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庄大门口,众人正在为钦差大人一行送行。
  “颜大人请放心,裴某召集天下英雄之后,便会立即启程赶赴襄阳助大人一臂之力。”裴慕文一脸恭敬向颜查散道。
  “有劳裴少庄主了。”颜查散感激抱拳。
  “哎!我们裴家庄顶着这天下第一庄的金字招牌可不是白抗的,总要出些力才好啊!”裴天澜拍着胸脯朗声道。
  “对对对,你这老骨头可要好好练练才能出力啊!”江宁婆婆笑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裴天澜一脸傻笑。
  江宁婆婆回了一个笑脸,望向白玉堂,从腰间解下捆龙索:“奶娃子,此去襄阳,危机重重,娘也没什么能送你的,唯有这捆龙索,跟随为娘多年,也算是颇为顺手,你就拿去防身吧。”
  白玉堂定定看了一眼捆龙索,向江宁婆婆郑重一抱拳:“多谢娘!”
  江宁婆婆愣愣看着白玉堂双手接过捆龙索,一脸凝肃将金索系在腰间,微微点了点头,显出一抹慈爱笑意:“娘的心肝奶娃子长大了……”
  “长大了也是娘的奶娃子。”
  阳光下,白玉堂笑容灿然耀眼,竟是突然令江宁婆婆有些双眼发红。
  而还有一个眼红的家伙,就是——
  “有没有搞错啊,白耗子已经富得流油了,怎么还有人贴上来送礼啊?!”
  金虔站在展昭身后,一脸妒恨瞪着白玉堂腰间那根散发着“我很贵、我很有钱、我颜色都是金色的哦”味道的捆龙索,两只眼珠都要掉出来了。
  展昭微微侧目,以拳遮口,清了清嗓子。
  金虔愤愤闭嘴,可心里依然在噼里啪啦抱怨不停。
  本来以为是一次能赚得盆满钵盈的寻宝之旅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一文钱入账没有不说,还耗费了咱药弹毒弹一大堆赔了夫人又折兵……
  诶?等一下!
  金虔一顿抓头发,突然,眼睛一亮。
  咱好像……还有……一笔账没要回来呢!
  想到这,金虔不禁嘿嘿一乐,一噌一挪移到了人群最外层的翻江鼠蒋平的旁边,压低声音道:“蒋四爷,您之前答应咱的报酬,是不是先结了啊?”
  蒋平一怔:“报酬?”
  “对啊!”金虔瞪着细眼,“江宁婆婆来来天下第一庄的那天,不是因为气恼五爷五年没回家,所以用捆龙索把白五爷绑起来了吗?当时您和咱说好了,咱只要请展大人解救五爷,就有——”金虔竖起五根手指,“五十两的解救费!”
  蒋平摇着羽扇的手停住了:“金校尉——当真好记性……”
  “那是自然!”金虔一脸理所当然,手掌一摊,“现银银票都行,概不赊账!”
  “咳!”蒋平用羽扇尖遮住两撇小胡子,眨了眨眼,“在下何时说过是五十两?”
  “蒋四爷,陷空岛还不至于掏不出五十两银子吧!”金虔毫不妥协。
  “嗯……不若让五弟自己结账如何?”蒋平豆豆眼闪了闪。
  “开什么玩笑,路上还指望白五爷埋单接济……咳,那个助颜大人一臂之力呢!”金虔小算盘打得十分清楚。
  蒋平又摇起了羽毛扇,露出笑意:“蒋某当时是说,以五件五弟幼时趣事相告作为酬劳……”
  “啥?!”金虔瞪眼,“等等,当初咱们明明是用手语……”
  “五弟三岁之前,必要吃干娘的奶水才肯入睡。”
  还未等金虔据理力争,蒋平突然提高声音,就自顾自说了起来。
  只是这内容——
  霎时间,整片场地一片死寂。
  白玉堂瞪眼,展昭回头,众人目瞪口呆。
  未等众人回过神来,蒋平已经开始说第二件:
  “五弟五岁之时,曾因听了鬼故事心中惧怕而不敢如厕,接连三日尿床——”
  “四哥!”白玉堂俊脸骤然涨的通红,白光一闪,瞬间就到了蒋平面前,“四哥,你在说什么?!”
  “哈哈哈哈……”唯恐天下不乱的韩彰爆笑出声,“三弟!还不帮忙!”
  徐庆大喝一声,竟是突然上前,一把箍住了白玉堂。
  “二哥、放开我!”白玉堂顿时暴跳如雷,狂跳乱蹦,奈何那徐庆天生神力,几番挣扎竟是毫无效果。
  蒋平微微一笑,继续道:“五弟十岁之前,因为体质虚弱,多病多灾,后有高僧指点,需以女儿之身养大。”
  “四哥!呜呜——”白玉堂被韩彰堵住了嘴。
  此时再看众人,已经从目瞪口呆中回过神来,望向白玉堂的眼神中透出恍然大悟之色。
  “原来如此,难怪五弟怎么爱干净,又爱美……原来是……噗哈哈哈哈哈……”丁兆蕙一句话未说完,已经笑趴了。
  “俺就说嘛,哪有大男人张那么漂亮的,肯定有问题,原来是从小当女娃养啊!”艾虎一脸恍然大悟。
  “咱就说五爷那是扮花魁的时候那么游刃有余,感情是有深厚基础啊!”金虔咋舌。
  展昭嘴角隐抽,默默转头;颜查散憋得一张脸通红,无奈碍于自己的身份,只能强忍;雨墨最是正常,冷冷扫了一眼白玉堂,继续冰块脸。
  而其余众人在强忍笑意之余,都直直看向蒋平,满面期待。
  “五弟七岁之时,曾有三个少年为了博取五弟欢心,大打出手,所以五弟小时就被誉为红颜祸水。而在五弟十岁之时……”蒋平嘴角微勾,“曾有人向五弟提亲——”
  “什么?!”金虔惊叫一声。
  再看众人,一半不知情的满面惊奇,一半早已知情的忍俊不禁,还有一人,面红耳赤,窘迫万分,早已失了天下第一庄少庄主的风范,手足无措向蒋平抱拳作揖:“四哥、四哥,口下留情!”
