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虔此时心情唯有一词可表:
  老子不干了啊啊啊啊!掀桌!
  “你这笨徒弟也想太多了吧!”毒圣一巴掌拍在了金虔后脑勺上,“像十绝军那种的僵尸岂是一朝一夕可成?你不过是仅能短时间控制几只虫子罢了,待血效过去,便连虫子也控制不了,难道你还想逆天不成?!”
  金虔捂着脑门,愣愣看着毒圣:“不能把人变成十绝军?”
  “做梦!”毒圣翻了一个白眼。
  “只能控制虫子?”
  “废话。”
  “而且还是短时间?”
  “顶多一炷香时间。”
  “哎呦咱的母上大人诶!”金虔顿时喜笑颜开,双手合十拜谢天地,“阿弥陀佛!感谢耶稣!咱还在正常人的范畴之内不会被老包拖出去狗头铡伺候啊啊啊!”
  “瞧你这点出息!”毒圣脸皮隐抽,简直不忍再看。
  “哈哈哈哈……”医仙则是捻须一阵大笑。
  然后,在一片大笑声中,一人推门走了进来。
  那一瞬,时间忽然慢了下来,宛若浓稠蜂蜜,晶莹剔透,缓缓流动。
  漫天的晨辉凝于眼前那一笔蓝影之上,每一步,烟光淡荡,每一动,琼色华光。
  “金虔……”
  清朗嗓音传入耳畔,好似一根羽毛在心尖一扫,金虔心脏一抖,这才惊觉适才自己居然看展昭看傻了。
  “展大人……”金虔觉得自己嗓子有点发涩。
  喂喂,自己血真的没问题吗?
  怎么感觉浑身都在发烧啊!
  喂喂,展大人身上的毒真的解了吗?
  为毛那双猫耳朵又红了?
  金虔愣愣看着展昭的耳朵,却不知自己,早已满面绯红。
  屋内气氛一时有些旖旎。
  “咳,毒老头,裴家庄那一帮臭小子的毒可能还有棘手,不若你我一同去看看?”医仙看了一眼毒圣。
  毒圣瞥了一眼医仙,瞪了一眼展昭,不情不愿随医仙走了出去。
  而体贴为两只关上房门的医仙,望着二人遥遥相望隽永温馨的画面,不由捻须一笑。
  *
  秋露滴檐,风卷晨曦。
  细眼莹莹含水,黑眸脉脉凝情,四目盈盈相望,便是那相思无尽,生死相许,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以上,当然是——幻觉!
  真实情况是——
  展昭坐在床边的木凳上,直挺挺,金虔坐在床上,硬邦邦。
  金虔瞄一眼展昭,吸了一口气,嘴皮一动,脸皮抖了抖。
  喂喂,为毛这气氛变得这么诡异啊?
  不行,赶紧活跃一下气氛。
  “咳,展大人,您的伤怎么样了?”
  “医仙前辈已经为展某医治,调养一段时日便无大碍……”
  “那个……展大人……那个苍暮和蓝骁……”
  “趁乱逃走了。”
  “哦……那个黑狐狸精智化呢?”
  “与麒麟门一众也消失了。”
  “啧!对了,还有一个甄长庭可以抓来审问!”
  “也不见了!”
  “……”
  喂喂,所以折腾了半天,一个麒麟门的人都没抓到,这天下第一庄设的局完全就是“到此一游”了啊!
  金虔一脸黑线。
  展昭抬眼,看一眼金虔,睫毛颤了颤,放在膝上的双拳慢慢攥紧。
  “金虔……你可还记得,那时……展某所说之言?”
  金虔眨了眨眼皮,瞬间理解,愣愣点头。
  在那生死一瞬,展昭的声音仿佛就响在耳畔:
  “不求生同日,但求死同穴。”
  废话,当然记得,那气氛、那语气、那表情,听得咱小心肝是一颤一颤又一颤,分明是、分明是……
  就是交代遗言啊!
  啊呀妈呀,现在想起来都是一阵后怕啊!
  “当时……展某所言……皆是出自肺腑……”一向掷地有声言之凿凿的南侠此时竟是有些结巴,两朵绯云漫上双颊,“你……可明白?”
  “明白!十分明白!”金虔立即举手表明态度,“展大人的意思就是,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轰!
  展昭一张俊脸顿时涨的通红,嘴角抑制不住上勾,满眼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咳咳……
  也不知是不是被展昭传染,金虔向来厚过城墙拐弯的脸皮也不禁烧了一烧,挠了挠头皮道:“只是……此事……急不得,还需从长计议……”
  展昭红着一张俊脸,郑重点了点头:“自应如此,展某定将此事禀告包大人,请……请包大人为我们……”
  “没错、没错!”金虔频频点头,细眼灼灼发亮,“最重要的就是要选一个黄道吉日!”
