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他半大的少年,血气方刚,在喜欢的人面前当然会心跳急速,控制不住自己,想到这里,陆安然少许释然。
  由着傅海去了。
  陆安然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不在病房了,也没有在之前自己住的那个房间,而是出于一个装饰成海底世界,四面墙全部涂成海蓝色,墙上大大小小的深海可爱鱼儿瞪着圆滚滚憨厚的眼睛,陆安然小心撑着床坐起来,拨开面前的小丑鱼尼莫的玩偶,眼睛一眨不炸地盯着这个海底世界。
  你醒啦?几乎是同时,傅海穿着蓝白格子的睡衣,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沓衣服,不过他没有递给陆安然,而是整整齐齐放在床头,将陆安然又按在了床上,睡了没多大一会,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陆安然摇摇头,他是自己醒的,他四下又看了两眼,你弄的?
  嗯,不过太暗了,只能偶尔住两次,还喜欢吗?傅海小心观摩着他的脸色,只要他说不喜欢,立刻就能重新改一个风格。
  谢谢。谢谢你还记得我喜欢海底世界,谢谢你在乎我喜欢什么,陆安然看着傅海,胸口蓄满了满足和自得,这人是真的喜欢自己!
  咱俩什么关系,用得着说谢谢吗?说这话的时候,傅海还是很忐忑的,他甚至怕陆安然当成给他下不来台,但陆安然只是笑了笑,似乎赞同他说的话。
  傅海旋即也笑了,笑的像是个小孩,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想吃什么?傅海陪着他坐了会,就难免关心他的身体状况了,总怕他饿着。
  海鲜汤。
  傅海瞬间眉心紧紧皱起,在安安可能会生气以及海鲜是发物不能吃两者之间犹豫了许久,还是站在了陆安然的对立面:吃意面吗,我红酒牛排做的非常好,一样来一点?
  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陆安然也没闹脾气,只是掀开被子的一角:我想下去,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我想看看。
  不行,你身体还没好,不能起来。傅海紧紧扣住陆安然的肩膀,恳求道,再几天,就再几天就好了。
  没事的,总是躺在床上才会生病的。陆安然活动了一下酸软的胳膊,赖着撒娇道。
  那我帮你穿衣服,你别动,你别弄到手腕上。傅海被他豪迈的动作吓到了,赶忙拉过他的手,小心吹了吹。
  陆安然笑吟吟靠过去,坐在他的腿上扶着他的肩膀,让伸手伸手,让翘腿翘腿,很是乖巧。
  这裤子,有点松。陆安然皱眉,一走动就觉得老往下掉似的。
  你最近又瘦了,我还没来得及买新睡衣,你先凑活着好不好?他这段时间心里慌乱不堪,很多事情都没考虑到,是他的错。
  没事,带子系紧一点就好了,好不好看?简单的白色体恤,加上蓝色的沙滩裤,露出白皙滑嫩的肌肤。衣服的质感很好,穿在身上凉丝丝的,消除了夏天的暑热。
  陆安然心情很好地转了一圈,跑到镜子前面去臭美了。
  当然好看。傅海很满意,满意到眼睛都红了红,他从来不敢奢望,还能和安安一起这样毫无芥蒂地生活,他的安安真是天使,在他做出那么不可原谅的事情之后还选择爱他,他一定要对安安更好。
  傅海郑重地点头:太好看了,所以不能在外面穿。只能穿给他一个人看!
  好啊。陆安然之到他的占有欲有多强,点头应允下来,倒是傅海楞了一下,还以为陆安然觉得自己在开玩笑,其实他说的是真的,他想完全囚禁安安,但又怕安安受伤,所以在一直压抑自己,他绝对不可能伤害安安,定点可能都不行,傅海揉了揉陆安然的脑袋,扯了扯嘴角,笑容显得有些苍白。
  傅海扶着陆安然坐在饭厅,自己洗了洗手就直接进厨房了,有人看着,他做饭更是来劲,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准备,否则就能多煮几个菜。
  他做了一盘意面,又做了香煎红酒牛排,将牛排切成碎丁,盛了一小盘子出来:你大病初愈,还不能吃太多,尝尝味道好吗。
  好!陆安然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食物,食指大动,吞了吞口水乖巧地点了点头,肉香就像是有钩子一样,吸引住他的鼻子,他正准备拿刀叉,但却被面色惨白的傅海拦住,愕然过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手中的银质刀具,想了想还是放下来,小声说道,我可以用筷子的。
  他没想到自杀没给自己带来后遗症,倒是彻底把傅海吓到了。
  傅海看了看桌上各种危险物品,同样小小声地回应道:我喂你可以吗?
