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元燿吼了回去,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现在陈浣如,和他背后的每个人,都是我们的敌人!
他如困兽般在机舱内走了两圈,暴躁道:所以你是怎么打算的?跟着斯图尔特潜入到第三星系,悄悄摸到陈浣如旁边杀了他,然后再回首都星安心上学?已经不可能了裴云。咱们已经是星际政府公示的逃犯了!是斯图尔特的党羽!甚至连我爸,在首都星都要被弹劾下去了。咱们已经没有人保护了,也没有回头路了!
放屁!裴云脱口而出,你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吗?难道报仇以后,你要留在这儿跟着斯图尔特烧杀抢掠?你忘了自己想入伍成为自卫队一员的梦想了吗?
谁他妈要留在斯图尔特身边!元燿低声怒吼,而且光有梦想顶个屁用!我是梦想加入自卫队,可后来我发现害死梦哥的人就是第三星系自卫队的人!我梦想着替梦哥报仇,可就算知道了仇人是谁我还是太弱了不得不借助别人的实力!我最后梦想着能驾驭猼訑,这是梦哥为我们留下的唯一东西了,可就是这点儿念想你还不信我!裴云,你他妈就是不信我!
裴云的太阳穴针扎似的跳着疼,这段时间的压力、茫然、痛苦和悲伤一股脑地奔涌而出。
那我光信你也顶个屁用!不行就是不行!元燿,你要是个男人,就他妈承认自己还不够格驾驶猼訑,坦诚面对自己的不足然后寻求方法!你现在吼什么?闹什么?你再这样下去,哪怕试到爆脑浆也没用!还不如趁早滚回首都星认罪伏法,乖乖地去上学起码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元燿猛地顿住了。他缓缓扭过头来看着裴云,双目猩红,表情狰狞可怖,带着被野兽被逼到死角时的凶狠。
裴云攥紧拳头,逼自己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
裴云,你什么意思?元燿竟然笑了下,只是那笑格外阴沉,你是后悔了吗?
裴云咬着牙。他告诉自己,别说,有些话说出来就会后悔,说出来会伤人。
可胸膛里有只脱缰的怪物。它疯狂叫嚣着,凭什么不说,凭什么要忍,凭什么每次都是你忍!你又没有错!他敢伤害你,你也要狠狠伤害回去!
是啊裴云眼眶酸痛,牙关一松,接下来的话便说了出来,我是后悔了。我后悔当初就不该答应跟你来追寻我爸的死因,也不该离开首都星。要不是当时的一步错,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他妈太后悔了!
元燿没吭声。
短暂的沉默像山一样压着俩两人。
元燿两只眼睛像钉子似的钉着裴云,过了会儿便一步步走了过来。
裴云一步不退:你干什么?要动手吗?
元燿抬手捏住了裴云的下颌。他本来就比裴云要高一头,此时压迫感十足地靠过来,逼得裴云不得不抬头回视着他。裴云被捏得骨头生痛,但咬紧了牙不吭声,毫不退缩地瞪着他。
你想动手就动手。裴云恨道,我倒看看谁能练过谁!
我算是听明白了。元燿低头俯视着他,所有事儿都是我逼你的。要不是我逼你,你不会跟我调查梦哥的死因,也不会跟我和解,估计更不会跟我在一起。和我在一块儿,你都快委屈死了,是不是?
裴云没忍住挣扎了下:你胡扯什么放开我!
谁知元燿真的放开了他。他的手无力垂下,眼睛里的怒火消退,涌上的是一层层委屈悲伤。他的眼睛本来是正午无云时的艳阳,熠熠生辉、光芒万丈,可此时却压上了浓厚的乌云,惨淡又灰败,似乎下一秒就要落雨。
看来跟我在一起真的让你很累。他几乎自言自语道,我也后悔了,我干吗逼你呢。我就乖乖的,当一个你眼里的小屁孩子,也没这么多破事了吧。
裴云有点没明白他的意思,刚想追问,可元燿已经推开他离开了机甲。
妈的。
裴云狠狠揉了揉头发,用力吐了口气,疲惫地蹲了下来。
他不明白,不过是一个镇定型补剂,可他们怎么后来就越吵越离谱了呢?
但好像又不只是关于镇定型补剂。听元燿最后话里那意思,好像是在质疑他们两个的关系。可他还有个狗屁可质疑的?自从他俩在一起,不对,哪怕是在一起之前,自己还不够顺着他吗?但元燿的脾气真是属狗的,虽然大部分时候幼稚得很可爱,但现在是耍小脾气的时候吗?
