的身上,什么事情都不如公司的事情重要。
想到这,应染就想到了此前扛了应氏几十年的应宏阔,又想到了如今接管冷氏已经有几年的冷盛,他这掌管应氏还没多久就感觉到了这样的疲累和心神交瘁,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就这样一直坚持了这么久的。
不过虽然是这样想着,应染还是找了个清静的地方给纪子行打了个电话,把他今天在工厂那边看着还不错的几个人跟纪子行说了,让他去查查具体情况,看哪个值得提拔。
然后让纪子行分别整理市场上占比最多的几家全自动生产线供应商信息交给他。
虽然说立刻更新全部生产线是件有些不切合实际的事情,但是他原本也没打算一刀切,只准备慢慢来,既然这样不如先进行局部小范围的实验,同时配上相关的培训,让工厂内的工人们先熟悉一下。
事情到这里基本上就已经差不多了,不过应染想了想,又跟纪子行交代了一句,让他让人注意着点工厂那边的调查结果,他不知道怎么,总觉得心里面有点儿毛毛的,他就今天过去了,结果今天就出事了,距离他还那么近,未免也太巧了。
不过当时谭立人身边那几个人都过去看过了,都证明只是线路老化而已,也说不定真的是他想多了。
纪子行那边将应染的吩咐全都记了下来。
应染这边交代完了要紧的事情,一边说些无关的,一边往回走,纪子行听着应染那边逐渐变得喧嚣的背景音乐,再看了看现在的时间,半夜十一点,他流下了悲痛的泪水。
他加班,老板玩乐,这悲惨的世界,等到他有朝一日咸鱼翻身,他那时候一定要!!!
想到这里他一时间倒是没想到要怎么样,想到他们这个年纪轻轻却帅气逼人,做事还很有条理的上司,他就觉得把他跟那些脑满肠肥的资本家放在一起有些不合适。
正在纪子行这边腹诽的时候,就听到应染又说了句:时间不早了,你这边先休息吧,这些事情不着急,明天再开始做就行,我就是突然想起来,叮嘱你一下,怕我明天忘了。
被赦免了加班的纪子行心情瞬间好了起来,挂了电话后愉快的抱着老婆亲了一口,然而他随即就反应过来,第二天是周末,也就是说他到底还是逃不过加班的命运。
纪子行:
而应染这边把重要的事情都交代了下去,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不少,等他再次进入酒吧后不久,许清韵也过来了。
应染笑着和许清韵打了声招呼。
许清韵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装,看上去倒是比实际年龄显得年轻,像是二十多岁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
如果说古研东成熟稳重,冷盛刚正锐利,裴锦肆意洒脱,那应染和许清韵两个就是两个比较难以被归类的那种人,他们两个的身上都杂糅了很多面,时而这样,时而那样,从而让人很难找到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他们。
应染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比较合适,不过对于许清韵这个人,他倒是觉得他有些亦正亦邪,功利心也有些强。
许清韵第一眼看上去给人印象是个温和清隽的人,但你跟他接触久了,就会发现他有时候心思很深,很难猜,而且他做事有时候功利心很强,甚至能够因此而不惜使用一些极端的手段。
这是他年纪轻轻就能把乔西捧红,并成了娱乐圈里面有名的金牌经纪人的原因。
不过这也是许清韵这个人本身的性格所致,这倒并不是说他不好,他待人也真诚,他也有真心,这些都是不容辩驳的,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古研东和他也不可能跟他一做朋友就做了十几年。
应染想到这又不免想到了冷盛,他之所以对冷盛的感情和对别人不一样,或许是因为冷盛的干净。
他的感情干净而炽烈,心思也很纯粹,他没有功利心也不善于隐藏和掩饰。
冷盛这个人本身骨子里就是很正的人,他很少说谎也不屑于说谎,加上他那超低的情商,就让他无论心里在想什么,都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展现在应染的面前。
应染在面对他的时候永远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心思去思量他的想法,也不用想办法去哄或者如何,对于他给予的,冷盛都能坦然的接受,而他没有给的,冷盛也不会主动去要,若是惹了冷盛不高兴,那就更是简单了,他甚至都不用花费什么心思,只要稍微哄一哄冷盛的火气就能下去。
这样的冷盛让他如何能够不爱呢?
应染一边想着,一边喝着,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已经是一杯酒下肚了。
许清韵见他这样笑道:怎么?心情不好?
