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大人眼皮蹦了蹦,正要说明,不料就在此时,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大惊,豁然抬头观望。
  只见三道人影从空中飘然落下,为首一人,一身暗紫长袍,白眉白发白须,面色阴沉犹如鬼魅;身后左侧一人,一身白袍,眉色斑斓,仙风道骨;后方右侧之人,凤眼眯眯,黑袍广袖,一缕银丝挂在额前。
  竟是毒圣、医仙和一枝梅三人。
  而刚刚喝出那一句的,可不正是怒气冲天的毒圣。
  “这个臭小子干了什么?!”毒圣落地,直直分开呆愣的众人,来到展昭和金虔正前方,冷声喝问道。
  一副某御前护卫定是做了什么不能启齿之事的酌定口吻,令众人面色一片斑斓,赤橙红绿皆走了一转。
  颜查散等人,的确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无法回答。
  而包大人、公孙先生、韩彰等人,想起之前某御前护卫的“惊人”之举,居然也觉得有些心虚。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竟是无人能回毒圣的质问。
  最终,还是一直将脑袋埋在展昭胸前无颜抬头的金虔抗不住芒刺在背的火辣目光,停止装死行为,抬头道:“二师父……大师父……”
  面红耳赤,发髻散乱,一身狼藉,外加一只手还被展昭扣在掌中……
  毒圣双眼阴火一跳,轰然发作:“你居然敢调戏……”
  “冤枉啊!”金虔顿时痛哭流涕,“咱真的没有调戏展大人啊啊啊啊!”
  一瞬死寂。
  众人盯着毒圣那张黑锅底一般的脸,再看一眼金虔那张写满无辜的脸,纷纷垂首,个个面色涨红,肩膀乱抖,憋得大肠小肠都便秘了。
  “噗!”跟在医仙身后的一枝梅没憋住,喷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一直处在看热闹状态的医仙抚掌大笑,顿令众人面色一松,也笑出声来。
  而唯二没笑的,只有两人。
  一个是面色青黑相间的毒圣,一个是面色晦暗的白玉堂。
  *
  山洞之中,包大人、颜查散、公孙先生、陷空四鼠、四大校尉、一枝梅外加一个房书安围坐一圈,正在讨论目前敌我形势分布。
  “襄阳王发现恩师逃离之后,定会大怒,学生只怕他会投鼠忌器,提前起兵谋反。”颜查散推测道,“学生已将加急密函送往周边府郡,命其立即调派府郡驻军前来增援,围剿襄阳王。”
  “如此甚好!”包大人点头道,“只是密函一送一达恐怕还需几日时间,这期间若是有变,我等势单力薄,恐怕无法成事。”
  “蒋四爷!”公孙先生望向蒋平,“裴家庄准备如何?”
  “不甚顺利。”蒋平摇头道,“麒麟门在江湖上重金收买江湖高手,似乎与裴家庄谋划同样之事,如今虽有不少江湖门派应英雄令所召聚集天下第一庄,但也有不少黑道势力集在麒麟门门下,已成对阵之势。”
  “诶?麒麟门?门主明明被那个杀千刀的火使困在冲霄楼中,麒麟门怎么可能去江湖上招买高手?”房书安一脸不解问道。
  “哎呀,这还不简单!”韩彰一脸不屑道,“谁当麒麟门门主还不就是襄阳王一句话的事儿,换一个不就成了。”
  房书安的闪亮亮的大脑门顿时就黯淡了。
  “襄阳王有襄阳九郡的守军,我方有周边府郡的援军;襄阳王有麒麟门的黑道高手,我方有裴家庄的江湖势力……”公孙先生慢慢捻须道,“如今,谁能抢得先机,谁就更有胜算,只是……”
  儒雅师爷凤眼一抬,看向众人。
  “辽国!”颜查散和蒋平同声道。
  “没错,辽国如今动向不明,是最大的变数。”公孙先生皱眉道。
  “江湖上可有辽国或者范小王爷的消息?”包大人问道。
  卢方摇头:“天下第一庄派出的探子都说,那范小王爷一入辽境,便失了踪迹,如今是生死不明。”
  众人不由一阵沉默。
  “形势紧迫!卢岛主,速请天下第一庄众英雄即日启程,务必以最快速度抵达襄阳!”包大人神色一肃,命道。
  “草民遵命。”卢方一抱拳,转身走出山洞。
  “如今,就看谁的速度更快了……”包大人轻吁一口气道。
  “恩师不必太过担忧,想天道恢恢,法网不漏,那襄阳王所谋乃逆天而行,定不能成事!”颜查散宽慰道。
  公孙先生也点头道:“如今我等已经尽全力筹划,是否成事,如今唯有尽人事听天命。”
  “好啦好啦,忙了好几天,又被五弟吓个半死,不若先好好歇息一晚再说。”韩彰长松一口气道。
  “不对!”房书安突然一拍脑门,拔高嗓门叫了一声,“还有一件大事!”