  展昭耳根连着脖子开始泛红,可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大对。
  “香案啊,香烛啊,对了,汴京朱雀街上有一家卖香的,听说质量不错,还有啊,猪头啊、鸡血啥啥的都要最好最新鲜的……”金虔一脸亢奋,开始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展昭越听,脸上的红晕越消,一种不祥预感渐渐涌上心头,听到猪头肉之时,眉峰不禁一跳,赫然打断了金虔。
  “金虔,你在说什么?”
  “哈?”金虔愣了愣,随即了然,忙向展昭堆出一个笑脸,“对对对,属下逾越了,要不展大人您看看,还需要什么?要不,来只烤乳猪?这样才显得气派正式嘛!”
  “烤、乳、猪?!”展昭面色一黑,深觉那股不祥预感已经变成了现实,“要烤乳猪作甚?”
  “结拜啊!”金虔一脸正色,“当然要举行一个正式的仪式,才显得咱们诚意十足啊!哎呀呀,想咱何德何能,居然能蒙展大人青睐,和展大人结拜,展大人您放心,属下自此之后,就是展大人的亲弟弟……咳,那个亲妹妹,哈哈哈,以后咱也是有人罩的了……”
  “谁说要与你结拜?!”
  展昭一声怒喝,拍案而起,一张俊脸黑得宛若锅底,丝丝寒气从眉峰星眸中喷射而出,一词可表:气死猫了!
  金虔被吓了一跳,愣愣看着浑身散发冷气的御猫大人,呆呆道:“这不是展大人您刚刚说的嘛,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电视剧……咳,戏文里结拜的时候都是这么说的……”
  “什么结拜!展某是想与你——”
  金虔展昭气势吓得一阵狂眨眼皮,缩着脖子抖了抖。
  展昭声音一滞,一双铁拳捏得咔咔作响,竟是在最后一秒将后半句话给压住了。
  不久前某位高智商钦差大人指点迷津之语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过脑海:“野兔胆小,若贸然捉之,必令其受惊逃走,不若以丰厚诱饵消其戒心,慢慢将其诱至笼中……”
  没错,此时若是贸然行事,定会惊到某人……
  不可冒进,需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
  俊朗青慢慢垂下长睫,遮住眸中的暗涌,暗吸一口气,沉下嗓音道:“展某是想,待回开封府后,便将金校尉此行功绩禀报包大人,论功行赏……”
  “买糕的!”金虔顿时一个猛子从床上扑出,一把抱住了展昭的大腿,“展大人对属下简直就如春天般的温暖再生父母恩同再造,属下对展大人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展昭浑身肌肉一僵,腿上的触感犹如一个火炉,瞬间将闻名天下的南侠烘成了一只红皮猫。
  如此姿势,实乃不妥!
  只是……
  处在冰火两重天中的展大人长吸一口气,手指慢慢上移,悄悄覆在金虔头顶,轻轻按下……
  “金兄!听说你醒了!”
  “砰”艾虎的大嗓门和门板被踢开的巨响一起冲了进来。
  一瞬安静。
  展昭一手环住金虔肩膀,一手悬在金虔头顶不过半厘距离,身形僵硬;金虔保持着抱展昭大腿的姿势,一脸惊讶扭头望向门口——
  而在对面方向,艾虎保持着推门的姿势愣在门口;颜查散紧随其后,凤眼圆瞪;雨墨横在颜查散身后,一脸阴森,竟是将后面的陷空岛四鼠、裴慕文、丁氏兄弟给挡的颇为严实。
  “诶诶?怎么了?干嘛不进去啊?”韩彰在后面叫嚷。
  颜查散眼珠子晃了一下,眨了眨眼,看了一眼那边已经傻掉的艾虎还有显然已经快变成石膏的某护卫,定了定神,提声道:“金校尉,你的伤可好了?”
  这一声,就如寒寺鸣钟一般,顿时打破了沉寂。
  展昭背影一颤,豁然后退一步,与金虔拉开距离。
  金虔猝不及防,手挂在展昭身上还没来得及收回,险些从床上扑到床底下。
  幸是展昭手疾眼快,又将金虔给扶回坐好,这才转身向颜查散一抱拳:“颜大人。”
  “看来金校尉已经大好了。”颜查散轻轻一笑,率先走了进来。
  “金兄!”
  “金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