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
金虔细眼圆瞪,死死瞪着那三道岔口,白玉堂神色凝重,竖耳聆听。
突然,就听左右两侧甬道之中,传来咔嚓响动,紧接着,就听箭矢飞射之音嗖嗖乱响,一阵混乱之后,便归于一片沉寂。
金虔咽了口口水,望了一眼白玉堂。
白玉堂则是定定盯着唯一未发出声响的中间甬道。
忽然,就见白玉堂双眼一闪,低喊一声:“回来了。”
金虔定眼一看,只见刚刚出去那一队蚂蚁又爬了回来,围在了自己脚边。
“咋样?安全不?”金虔急声问道。
那一团蚂蚁慢慢涌动,最后排列出一个“ok”字样。
“什么意思?”白玉堂问道。
“咳,就是安全的意思……”金虔暗暗抹汗。
喂喂,这蛊虫连英文都会啊……
“好,走。”白玉堂一把拉住金虔胳膊,继续前行。
此次的甬道,和前一段并无不同,而有了之前蛊虫的探路,这次二人行走速度总算能快了一些。
但走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面前又出现了三条岔路。
金虔如法炮制,依然令蛊虫分成三队探路,这一次,归来的是最右侧一队。
走入第三段甬道,二人愈发小心,无惊无险行走了一盏茶功夫之后,二人第三次看到了岔路。
“再、再去探……”金虔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珠,指挥地上明显少了不少的蚂蚁团队分三队出发。
白玉堂看着那三队蛊虫消失在黑暗之中,回头望了一眼金虔,微微蹙眉:“小金子,你可是身有不适?”
“有、有点热……没事的……”金虔微微喘息回道。
白玉堂眉头一皱,突然一把拽过金虔,手掌覆在金虔额头之上。
手掌触感烫的惊人,顿令白玉堂大惊失色。
“你在发烧?!怎么回事?!”
“没、没事……”金虔面色潮红,两个肿起来的腮帮子更是红的惊人,脖颈后背早已汗流一片。
“不对!你定是有事瞒着我!”白玉堂急声道,“莫不是那马蜂蜂毒?”
“五爷,咱千毒不侵,何况小小的蜂毒……”金虔无奈。
“难道是之前失血过多?!”白玉堂更急。
“早就止血了,五爷,咱没事……”金虔越是解释,越是气喘吁吁。
白玉堂甚至能感到金虔的体温又高了,立时就急了:“小金子!”
“轰!轰!”中、左两侧甬道传来轰响,霎时间,散发着浓烈臭气的烟气从甬道中喷出。
“毒烟!”金虔一个猛子窜起身,惊呼。
白玉堂急忙一把拽过金虔,同时捂着二人口鼻。
待烟尘慢慢散去,二人总算是无恙。
“啊呀,幸好咱那万事大吉丸终极版的药效还在……”金虔长吁一口气,“啊,回来了!”
随着金虔的声音,右侧一队蛊虫终于歪歪扭扭爬了回来。
“如何?”金虔问道。
蛊虫静止了片刻,然后,慢慢扭动,最后扭成了一个不知什么的符号。
“喂,看不懂啊!”金虔皱眉,死死盯着蛊虫。
可那一队蛊虫却是不再动弹,好似都死了一般。
“动啊?!”金虔一抹脖子上的汗珠,“动啊!怎么不动……”
一只手突然抓住金虔手臂。
“小金子,你操控蛊虫已经过了多久?”白玉堂沉声问道。
“没、没多久吧……”金虔细眼漂移。
白玉堂眯起桃花眼,眸光灼灼,直瞪得金虔避无可避。
“血蛊蛊虫乃是由你精血所控,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的二位师父曾说,仅能控制蛊虫一炷香的时间……从你控制马蜂解穴到现在,恐怕早已超过这个时间了吧!”
“没事啦,不过是几只蚂蚁……”金虔企图打哈哈。
“若是超过时间会如何?!”白玉堂冷声阵阵,“精血耗费?心力耗损?还是伤及筋脉?!”
“没有啦,顶多有点心率过快,体温升高,呼吸急促,稍事休息片刻……”金虔讪笑道。
“小、金、子!”白玉堂亮出白花花的牙齿。
“好、好啦,咱也知道大概到极限了……”金虔一脸委屈,“这不是拼着再探最后一次路嘛……”
说着,金虔长吁一口气,猛一闭眼。
下一瞬,就见那静止不动的蚂蚁突然一哄而散,钻入甬道石板缝隙之间消失不见。
“五爷,两个时辰以内,咱没法再操纵蛊虫,只能靠您了……”金虔挠了挠脸皮道。
白玉堂定定瞪着金虔片刻,但见金虔面色潮红渐渐消下,这才站起身,杨眉道:“你以为五爷是什么人?还不跟着五爷走?!”