  众人目光唰得一下瞪向房书安。
  “你个大脑袋鬼能有什么大事?”徐庆一拍房书安的脑袋。
  “真是大事啊!”房书安瞪着一双绿豆眼叫道,“冲霄楼里盟书啊!你们忘了?!”
  听到此处,众人不由暗翻白眼。
  “如今这襄阳王谋反的罪名已经坐实,那盟书要与不要也没啥关系了!干脆我们就用霹雳雷火弹把那晦气的冲霄楼给炸了,一了百了!”韩彰呲牙道。
  “不成、不成!”房书安跳脚道,“门主说了,必须要拿到那册盟书!”
  “这是为何?”公孙先生眉头一皱,“莫不是那盟书之中还有什么紧要信息是我等不知晓的?”
  “你们当然不知道,门主也是昨日才得到的消息。”房书安一脸神秘道,“那盟书里面,还有名册!”
  “名册?”众人闻言一怔,“什么名册?!”
  “是一份记载投靠襄阳王朝廷官员名单的名册。”房书安语不惊人死不休,“据说是襄阳王要在大事成功之后,还要根据名册上的人名论功行赏呢!”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惊骇失色。
  “投靠襄阳王的官员名单……”包大人猛然起身,在山洞内踱步两圈,眉头紧锁望向众人,“此名单中的官员,皆怀不臣之心,犹如暗藏社稷中的毒瘤,不可不除!”
  “恩师所言甚是!此等祸害国家的败类,必要一网打尽,否则,后患无穷!”颜查散也起身,竖眉道。
  “可是,据智化所言,这盟书名谱乃是藏在冲霄楼中——”蒋平摸着小胡子,面色阴沉。
  “没错、没错,门主跟我说过,就藏在冲霄楼顶楼!”房书安使劲儿点着大脑袋道。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也就是说,还要去闯一次冲霄楼?”韩彰瞪着几人,表情好似吃了一只苍蝇。
  “简单,再挖一次地道呗!”徐庆倒是十分乐观。
  “三弟……”卢方叹气,“冲霄楼的顶层,怎么能挖地道上去?”
  “哈?那咋办?”徐庆挠了挠脑袋,“俺可没有那个能耐去闯什么邪门的冲霄楼!”
  “世上能闯冲霄楼的高手寥寥无几……”蒋平顿了顿,忽然,双眼一亮,转目望向一人。
  众人顺着蒋平的目光一望,不由皆显出惊喜之色。
  被众人盯着的那人一个激灵,圆瞪凤眼,满面惊恐道:“在下只是个不入流的贼偷,可没有只身闯冲霄楼啊的本事啊!”
  可不正是被医仙、毒圣带来的天下第一神偷一枝梅。
  “阁下莫要谦虚,众所周知,一枝梅的名号在江湖上绝非浪得虚名。”蒋平笑道,“若说江湖上有谁能从冲霄楼中全身而退,恐怕非天下第一神偷莫属了。”
  一枝梅一头黑线:“并非在下谦虚,而是这冲霄楼乃是那怪才温文建的,在下以前也走过他设的几个机关场,皆是精妙无限,奇巧惊人。最可怕的是,这温文最喜在机关中布置生死机关,若想单人通关,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生死机关?”颜查散问道,“这是何意?”
