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手!”陈琛立刻停了下来,看到她正将那片香菇搁在鼻尖,细细闻了闻。
“香。”她表情却很嫌弃:“你怎么切的大一块小一块的,不是说自己会做菜吗?”
陈琛将那片香菇拿过来,扔回到砧板上,耳廓却突然一阵痒兮兮的。视线稍稍一侧,看到她贴得极近,声音完全响在耳边:“我刚刚说的话你听见了吧。”
又向后一仰,倚着周边发热的灶台,闲闲地看他。
陈琛拿回厨刀,将香菇改刀,点头:“听见了。”
“没什么想法?”
陈琛说:“没有。”
“……”吉云这才真是有点恼了,两手抱在前胸,刚要认真喊他,就听他沉沉说:“我早知道了。”
“啊?”
“你真当我蠢么。”
吉云眨巴眨巴眼睛。
陈琛说:“你要是无聊,不必千里迢迢到我们这穷乡僻壤来,也不必跟在我后面一头扎进这穷山村里头。”
吉云纠正:“万一我就是这么无聊呢,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真不怕我骗你了?”
“不怕。”他说:“反正我也一穷二白,没什么能被你骗的。”
“你这是破罐子破摔啊。”吉云笑起来:“那你的心呢?我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你一个人牵肠挂肚。”
陈琛说:“过过就好了。”
过过……还就好了?吉云一挑眉:“你挺潇洒啊。”
陈琛说:“人不就这么一回事嘛,吃一堑长一智,天底下女人这么多,总能找到个安心过日子的。”
“你……”
几句话一说,真把吉云心里窝着的火勾了上来。
是不是真应了那句话,爱情这场游戏里,谁先认真谁就输了。
她前一秒能信誓旦旦,他后一秒就敢拽给她看。
“而且,”陈琛又说:“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他还真敢火上浇油。
吉云冷笑笑:“陈琛,你这是吃定我了啊。”
怪不得他态度骤变,大大方方就带她回了家,那日向晚的他乡小巷,他甚至还前嫌尽弃地说,你来玩我吧。
不知在何时,她就着了他的道。逼着她一步步退让,丢盔卸甲,最后还让她先表明了态度。
他则稳坐钓鱼台,老太爷一样摇扇喝茶,静观局势发展。他甚至没有真正对她说过一句,我喜欢你,或是……我爱你。
吉云歪头看了看陈琛,使劲想象自他嘴里用低沉醇厚的声音说出这两句话——然后发现,还是算了吧。
太古朴老旧的男人不适合深情款款。
陈琛这时候手一指:“你坐过去吧,菜好了喊你先尝。”
是了,这才是他最朴实的告白。
于是中午吃饭的时候,之前已经开过小灶的吉云压根没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一粒粒数着下肚。
坐对过的几个男人不停称赞陈琛的手艺,开玩笑地说以后哪个女人能嫁给陈琛,必定是一生幸福。
林玉瞅着吉云直笑,说:“姐,你以后一生幸福。”
陈母咳嗽了两声。
“不过今天的菜好是好”有男人提出建议:“就是一点儿绿色没有,不是腌的就是干的,要么是鱼啊肉的,老板你晚上给我们加点餐啊。”
陈琛说:“上午下雨,路上不好走,等天一晴,我就去弄菜。”
可真等天晴了,几个人一合计,非要陈琛带他们去山上打点野货。
陈琛说:“今天肯定不行,山里泥大路滑,你们走都走不稳。林子里的碰上雨,也都躲着不肯出来。”
“那你领我们去村里转转,看看老乡家里有没有,有的话我们就给收了,鲜的干的都好,打打牙祭嘛。”
陈琛再推脱不过去,嘱咐林玉去田里挖菜。换了双雨鞋走出来,看到吉云正把自己没干的衣服重新晾出来。
陈琛过来搭把手,两个人配合,一个拿衣服一个晾,一头绕在香樟树的简易衣架上很快挂满了一长排。
吉云摸着那比她腰粗的香樟,问:“你们家这树够大的,长了得有几十年了吧。”
陈琛说:“比我年纪大。”
吉云:“我刚刚在二楼阳台,好像看到其他家也有。”
陈琛:“我们这儿家家户户都种,嫁女儿的时候就砍了,做成家具带走当嫁妆。”
“只生了儿子娶媳妇的呢?”
“娶媳妇的也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