  竟是天下第一庄少庄主裴慕文。
  “啊呀!大丈夫敢做刚当,有啥不敢说的!”
  裴天澜哈哈一笑,猛一拍自己儿子的后背,“那时老汉我也觉得小五这小姑娘虽然性格泼辣了些,但武功好,人漂亮,和慕文又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况且还有个很好的干娘,一高兴就去提亲了,谁曾想,小五居然是个男娃,闹了一场乌龙,哈哈哈哈哈——”
  “你还说!都是你这个老不正经的瞎起哄!”江宁婆婆一巴掌拍在了裴天澜的脑门上。
  “哈哈哈哈,就是、就是,都怪我。”裴天澜笑得很是荡漾。
  一瞬间的宁静之后,众人狂笑之声轰然骤起,直震九霄。
  “哈哈哈哈,原来陷空岛和天下第一庄差点就成了亲家啊!”
  “难怪五弟一见裴少庄主就炸毛,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哎呦我的天哪,笑死人了!”
  一片哄笑声中,裴慕文满面通红,稳重尽丧,频频擦汗。
  被徐庆放开的白玉堂简直好似煮熟的螃蟹,从头红到脚,呲牙咧嘴,恼羞成怒。环视一周乐不可支的众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无奈其中四个是自己的结拜哥哥,两个是长辈,一个是钦差,还有艾虎、丁氏兄弟,就算自己骂了也定然不理——
  白玉堂红脸一抽,直直瞪向而某位唇角微勾的某护卫:“臭猫,不许笑!”
  展昭点头:“好,展某不笑。”
  可那唇角笑意,分明加深了三分。
  霎时,春风和煦,醉意无边。
  白玉堂俊脸不禁又热了几分,猛一扭脸,瞪着罪魁祸首,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小金子!你若是敢笑——”
  白玉堂愣住了。
  因为金虔没笑。
  不但没笑,反而有点——惊恐……
  没错,此时金虔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
  天哪!!
  咱虽然早料到白耗子和裴少之间有八卦,但是!但是!
  太过分了!
  怎么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呢!
  咱的预感果然没错!
  这裴少庄主就是展大人最大的轻敌,是展大人的绊脚石拦路虎,不行!必须要速速远离此人!
  想到这,金虔豁然肃整面色,上前一步,郑重抱拳道:“颜大人,时辰已经不早了,咱们还是早早上路!”
  “上路!速速上路!”白玉堂豁然回神,高喝一声,一个利落翻身上马,白衣白马融为一体,一骑绝尘,落荒而逃。
  众人看着白玉堂荡起的一屁股烟尘,又是一阵大笑,许久,这才忍下笑意,与颜查散一行一一告别。
  待钦差一行离去,众人才恢复了正常。
  “老四啊,你知道奶娃子最爱脸面,为何要将这些陈年旧事说了出来?”江宁婆婆双目闪闪,望着蒋平。
  蒋平微微一笑:“如今大战在即,蒋某不想五弟与裴少庄主之间因为幼时一点误会有所隔阂,误了大事。”
  “四弟,你想太多了吧。依我看,五弟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还是将裴少庄主当做兄长一般的。”韩彰笑道。
  “没错,五弟在擂战之时舍身相救,裴某铭记于心。”裴慕文面色还是有些发红,但神色总算恢复了镇定。
  “那是自然。”蒋平点点头,看向白玉堂离去方向,面色渐凝,喃喃自语道,“蒋某只是适才突然觉得,和五弟能这般调笑的日子不多了……”
  “老四,你说啥?”
  “无事,或许只是人老了,爱胡思乱想罢了……”
  *
  “五爷我一世英名!一世英名!就毁在小金子你手里了!”马背上俊美如画的白衣侠客此时指着马车上的细瘦少年,怒发冲冠,怒不可抑。
  “白五爷放心,咱自有办法将此事扼杀在摇篮里!”金虔咬牙切齿,信誓旦旦。
  姓裴的,就算你是高富帅,咱也要誓死保护展大人的心上人。
  你休想碰白耗子一根手指头!
  白玉堂闻言不由怒气散去大半,看着金虔一脸愤然的表情,怔了怔:“小金子?你怎么——”
  “白五爷,这等儿时糗事,不必放在心上!”金虔猛然抬头,直直望着白玉堂道,“现在、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细眼中莹莹水光如波,倒映碧空白云,看得白玉堂心头一跳。
  “小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