应染笑,也算不上不好,不过也的确说不上好就是了,找你过来就是一醉方休的。
许清韵也跟着笑了,那你倒是找的很是时候,我最近在休假,整好没什么事,平时我可不会陪你这么喝的。
应染听言也跟着笑了起来。
于一舟一边给两人调酒,一边笑着听他们聊天。
应染本来以为等他喝醉了,那些堵在心里的话他就可以说出来,就可以发泄出来,但是却没有,很神奇的,他竟然有种越喝越清醒的感觉,四肢越沉重,大脑越清醒。
应染原本以为自己醉了之后会说很多的话,但真的等他醉了,他却连话都不想说了。
许清韵没在意这个,仍旧坐在一边儿陪着他,他不说话许清韵便跟旁边过来搭话的人聊了起来。
应染一贯是喜欢热闹的,然而这个时候周围热闹成了这样,他却只觉得寂寞,纵使知道许清韵在一边陪着,他也仍旧是觉得寂寞。
许清韵这个人相对来说其实是比应染要玩的开的,因为他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乔西和工作上,这也就导致他根本抽不出时间来谈恋爱,而他的事业心也明显是比恋爱方面的心思要重,他这些年来都没怎么谈过恋爱,解决个人问题基本上都是靠约炮这种简单直接的方式。
不涉及情感,不用花费精力和时间去维护,他曾经说过这样对他而言是最好的。
应染以前也曾经劝过他,生命之中不仅只有工作,他可以放松下来,去享受下生活,不过这一点却被他拒绝了。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觉得合适的生活方式,应染也没觉得他这样有什么不好,每个人都有过得自由的权力。
这个时候见到许清韵和旁边的帅哥似乎已经聊到该进行下一步的时候了,他主动说道:你不用管我,去玩你的吧。
许清韵笑了笑,却没动身。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就没可能把喝醉的应染独自一个人丢在这里,应染也知道这一点,但他这个时候却不想搅了他的好事。
于一舟中途去后厨那边跟着忙了一会儿,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应染这边已经喝醉了。
应染看到于一舟说道:舟哥,我在你楼上睡一晚行不行?
许清韵侧头看向他,说道:你想睡我送你回家。
应染摇头,不用,这边热闹,你去玩吧,不用管我。
于一舟听言笑道:随你,这有什么行不行的。
许清韵见应染坚持,便跟坐在他旁边的帅哥说了句话,然后跟于一舟一起将他扶上了楼。
于一舟这酒吧楼上有两个房间是空着的,一个是他偶尔不回家的时候自己住的,另外一个则长期空置着,若是有喝醉的,实在不好处理的客人,他一般会把人带到里面,让人在里面睡一夜。
许清韵帮他脱了鞋,等看到应染已经躺好睡下了这才跟于一舟一起离开。
许清韵跟于一舟也熟,知道于一舟是个有底线的,不会乱来,应染在这方面是安全的,而且真说起来他们两个都是上头的,也没办法搞。
于是许清韵在跟于一舟道了声麻烦了之后就真的带人离开了。
不过于一舟没想到半个小时之后又有一个人过来找应染。
对方看着年龄不大,一身锐利的气息,衣着和气质都是不凡,于一舟问清了两个人的关系之后倒也没有阻拦,领着他上了楼。
于一舟不认识冷盛,不敢放两个人单独相处,就这样在一边陪着。
直到应染在睡梦之中喊道:冷盛。
对方上前,坐在了他的床边,而后耐心的听着应染的醉言醉语。
于一舟笑着摇头退了出去,名字对上了,喝醉酒还念念不忘的名字,那看来是真的纠葛很深了,这里已经没有他存在的必要了。
应染走了之后冷盛觉得不放心,让保镖跟了上去,确定应染安全到家之后给他打个电话。
结果对方的电话迟迟没有打来,冷盛问过之后才知道应染竟然去了酒吧,还喝醉了。
他心中知道应染就是这样肆意洒脱的人,在两人没认识之前应染也不是没有在酒吧里有过艳遇,他清楚他现在再没有任何的身份和地位去管这件事,而应染之前也明明白白的跟他说了,那些人不比他差,然而他终究还是沉不住气。
他原本就不该问出这样的问题,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但他忍不住,关于那五年的一切他都想知道。
但真的知道了,难受却也是难免的。
然而这个时候看着醉酒的应染喃喃的叫着他的名字,他突然就觉得释然了,平静了。
连最坏的结果他都已经想过,如今这样的结果,比他所料想的终归是要好的,无论这五年怎么样,至少应染现在身边没有人。
以前怎么样都不重要,以后他不会再放手了。
应染叫着冷盛的名字,但喝醉的人说话却多半的时候都是口齿不清的,冷盛知道他在和自己说话,但大半的时候都听不清他在讲什么,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也有足够的耐心听他讲话。
应染喃喃了好一会儿,最后说道:冷盛,对不起。
在这之后应染开始反复的重复这句话。
冷盛听了一会儿,而后说道:没关系,只要是你就没关系。
应染也不知道是真的听到了这句话,还是纯粹困意上涌了,在这之后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在冷盛腿边蹭了蹭,最后就这样靠着他的腿睡熟了。
冷盛静静的看着应染的睡颜,直到天亮时分方才离开。
于一舟因为应染的关系在隔壁睡下了,第二天他七点多醒过来的时候冷盛已经不在了,他过去看了眼,应染刚醒,坐在床上,明显因为宿醉还有些不清醒。
于一舟问道:难受么?
应染摇头,除了轻微头疼之外没有什么别的不适,他有些抱歉的说道:给你添麻烦了。
于一舟打了个哈欠,你没事那我继续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