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你给我说明白了。
元燿梗着脖子僵站了半晌,终于像是忽然泄了气,慢吞吞地转身走过来,坐在了裴云身边。他那双圆而明亮的眼睛里,还带着些许湿润的水汽,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狼狗,正可怜巴巴地看着主人。
他低声喃喃:我是说从小到大,从始至终,我都只有过你一个喜欢的人。
裴云的心忽然失控般地狂跳起来。
原来两情相悦,竟是这种感觉。
仿佛身体的每个角落都绽放了艳丽硕大的花朵,春风四起,呼啸而过,吹动的每一分都是狂喜。这时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仿佛有了归属,而每一个细胞都又仿佛无所不能。似乎稍微动一动手,就能摘下星辰;稍微动一动脚,都能追上明月。
这原来就是被爱的感觉啊。
他从小到大喜欢着的孩子,原来也一直爱慕着他。
还有什么比这更快乐的事情吗。
他一寸寸地打量着元燿的面孔,并一点点想起了这张脸如何从稚嫩的孩童长成了如今已有男人模样的少年。他在这一刻想起了他们曾错过了多少的岁月,以后又有多少时间可以共同蹉跎。
裴云轻轻抬手,托住了元燿的下颌,元燿立刻按住了他的手。
两人四目相对,全是感怀触动。
云哥元燿心里长满了草,毛躁又急切,你能不能给个准话
裴云与他额头相贴,轻声问:什么准话?
元燿被他撩得鼻孔都要冒烟了,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焦躁得浑身的汗毛都要炸起来了。裴云终于低声笑了笑,忽然轻轻侧头,温柔又缱绻地贴上了元燿的嘴唇。
他们双唇相接的刹那,元燿只觉得自己头皮一炸,轰隆隆升起了一团蘑菇云。
裴云的嘴唇很软很热,就像他的人一样,充满了和煦温柔的气息。与他接吻,元燿仿佛沐浴在五月末的初夏阳光之中,微风里有月季栀子玉兰的甜香,和白床单清爽的皂角气息。他整个人仿佛在阳光中漂浮了起来,每个毛孔都在舒适和喜悦中渐渐张大了
元燿的心脏停了一秒,瞬间如脱缰的野马狂奔起来。他猛地直起身,反客为主,用力扣住裴云的后脑狠狠回吻了回去。他感觉自己像在品尝一块初夏味道的糖果,无论怎么亲、怎么舔都不够,无论多么甜都还想要更多。
裴云被凶狠的小狼狗顶得不住后退,最后两个人一同倒在了沙发上。
元燿顺势倾身而上,把裴云死死按在沙发上,缠绵深入地亲吻着,像是要把过去十几年错过的都在这一会儿补偿回来。裴云被亲得有些窒息,抽出喘息的空袭连忙侧头,叫了声:元燿!
以元燿的这劲儿,估计再不勒马,就勒不住了。
元燿粗喘了口气,把脸埋入裴云的颈窝,用力蹭了蹭拖叫他:云哥我好开心。
裴云没忍住笑了,摸了摸他的脑袋,在心中暗暗道,我也是啊。
两人就着这个亲密相偎的姿势躺了一会儿,裴云终于忍不住了,推了推元燿:你还是起来吧。
比他高出一个头多的男孩子,浑身又烫又硬,他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怕了只棕熊。
元燿乖乖爬起了身,却还是蹭着他不肯离开,又说了一遍:云哥,我太开心了。
裴云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我知道。现在都几点了?天都快亮了,赶紧去睡一会儿吧。
元燿的眼睛瞬间亮了。
裴云看得清楚,故作不经意地问:两间卧室的杯子枕头都有吧?
他亲眼看见元燿眼里的光瞬间又一黯,甚至还带上了几分幽怨。
但元燿终究还是没说什么,老老实实地去把主卧的床铺给裴云收拾好让他休息,还送了杯水放在床头,最后道了声晚安关门离开了。
裴云熄了灯后,在床上躺下了。
此时窗帘外的天空已深入了鹅蛋青的晨曦光芒,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破晓。过去的这一晚仿佛是做梦一样,心绪大起大伏,大喜大悲。
而他此时躺在松软的被褥中,浑身细胞都懒洋洋的,却毫无睡意。
他睁着眼睛看了天花板一会儿后,忽然骂了一声,认命般地掀被子起床向隔壁的卧室走去。
元燿果然也还没睡着。听到开门声,立刻翻身坐起来,有些紧张地看着裴云。
裴云掀被子上床,把小狼狗的头抱进怀里,轻声命令他:赶紧睡觉。
元燿笑得肩膀不停抖,紧紧抱住他的腰,用力嗯了一声。
第71章 恋爱关系
当元燿迷迷糊糊地于晨光中睁开眼睛的时候,差点忘了自己在哪里。
他盯着床对面的装饰画发了长达一分钟的呆,才恍惚想起来这幅画是自己从旧货市场淘回来的古董,因为觉得裴云会喜欢。
裴云!