  都多大的人了,虽然之前手腕受伤的时候不是没被喂食过,可现在仿佛可对上傅海手上略带惶恐的眼神,陆安然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嗯。
  傅海顿时笑逐颜开,仿佛刚才的委屈巴拉都是陆安然的错觉。
  陆安然:总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傅海怕他胃有负担,喂得很慢,一口一口都在深情注视,一顿饭吃的陆安然几乎消化不良,但对上傅海期待的视线,明知道可能有诈,可陆安然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好吃,你的手艺很好。是真好,如果你不紧紧盯着我,我肯定能专心享用美食的。
  你喜欢就好,等身体好了,我弄多点给你吃。傅海见他喜欢,自然更高兴,递了一杯牛奶给他,眼睛黏在陆安然的身上,彻底不想下来了。
  陆安然:本来已经不想喝奶了,可总觉得不喝会更遭罪,仰脖咕咚咕咚干掉了一整杯奶!
  空气般的存在
  你说那个小杂种自杀了?陆邦国阴沉着脸, 坐在沙发上生气。
  宋慧淡然地笑:老公, 好歹也是你儿子, 怎么这么说安然,不是说已经抢救过来了。
  真是会添乱, 养他这么大,让他为家族做点事怎么还委屈他了?!陆邦国恨铁不成钢,连连叹气,一点魄力都没有, 怎么干大事?
  宋慧给陆轩使了个眼色,后者急忙凑上去抱着他爸的胳膊撒娇道:爸,你怎么能这么说哥哥,不是都说傅先生凶暴残忍, 说不定是哥哥被欺负了呢。
  他能受什么欺负,傅先生能看上他是他的福分,他就是不知道感恩,在咱们家是,在其他人家里也是!陆邦国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你大度,给他吃给他穿,他一天到晚摆一张死人脸也不知道给谁看, 还以为大家都欠他的呢!
  好了好了, 到底还是你儿子, 你要不要去看看他?宋慧笑着低了一倍冰水在自家老公面前, 就连陆轩也嘟着嘴给陆安然求情, 爸,还是去看看哥哥吧,哥哥还挺可怜的!
  可怜什么,他可怜,那我们呢!被无端端连累的我们可怜不可怜!陆邦国还是生气,但到底舍不得冲着自己宝贝儿子吼,一仰脖猛地将冰水一饮而尽,脸上满是恼怒的神色,真会给我们惹事,早知道当初刚生下来就应该掐死他!
  那
  看什么看,现在去了岂不是更惹得傅先生生气,还是过两天,看看这件事能压下来吗,要是压不下来,这儿子不要也罢!陆邦国脸色难看,私心里他还想着在傅先生玩腻了之后给这个儿子一些补偿的,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知好歹,自杀也就算了,还连累自己,连累他的老婆,早就该死了!
  幸好陆邦国看着甜美的妻子和温软的宝贝儿子,脸色变好看了些、
  那个杂种,生来就是贱种的命,享不了福。
  戴着耳机听着陆家监听器传来的录音,再看看面前半窝在沙发上看杂志的陆安然,傅海此刻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就像是冰雕一样刻板。他深吸一口气,不敢去想安安在那个家里过的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日子。
  他竟然,竟然还雪上加霜,怀疑安安和陆家勾结,明明安安从来都不会提要求,明明安安先前一直在抗拒自己,明明安安已经数次提醒过自己,可自己竟然还是怀疑他。
  安安自杀的时候,肯定很痛吧。
  不只是身体痛,更痛的还是心理上的伤害。
  安安,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才狠下心来划拉那么深的一个伤口,甚至傅海只要一想到医生说的以为内伤到了神经,所以这辈子病人都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使用右手,就觉得严重心如刀绞。
  这两天,傅海躺在床上,整宿整宿睡不着觉,他不敢吵醒身边的人,就只是在黑暗中瞪着一双眼睛,脑子里反反复复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安安答应他交往的那段,他何德何能还能再有一次机会,只是
  他应该更正式点的,时间地点也应该更浪漫一些,而不是在安安大病初愈之后的病房,不过这些虽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安安这个人!
  他喜欢安安,是真的喜欢他!他们已经开始交往了,安安早晚会彻彻底底,全身心变成他的人的!
  陆安然窝在沙发的角落,双脚踩在沙发边沿上,五根圆滚滚白皙饱满的脚趾紧紧抓着布艺沙发的表面,他随便一抬头,对上傅海一双歉疚的眼眸,顺着他的视线看着向摊开在自己腿上的杂志,愣怔一瞬福灵心至,视线落在他半耷拉着的右手上。
  他的右手不是完全废了,只是不能提重物,一瓶农夫山泉以上的重量可能就会有些手抖,不算很是影响日常生活,起码筷子还是能使的,就是有点虚,好像力气怎么都充不满似的。
  好在,他跟着傅海,以后也不会需要提重物了。
  傅海应该不舍得自己做苦力吧,所以,他完全不在乎右手的事。
  只不过对方陆安然皱了皱眉,左右将杂志放在一边,慢慢坐起来。在他起身的瞬间,傅海就已经瞬移到他身边了:怎么了,要喝水?还是要上厕所?