对,现在根本不是吵架的时候。
要不要追上去问问?问问元燿是怎么想的?两个人聊聊,把心结解开了,也就没事儿了。
裴云蹲在地上,手捂着脸颓废了半天,又咒骂了声。
草,问个屁。他自己也不爽呢。他一直尽量冷静,尽量为大局着想,可元燿既然都不领情,那他还哄个屁的哄。
他今天也不惯着了。
两人开始了旷日持久的冷战。
裴云心里憋着一口气,反正就是打定了主意,不哄!
这两天加西亚也来到了机械部,和他一起研究对付幽灵机甲的事情。加西亚是材料学的专家,对机甲制造也钻研颇深,两人有很多共同话题,聊起来经常是一拍即合。
经过探讨,他们共同琢磨出了一个通过固定空域内能量变化而检测机甲位置的方法。这个方法虽然复杂,但可行性很高,他们一直泡在实验室里,画图纸、设计模型,废寝忘食,裴云仿佛回到了在学校里和李让设计迅光的时候。
沉浸在机械的世界中,能让他忘记很多烦恼。
比如和元燿的冷战。
而且加西亚是个很好的同伴。在工作的时候没那么多废话,说的话永远一针见血。而休息的时候,两人谈天说地,加西亚也能比平常放松了不少。裴云看得出来,在这里,加西亚也才更接近他真实的自己。
那些在心中的隔阂戒备逐渐消散,二人的友谊愈渐加深。
又是忙碌的一天结束,外面的灯光已经昏暗下来。裴云慢慢收拾着桌上的东西,思绪游离。
他不太想回和元燿的房间里,现在他和元燿一句话也没有。两人各自回去以后,洗漱完毕,就各朝一边地躺着。也不知晚上睡的怎么样,总之是一夜无话。这气氛让他窒息。
元燿也不像以前和他闹脾气那样,总是夹枪带棒、冷嘲热讽的,这次就只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沉默着,弄得裴云想和他找个机会聊聊都没空隙。
想到这,他又没忍住叹了口气。
忽然手边一凉,一瓶冰啤酒放在了他面前。
叹什么气?加西亚喝着酒坐在他旁边,问道。
裴云有点尴尬,掩饰地说没事儿。他平常本来是不爱喝酒的,可心里实在是烦得慌,喝了一口酒后,没忍住又来了一口。
你不想和我说就算了。加西亚和他碰了下杯,但这么借酒消愁的样子,弄得我不问都不太好。
裴云迟疑了下。以前碰到了事,他根本没人商量去,而加西亚又是个很好的倾听对象。
你他犹豫着开口了,我有点好奇如果说你和斯图尔特吵架了,冷战了,你们会如何解决?
哦,感情问题啊。加西亚笑了,那就让你失望了。我们两人从不冷战。
?倒也不必如此虐狗。
谁知加西亚又补充了句:我们俩上一轮冷战还没结束,下一轮吵架就又开始了。
哈。裴云没忍住笑了。
别笑,是真的。加西亚晃着酒瓶,每段感情都不一样,相处的方式也不一样,也不是所有感情问题都能被解决的。比如我们俩,吵架从来都没吵明白过,我很难理解他的思维方式,相信他也不太懂我。我们俩的问题多了去了,但从认识到现在,一转眼也将近二十多年了。
但我也知道有的夫妻。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坐下来认真聊一聊。可聊到最后,却也聊散了。所以你说这个事吧,不信缘分不信命还真不行。
裴云恍然间听着他说,似有所感,可又听到缘分两个字就没忍住乐了:那你和斯图尔特算是什么缘分?
加西亚哼了声:狗粪或者牛粪吧。
裴云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外面传来其他人诚惶诚恐的问好,下一刻斯图尔特便推门走了进来。他目光在二人间转了圈,落在了加西亚的脸上,微微一笑。
外面就听到你俩在聊天了。他过来,亲昵地拿走了加西亚手里的冰啤酒,少喝点冰的。
他一进来,加西亚脸上的笑立刻就淡下去了,又恢复了平时冷漠疏离的模样。斯图尔特抬手想摸他的肩膀,也被他微微一缩让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加西亚皱眉问。
来接你下班啊。斯图尔特掰着他的肩膀给搂了回来,堂而皇之地亲了下额头,我在家独守空房一天了,你不能早点回去吗?
加西亚嫌弃道:你好歹也被人叫一声城主,每天没事儿干吗?
没事。就专心等你回家。
裴云看着他们两人,心中感慨。他以前总觉得,加西亚肯定是被斯图尔特逼迫的,但现在看来可能也并不完全是这样。
就像加西亚所说的,每段感情都不一样。
可能他俩就是好强制爱这一口?