对了,这儿是裴云和他的家!
昨晚所有春风十里姹紫嫣红的回忆,瞬间涌入脑海。他呆呆地扭头,却见身旁的床榻只留下了人睡过的痕迹,余温早已不在。
突然之间警铃大作。元燿蹭地掀了被子一个猛子跳下床,连滚带爬地往屋外跑,小脚趾还撞了一下床脚,疼得龇牙咧嘴的差点摔个狗吃屎。
你干什么呢?
裴云端着两杯咖啡出现在门口,皱眉看着他。
裴云应该起来很久了,已经洗漱完毕,浑身散发着漱口水的薄荷味。他上身宽大的白短袖在晨曦中近乎透明,隐约可看到那紧致流畅的腰肢线条没入了运动裤的裤腰。
元燿大步冲过来,一把抱住了他。
哎!裴云迫不得已举高了咖啡,哭笑不得,洒了!
元燿像只见到主人的狼狗,坚定地蹭着裴云的颈窝不撒手。等裴云实在忍不住用脚踹他的时候,他才笑着去接裴云手中的咖啡。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写着【honey】和【dear】的情侣杯。
这是什么?裴云笑眯眯地看着他,蓄谋已久?
从早上洗漱他就发现了,家里从毛巾、牙刷口杯到拖鞋睡衣,全部都是成双成对的。
元燿的耳朵根有些热,有点不好意思承认,不吭声就要去拿蓝色的那个杯子,却被裴云一抬手给躲开了。
哝。他把粉色的那个递到了元燿的手边,这个是你的。
元燿有些不乐意,他看了看粉色的杯子,又看了眼裴云的表情最终还是在男性尊严和会长大人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
乖。无形中制定好了家规的会长温柔地笑了,抬手顺了顺小狼狗乱蓬蓬的杂毛,洗漱好以后,来吃早饭吧。
元燿一声不吭地喝完咖啡,把被子一放,龇牙冲裴云一笑,低头一口叼住了会长大人那毫无防备、白皙光滑的侧颈。
你!裴云措不及防,手里的杯子咣当落地,咖啡还是洒了一脚。他来不及反抗,被元燿拦腰抱住,连拖带拽地扯进了卫生间里。
小狼狗身高腿长,常年训练的肌肉紧实蓬发,自非总泡实验室的裴云可比。当裴云毫无抵抗力地被按在洗漱台边时,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没多选几节体能课。
干什么呢你!裴云早慌了,但面上还故作愠怒,打算拿兄长的气势压元熠一头,别胡闹!快点放开我!
元熠一侧头,滚烫的呼吸往裴云的耳廓一喷,裴云浑身顿时就一软。他瞬间又想起了昨晚,在那肮脏破烂的小餐厅墙角,元熠的牙齿咬上他耳垂时那令人脊椎酥麻的触感。
你
裴云艰难地闭起眼,咬牙抓住最后一丝清明。
你他妈还没刷牙
元熠低低笑了声,贴着他的耳朵根轻声说:等会儿再刷牙,我现在有更紧迫的事儿需要解决下
说这话,他的腰极具侵略性地往前微微一顶,然后裴云就感受到了那独属于年轻男孩的炙热滚烫,和青春勃发。
裴云的头皮瞬间就炸开了。
元熠!他脸涨红,大怒下全是慌乱,我真的生气了!
我知道,我知道嘛。元熠嘴里软软地应承着,可动作却毫不含糊,你不愿意我绝不勉强你,你就站着就成,什么都不需要做。
元熠倒是信守承诺,说什么都不用做,就是什么都不用做。他一手牢牢地把裴云背对着自己按在洗漱台边上,一手握住那硬热的滚烫,尽情地纾解着。
裴云的浑身都软了。他虽然看不到,但依旧能感到元熠抵着他的炙热,还有肆意沉重的搀动一下下顶着他的后身。而他只要稍稍一抬头,就能看到镜子里的元熠,那沉迷情欲的表情,和充满爱慕眷恋的眼神。
你、你一会儿给我等着裴云毫无威慑力地威胁。
元熠低笑着,照着他的侧颈又咬又啃,然后又黏黏糊糊地叫他哥。
这与他平常叫云哥的语气大不相同。更狭昵,更热烈,更亲密,甚至带着禁忌的情欲感。
哥他喘息着说,还记得么,小时候我第一次遗精,还以为自己是尿裤子了。那时就是你教我的那时候我其实就喜欢你了关于性和爱的一切,都是你教给我的,以后我也只愿意和你一起分享
裴云昏昏沉沉地靠在他身上,无言地想:
我要真是你哥,不打死你才怪。
一个多小时后。
洗漱完毕的元燿终于老老实实地坐在了餐桌边开始吃饭。他似乎精神焕发,每个毛孔都散发着红光,而且还胃口大开,直接把小半个三明治囫囵塞到了嘴里。
反观裴云,不仅脸色有些诡异的红,精神还有点萎靡。靠在椅子背上,一声不吭地喝咖啡。
元燿风卷残云地差不多填饱了肚子,看了看裴云,忽然问:云哥,所以咱俩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裴云攥着咖啡杯的手指一紧,有些头疼地看了他眼:你觉得呢?