  没。陆安然抬手握住他的手,顺着原位又坐了下去,就是想看看你干嘛,不工作看我是想破产吗。他晃了晃自己的右手,我以后可干不了活,都由着你来养了,你可千万抗住事。
  眼看着傅海的脸色沉了下来,陆安然脸面在他胸口前蹭了蹭,嘻嘻笑:傅海,你忘了它吧,我错了,我做错了,让这件事彻底过去吧。
  傅海眼睛红红的,他搂紧了陆安然,在心里发誓他一定要好好爱这个人,以后即便是这个人自己,都不能伤害他分毫,以前欠了他的,包括自己,都要千百倍地偿还回来!
  安安在他怀里的感觉,真好!
  *
  为什么一定要出来吃?除了窝在家里睡觉,陆安然对任何事都表现地懒洋洋的,若不是他好吃好喝好生活,傅海甚至都以为他又对生活失去兴趣了。
  总窝在家里,会生病的。虽然他也很不喜欢自家宝贝被别人看去了,但只要是人,就不能跟社会脱节,他不能太自私,你看,七夕快到了,餐厅装点得还挺好看。
  本来想包场的,可一想到宝贝也需要人气,傅海就要了个偏僻的位子,可以在避开耳目的同时观察别人。
  你看,那边是求婚吧。傅海观察着他的脸色,判断着安安对求婚的态度。
  只可惜,陆安然着实没什么兴趣,就只是回头瞄了一眼:嗯,女孩长得还挺好看的。
  傅海:就只注意到这个了吗,他缓缓眯起眼,男的就没什么创意了,在蛋糕里吃出来戒指,还有玫瑰花,一点哦度不用心!
  对呀,一不小心极致吃下肚就糟糕了,你想吃什么,给我来个儿童套餐吧,突然想吃汉堡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陆安然懒洋洋地晃了晃杯子,抿了一口冰柠檬水,被冻得一个激灵。
  傅海:在食物里藏戒指,pass!
  说话间,陆安然回头又瞄了那男女两人一眼,女方含着眼泪,捂着嘴巴震惊地看着半跪在地上的男士,在周围人的起哄下,女方很快就答应了男方的要求,两人幸福地用拥吻在一起。
  陆安然自己都没觉察到他语气里的酸味:肯定是事先说好的,谁要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我推到大众面前,赶鸭子上架我就要让他知道煮熟的鸭子也是会飞的!
  傅海:后脊背凉嗖嗖的,只觉得这话别有深意。
  他讪讪笑了笑,皱着眉头:小两口之前可能是已经在商量结婚的事宜了,男方想补一个浪漫的仪式罢了。他瞬间有一个冲动,想问他们的关系是不是也只差一个浪漫的仪式了,可又觉得提前剧透不太好,一时之间张了张嘴但没说话。
  是吗。陆安然瞄了他一眼,淡定地又喝了一杯水,不过祝福的人还是挺多的。餐厅里到处都是叫好的声音。
  傅海眼尖地发现陆安然眼底的艳羡,睁大了眼睛:我们也会得到很多人的祝福的。谁敢不祝福,就死。
  陆安然转动了一下眼睛,看着傅海诚恳的眼睛,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啊,要是很多人祝福的话,我就嫁给你!
  傅海双眼一亮,激动地差点站起来:真的吗?
  当然!
  傅海考虑是不是应该在最高塔上写上求婚留言,然后在纸媒,和自媒体上都要发表感言,让全国,不,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安安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汉堡就算了吧,想吃鹅肝吗,浓汤要不要?傅海翻着菜单,皱眉只觉得所有的菜色都不适合他,还不如自己做,可是这毕竟是个特别的日子,总不能天天在家开启老夫老妻模式。
  不,我就想吃汉堡。陆安然本来没有那么执着的,可被他一说自己口水都要掉下来了,一点点想吃都变成了很想吃。
  傅海拿他没有办法,无奈地跟一边记菜单的服务员说道:那就要一个汉堡,食材用我送的,不要太辣,不要虾堡,其他的厨师自由发挥吧。
  服务员早就知道这桌的客人非同凡响,即便听到汉堡这类快餐食物,也不敢小瞧他们,虽然说的话有些听不懂,但还是严谨的一五一十地记录下来,报给大厨。
  喝的呢,白葡萄酒吧,酒精度数稍微低点。安安不喜欢喝酒,不过其他果汁什么的还不如在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