那我先回去了。加西亚站起了身,明天见。
嗯,好的。
斯图尔特跟着加西亚走了出去。两人本来一前一后,斯图尔特却加快了脚步赶了上去,在加西亚拒绝前攥住了他的手。
明天见,嗯?他笑着在加西亚耳边低声问,你怎么从没跟我说过这句话?
加西亚冷淡地目视前方:你跟狗皮膏药似的。说不说这句话,有什么区别?
很有道理。斯图尔特拇指暧昧地蹭着他的掌心,小叔,要是被我发现你对裴云有什么好感,那他可就不太妙了。
加西亚终于侧目瞥了他一眼:你嫉妒了?
斯图尔特亲了亲他的指尖:哪有,我只是单纯在威胁你而已。
加西亚嗤笑了声。斯图尔特又靠得近了些,低笑着说:喜欢喝酒,为什么要跟他喝?跟我喝不好吗?今天晚上
他暧昧地低语了两句。
斯图尔特,你脑子里有半块地方是干净的吗?
哈哈,小叔,我看你每次也都挺享受的啊。
第111章 床尾吵,床头也吵
裴云收拾东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屋里没人,不知道元燿是不是还没回来。
裴云想起刚才来接加西亚的斯图尔特,没忍住叹了口气。
妈的,他都开始嫉妒加西亚了。
把包扔下,他打算先去洗个澡,谁知一开厕所门却正好和镜子前的裸男来了个四目相对。
元燿:
裴云:你干啥呢在厕所里!怎么都没声儿?
元燿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然后立刻扯了条浴巾裹上了。裴云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一看他这样顿时就气不打一出来。
怎么的?现在吵架了是看都不让他看了?这妥妥的是不想过的节奏啊。
裴云心里一肚子火,故意把门重重一关,当着元燿的面就开始脱衣服。他留神偷偷观察着,果然元燿的眼神立刻幽深了起来。
他心中暗暗嗤笑,随手把衬衫扔到一边后开始解腰带。
裴云的身材高挑,穿着衣服看有些瘦削,但脱了衣服后却骨肉匀称端正得恰到好处。此时烟灰色的长裤腰带松散开来,露出了他白皙薄削的腰肢,俯身时肌肉绷紧像一尾跃出水面的鱼。而当裤子一寸寸落下,那挺翘的圆润弧度,和修长如竹的双腿都在衣料下若隐若现
元燿脸色暗沉,突然往前走了步。
裴云心里刚打了一下鼓,元燿已大步越过裴云出了卫生间,还咣当一声摔上了门。
裴云:妈的。
他粗鲁地把裤子脱下来,用力甩到了地上。
洗完澡后,裴云带着一身的潮气,面无表情地从卫生间里出来。元燿躺在床上发呆,一见他立刻闭上眼睛,身子还往里靠了靠。
裴云心里冷笑了声,直接关灯上床,毫不客气地占了元燿让出来的那大半个床。
现在时间还早,两人其实都毫无睡意。要换了以前,他们肯定是要窝在一起聊聊天,然后聊着聊着就会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不搞到半夜三更精疲力尽肯定是不会睡的。
现在他们两张脸朝上,手放在肚子上并排笔直地躺着,那入定了的和尚、结婚几十年的夫妻都没他俩纯洁。
裴云咂摸着近乎凝滞的死寂,忽然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假装呢语着一翻身,头恰好就靠在了元燿的肩窝里。只觉旁边人浑身瞬间就崩紧了,紧张的情绪透过坚硬的肌肉显露无疑。
裴云心里好笑,无意中踢了踢被子,两人的大腿立刻也贴在一块儿了。
被窝里的气温直线飙升,元燿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肤,每一个器官,瞬间就硬得扎手了。
裴云憋笑憋得辛苦,更加得寸进尺,一边闭着眼睛装睡一边往元燿怀里拱。果然这个人顶不住了,迟疑了一下就紧紧搂住了他,手心烫得像火炉一样。
裴云闭着眼睛听了会儿他急促到失控的心跳,心满意足。
好热。他嘟哝了声,直接挣脱开元燿的怀抱,卷着被子翻了个身,把身后的人晾在了夜晚的冷空气里。
不是要冷战吗?老子就让你冷个彻底。
裴云在黑暗中翘着嘴角,彻底闭上眼睛坠入了甜美的梦乡。
这天晚上他睡得贼好。
第二天早上,裴云是被一阵熟悉的火热和酥麻感弄醒的。他还困得不行,一半儿神志尚在梦里,迷迷糊糊一睁眼,只隐约看见朦胧的晨光里一个圆咕隆咚的脑袋。炙热的吻正在他唇上兴风作浪,而他自己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动情地搂在了那肌肉蓬发的肩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