  一枝梅长叹一口气道:“生死机关,不过是在下给起的名字,到底为何名,恐怕只有那温文自己知道。”
  “别废话了,赶紧说说,啥叫生死机关?”韩彰脖子伸得老长追问。
  一枝梅一脸苦闷,继续道:“生死机关说白了就是生机关和死机关。所谓死机关,就像我们平时常遇的那些奇巧机关之术,如暗箭滚板毒烟等等,而活机关,则是——”一枝梅吸了口气,神色凝重望向众人“人!”
  “人?!”众人闻言不由一愣。
  “没错!就是人!”一枝梅道抖着眼皮道,“或是美女以□□之,或是以油嘴滑舌之人骗你信任,或是武艺高强之人将你杀伐,或是幼童无害之人暗中下毒,总之什么样的都有!”
  “就像五弟和金校尉在冲霄楼中遇到的江春南?!”蒋平面色渐沉,凝声道。
  “对对对,就是这种!”一枝梅连连点头,“若是遇到死机关还好,精通奇巧通晓八卦身负轻功或许能闯过去,但这活机关……你永远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人,会出什么招数,最是难测也最是危险!”
  众人对视,皆感惊诧莫名。
  一枝梅扫了一圈众人脸色,挠了挠脑袋,又道:“当然,美人计什么的这种在下倒是不怕,但若是遇到武艺高强的高手,或是用毒高手,在下肯定是招架不来!”
  众人更是沉默。
  “依在下所见,最适合的人选,莫过于在下和那边几位……”一枝梅顿了顿,目光移向山洞最内侧,长叹一口气,“只是如今看来,有些麻烦啊……”
  *
  同一时间,在距离包大人一众不远的山洞内侧,毒圣一脸阴森,正在对着自己的关门弟子大训特训:“翅膀长硬了啊?!居然为了救一个臭小子跟着一个更不着调臭小子去闯什么冲霄楼?!还差点死了?!我鬼神毒圣的弟子居然因为两个臭小子差点死在这么个鬼地方,简直是、是……气死我了!”
  “徒儿知错了,二师父息怒啊……”跪地缩脖的金虔一脸追悔莫及。
  “前辈,是晚辈没有照顾好小金子……”一旁的白玉堂面色肃然告罪道,可刚说了半句,一根金针噌一下扎入自己后背穴道之上,霎时间,一股剧痛猝不及防走遍全身,顿令白玉堂闷哼出声。
  “你这内伤乃是被阴冷内力所伤,必须以金针刺穴导出阴毒方可。”医仙坐在白玉堂身侧,慢条斯理捻着金针道。
  “多谢医仙前辈——”白玉堂咬紧牙关才没嚎叫出声。
  毒圣看了一眼白玉堂,冷哼一声,又瞪向金虔:“你一个女娃,居然如此大意,居然让这么多人看到你衣衫湿透的模样!这若是传了出去,成何体统?!”
  “咱也没料到啊……”金虔垂着脑袋,十分委屈。
  “毒圣前辈,此时真不怪小金子,事发突然……”白玉堂顶着一脑门冷汗再次企图为金虔打圆场。
  “啪!”一大贴膏药糊在了白玉堂前胸之上,火辣辣的灼热触感立将白玉堂逼出一身热汗。
  “要用这火膏贴覆住心脉,方能逼出寒气。”医仙垂眼,慢悠悠道。
  “多谢……”白玉堂抹了抹脖子上的汗,挣扎道。
  “还有!数次超时控制血蛊之虫,熬废心力,耗费精血,若是留了病根,那该如何是好?!”毒圣的一张脸都能刮下半斤冰渣子。
  “这个……”金虔干笑。
  “什么,小金子,你怎么没告诉我?!”白玉堂骤然惊呼。
  “碰!”一只拳头狠狠锤在了白玉堂胸口的膏药上。
  “没贴牢。”医仙收回手,搓了搓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