“五爷威武!”金虔扬脸一笑。
白玉堂眉峰一挑,握住金虔手腕,走入刚刚蛊虫归来的右侧通道。
这第四段通道,却与以往几段不同,脚下隐感有上升之势,而且越走,越觉前方隐有风音流动。
突然,二人脚步一顿,四目圆瞪,一副难以置信模样看着眼前之景。
但见狭长甬道终端,豁然显出一方空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白玉堂手中的微小火光,在此地就如被黑暗吞噬一般,毫无作用。
而更诡异的是,在黑暗之中,还隐隐传来啜泣之声。
那泣音似笑似哭,忽隐忽显,切切凄凄。
该、该不会这里闹鬼吧……
金虔背后阵阵发毛,不觉脚下后错半步,鞋底摩擦发出一声轻微声响。
“咔!”
忽然,就听噗噗噗数声,数盏火灯豁然亮起,照亮空间。
白、金二人这才看清,原来自己身处一个宽敞八角形大厅,厅高丈余,八面青色石墙一砌到顶,墙面之上,无纹无画,一片光洁,唯有八个火灯嵌在墙面之上,火光蓝幽,诡渗万分。
而就在此厅中央,竟放着一个铁笼,铁笼之中,趴卧一人,一身白衣,长发凌乱铺地,那隐隐啜泣之声就是此人发出。
“什、什么鬼……”金虔背后汗毛倒竖,只觉那笼中之人简直就是地狱恶鬼化身,声音都有些微微发抖。
“装神弄鬼。”白玉堂冷哼一声,弹出数枚飞蝗石滚落地面,发现并无特殊机关,便直接无视那中央铁笼,转身走向墙面边缘,开始细细查探。
金虔自然不敢远离,紧随其后,但是双眼却是死死盯着那笼中之人,一边心里直打鼓。
喂喂,这货真的不会跳起来来个尸变啥的吗?
可待白玉堂将八面墙壁寸寸摩挲敲打完毕,甚至连八盏火灯也未放过,竟是未发现任何机关迹象,不由也将目光投向那铁笼。
“看来此处机关就在这铁笼之上。”白玉堂眯起桃花眼,走向铁笼。
“白、白五爷……”金虔一把拽住白玉堂的袖子,哆里哆嗦道,“小、小心,咱们一起……”
白玉堂有些无奈看了金虔一眼,点了点头,拖着金虔一同来到铁笼外三尺之处,突然飞出捆龙索,甩出一鞭。
“叮叮叮叮!”
金索击在铁笼栏杆之上,发出连串声响,突然,只见笼中那人一跃而起,豁然冲向了白、金所在方向。
“救我!救我出去!!”
“啊呀咱的妈呀!”金虔吓得一蹦三尺高,险些没跌一个大跟头。
“什么人,胆敢在五爷面前装神弄鬼?!”捆龙索赫然飙出,嗖一声扫在铁笼之上,硬生生将扑来的那人给逼了回去。
“别杀我,别杀我!”那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头散发乱摇,显出一双遍布血丝的眼珠子还有一张皮包骨头的脸孔。
白玉堂微微眯眼,金虔细眼绷圆,四眼齐齐瞪着此人,半晌……
“怎么有点眼熟……”白玉堂皱眉。
金虔眨了一下眼皮,只觉心中一股莫名火气渐渐腾起,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脱口喊出此人名号:“是江春南!”
“江什么?”白玉堂一怔,下一刻,神色一凝,立时想起,“杭州云容社的那个江……”
“这货……居然——还没死?!”
金虔咬牙切齿,声音宛若诅咒。
白玉堂一惊,一转头,但见金虔双眼发红,面色带煞,额角隐隐爆出血筋。
那神色,居然和展昭走火入魔之时有三分相似。
“小金子!”白玉堂赫然大喝一声。
金虔神色一动,细眼瞬间恢复清明,猛然回头,一拍脸皮:“咳,咱没事,一时气血攻心罢了。”
白玉堂紧蹙眉头,看了一眼金虔,又望向那笼中的江春南,冷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笼中的江春南浑身发抖,死死盯着白、金二人,突然,神色一喜,高声叫道:“白玉堂!你是白玉堂对不对?!你懂机关,对,我记得,你懂机关,你快把这笼子打开,救我!救我出去!”
“你傻了吗?”白玉堂冷笑一声,“五爷我杀你还来不及,为何要救你?”
江春南双眼慢慢睁大,一双眼珠上红丝犹如蛛网,瞳孔隐隐泛出诡异幽光:“因为,我知道,展昭在哪里……”
此言一出,白、金二人面色豁然一变。
“救我出去,我带你们去……”江春南慢慢爬起身,摸索到铁笼边缘,死死攥住那笼杆,一字一顿道。
白、金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行大字:
若是信他那他娘的才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