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云愣了愣,终于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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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来了几个背包的陌生人,站在前厅的屋檐下头避雨,原本宽敞的地方突然变得无比的狭窄和拥挤。
初入山区,都带着强烈的好奇心,几个人点上一支烟高谈阔论,整个小院都弥漫开他们说话大笑的声音。
陈母提了一壶茶,拿着几个杯子从房子里颤颤巍巍走出来。吉云看见了赶忙过去接,说:“阿姨,我来吧。”
陈母抬起厚重的眼皮看了她一眼,不甚放心地将杯子递过去,吉云又说:“水壶我也拿着,您坐里面歇着吧。”
说着去拎那把手,陈母手一缩,像是要说点什么,却又选择沉默地随她去了。
吉云招呼大家:“喝点热茶吧。”
男人们客套地道谢,纷纷接过杯子,喝一口茶,看一眼景,深呼吸之后感慨:“山里真是天堂啊。”
其中有人对吉云感到好奇,问:“小姐,你不是这儿的人吧?”
她穿着考究,保养得当,没有山里人的那分粗糙质朴,而从倒茶的生硬姿势里也能看出不是熟手。
吉云不想聊天,简短回答:“不算是。”
男人们高兴起来:“那和我们一样是来玩的吧?”
吉云睨他们一眼:“算是吧。”
“一个人?”
“……”
话实在是太多了。
“那小姐你正好和我们一起作伴呗,玩过了这里咱们再开个几十公里,那边有一片村落比这儿古老比这儿还美。”
吉云正克制自己不朝他们翻白眼,就听见陈琛喊她的名字。他还是一身湿漉漉的衣服,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接过水壶,空下的一只手牵住她,将她拉到家里去。
男人们立马多了新的谈资,有人说:“不就是那个向导吗?”
“不就是个向导吗?”
“鲜花插牛粪啊。”
陈琛看了看这群人,对吉云说:“别理他们。”
吉云将他手松开:“他们今晚上要住过来?”
陈琛凉凉看着她往后头退了一步,与他空出足够的空间,抹了把脸上的水,心不在焉地说:“对,村里各家都住得挺满,只能匀到我们这儿来。”
吉云说:“那我待会把东西收拾出来。”
陈琛说:“没事的,你还住那一间,让他们几个人拼两间好了。”
吉云想了想,说:“看吧,先让他们挑,我无所谓睡在哪。你先去洗个澡吧,这儿虽然暖和,一冷一热的也容易感冒。”
陈琛点头。
真等分配房间的时候却出了分歧,有三个人同意拼在一起,唯独有个金贵的态度非常坚决,宁愿多付一个人的床费,也坚持要一个人睡。
于是原本两间房可以解决的事情,现在成了三间,吉云需要搬出来和林玉挤一张床。
陈琛洗过澡出来的时候,吉云已经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出来,正忙着打扫房间。那男人则是大大落落的来回参观,最后索性一屁股坐在床上,不动声色地将吉云上下打量。
陈琛自外头看见了,当即拧起眉头,气势汹汹地要冲进去,然而一只脚堪堪迈进,却被从后伸出的手拉住胳膊。
一扭头,他看到自己母亲。
陈母长吁口气,一脸的匪夷所思,用尽全力将他拉出来,低声呵斥:“陈琛,你进去干什么?”
陈母拎着陈琛进了自己房间,仍旧是刚刚那个问题:“陈琛,你要进去干嘛?”
陈琛说:“吉云是客人,我们不能让她受委屈。”
陈母苦口婆心:“来者都是客,你朋友是客人,那些也是客人。我已经给你朋友打过招呼,她同意把房间让出来,你这时候进去捣什么乱?”
陈琛说:“你们一个房间住两个人已经够挤了,吉云再过来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我去跟他说,不想拼房就走,我们不做他生意。”
陈母气得直拍胸口,说:“陈琛,你敢!”
陈琛走过几步停了步子,终究没拗过心里的那份担心,转身看了看她。她脸色早已由白转青,踉跄着坐到床边,止不住地喘气。
陈琛咬牙走回去,蹲到她身边,帮忙拍着后背顺气,低声问:“你这么生气干嘛?”
陈母压着唇角念叨:“你常年不在家,一回来就捣乱,村里好容易靠着旅游挣了点钱,你这么一闹是逼着人家不往这山头来啊。”
陈琛低头,任由她骂。
陈母却没再往下说,歇了片刻,将他手自背上拉下,拉着熨帖到怀里,问:“陈琛,你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吧。那个人找得到,找不到,又能怎么样,咱们寻常小老百姓,能过好自己的日子就不错了,腰还没人胳膊粗,你拿什么去拼?”
陈琛仰面看她,说:“你别管了。”
“我别管了,我别管了,就是一直不管你,你才一把年纪连个老婆都讨不到。咱们村里,像你这年纪的男孩子,哪个没娶老婆,孩子都能出来帮忙了。”陈母摸了摸他脑门,说:“你听妈妈的话,回来,咱们把房子修一修,早点把你和林玉的事给办了。”
陈琛沉了脸:“妈,我和林玉——”
“我知道你心里有芥蒂,男人嘛,好面子,就连我,我这心里也存着个结。可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放得下放不下的就都让它过去吧。林玉这丫头我是从小看到大的,心地善良,人又勤快,而且这两年越发的好了,不相信你和她多呆两天,和以前真是大不一样了。”
陈琛直截了当地说:“你别瞎操心,我当林玉是妹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