你问我没用啊。元燿盯着他,大言不惭,我心里怎么想的已经很明白了都清清楚楚地写在房屋租赁合同上了。我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裴云低头喝咖啡:你觉得我如果跟你想的不一样,今早过后你还能活着走出浴室?
元燿倾身,带着几分哀求地看着他:云哥,你别说这些弯弯绕绕的。你给我个准话好不好?你就清楚明白地说,咱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不然我心里总是害怕。
这是他的心结。
虽然已经决定要放下了,但他总也忘不掉六年前裴云离他而去的事情。现在无论多么紧地抱着怀里的人,他依然患得患失,害怕失去。
他总想用尽一切办法,让两人的关系更明确一点,更牢固一点。
裴云叹了口气,放下了杯子。
咱们现在是彼此喜欢,正在恋爱的关系。他看着元燿,缓慢却坚定地说,我们现在都还是学生,只能先谈谈恋爱。等以后毕业了,无论你想留在首都星,还是来第三星系,或者更远的地方,我们都可以商量。
元燿紧盯着裴云,眼眶泛起了可疑的浅红。
你之前还说要来第三星系呢!似乎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元燿有些委屈地抱怨,你跟辛普森走得那么近,不就是想抱她爸的大腿,来第三星系的学校任教嘛!
裴云轻声说:那是因为当年迫害我爸的真凶一直没有找到,我没法留在首都星继续我爸的研究。但如果我们能破解当年的真相,一切都会有改变的。
还有你答应我爸的,毕业后要离开首都星呢?
我会跟首长解释的。裴云冲他笑了笑,如果他实在不能理解,你就只能跟我一起搬个家了。
元燿伸手拉住裴云,把他的手紧紧箍在了掌心。
他们已经确定了关系,有了共同的家。以后走的每一步,都会更加坚定勇敢。
因为他们已经决定要为了彼此、和这个家而奋斗。
两人吃完饭后,简单收拾了下,从公寓返回了陈浣如为他们安排的住处。
屋里的房间都紧闭着,现在时间都快中午了,竟然没人起床,也不知道昨天晚上这些人都干什么去了。
昨天睡得太晚,裴云也有点困,想回去再睡个午觉。可元燿偏偏堵着他,不让他走,硬是蹭着他要在门口腻歪。
云哥,我搬来你房间睡好不好?他轻吻着裴云耳朵下的肌肤,爱不释手,那里还留着他今早烙下的痕迹。
不行。裴云果断拒绝,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元燿明显就像刚吃了第一口肉的小狼狗,每天脑子里都是这件事儿,他不能纵容这种不健康的生活方式。
那什么时候是时候嘛。元燿有些不满。
他不开心了就格外腻人,仗着身高腿长的优势堵着裴云,挤着裴云不让他走,把裴云弄得不堪其扰。
二人正在这你推我搡地纠缠着时,却忽听身后的大门一响,鱼贯走进了几个人来。
打头的是加西亚,他的脸色比前两天更差了点,眼下的黑眼圈更重了几分,竟像是一夜未眠的样子。他后面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表情均严肃冷酷,像是要押送人上刑场一样。
两边一打照面,都是一顿。
加西亚先生。裴云率先招呼了声,您刚回来?
加西亚美丽优雅的眉眼间具是疲惫,他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似乎没有介绍双方的意思。
但是他身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却开口了:加西亚,这两位是谁?
加西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白色恋人号上的乘客,也是星际皇家学院的学生。元燿,和裴云。
那老人上下打量了圈两人:哦,元首长的儿子。
这老人的态度,有种奇异的倨傲和淡漠。他说元首长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敬畏,仿佛只是平铺直叙地确认了一下元燿的身份,且丝毫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