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晋殊没来,午饭时,来了只乌雀传信,说他出去做任务,不日便回。
之后再无音信。足足半月后,苗启望才带来消息,说在御煞门看到他回去复命。
赵如嫣迫不及待地拎着林知若冲进了御煞门,遇廊过廊,见厅过厅,很快在一片假山旁寻到了晋殊的背影。
他还穿着斗篷,的确是风尘仆仆,刚刚长途跋涉归来的样子,两个门众正跟他交待着什么,最后晋殊说了句:“我知道了。”
赵如嫣蹑手蹑脚地靠过去,还没凑近,晋殊就猛地回身,先发制人地嗷了一嗓子。
两人嘻嘻哈哈地对打了几下,晋殊问:“你们怎么来啦?”
赵如嫣迅速作答:“知若要来的,她想你了。”
晋殊黑亮的眼珠动了动,移向站在一旁的林知若。
林知若猝不及防,脸颊一下子涨得通红,慌忙道:“没、没有,是如嫣y拉我来的。”
晋殊的眼神本来是带着笑意的,闻言把眼帘一垂,遮住了眸子里的情绪,低得不能再低地哼了一声,道:“我猜你也不会想我,你一辈子不见我也没所谓。”
也分不清是在撒娇,还是真的生气。
周围人来人往,林知若不好意思再说这些,低了头不语。
好在还有一个赵如嫣叽叽呱呱地扯开话题。
晋殊倚着假山,有一搭没一搭地应,过了一会儿,忽然g起林知若的一缕长发绕在指间玩。
他的头微微地低着,几乎就要靠上她的肩,又总归是没有靠上来,所以林知若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说笑间,又总是有意无意地碰到一下。
林知若僵着身子站了一会儿,终于受不住,转身想要走开些。
晋殊却没有放手,无意似的一扯,林知若吃痛,身不由己地向后仰倒,摔进了他怀里。
晋殊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这才后知后觉似的松开手中青丝,扶她站好,不紧不慢地道歉:“对不起啊,光顾着跟老大说话了。”
这下林知若连耳朵也是红的了,又拿不准该不该发作,只好避开他目光,一声不吭地走开了。
晋殊想追过去,被赵如嫣一把扯住,咬着耳朵问:“你实话跟我说,你们是不是那个了?”
晋殊一惊:“哪个?是我想的那个吗?”
“就是海誓山盟私定终身啊。”
“哦……”晋殊显然也很迷惑,歪头想了想,道:“你问她吧,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赵如嫣还想再问,晋殊忽然冲着她身后招了招手,“蝎尾针!”
苗启望摇风摆柳地晃了过来,一身碧绿薄纱若隐若现,几乎能看到她肚兜上绣的什么花。
晋殊g着赵如嫣的脖子,对苗启望道:“你不是说要带她去玩儿吗?”
苗启望懵懵道:“我什么时候……哦对对对!如嫣,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说着挽过赵如嫣的胳膊,拖着她朝外走。
赵如嫣一根筋,还扭头想叫林知若一起,手心被苗启望重重一捏,才反应过来,闭上嘴飞快撤离。
廊下的林知若自顾自地发了会儿呆,无意间一回头,才发现自己被抛下了,假山边上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她的第一反应是他们故意躲起来逗自己,走进假山里找了半天,连个影子也不见,渐渐地急了,试着喊起来:“阿殊,如嫣?”
无人应答。
他们轻功都好,若是故意藏起来,她自然是找不到的。
炽烈的太yan晒得人心里发焦,林知若无端生出一gu闷气,不愿再找,转过身朝大门口走去。
果然,她一走,晋殊就从不知哪个缝隙里蹿了出来,追着她道:“你生气啦?”
林知若不理他,径直向前走。
廊上往来的御煞门众纷纷驻足,朝这边侧目。
晋殊快速地朝四周扫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先跟我过来。”说着抓住她手腕,想带她往反方向走。
林知若用力挣开,疾步离去。
看客中有人已经忍不住吃吃地笑出声来。
晋殊窘迫万状,埋着头追了出去。
他的速度b马车快得多,待林知若回到房里,他已经若无其事地待在角落里,和平常一样在堆积木。
本就是件小事,一路过来,林知若已经不气了,便任他在那里,自己拿了本书歪在榻上看。
没一会儿,骨碌碌一串响,一颗积木滚了过来,停在她脚边。
晋殊装模作样地过来捡积木,捡到了又赖在她脚边不走,低头专注地去抠她绣鞋上装饰用的小珍珠。
林知若轻轻踢了他一下。
晋殊抬头看了她一眼,伸手去打她的脚。
林知若用书遮着脸,吃吃笑起来,晋殊知道她不生气了,下巴搁到她膝上,望着她。
他的眼睛还是漆黑晶亮,几近透明,什么心思也挡不住,叫人一看就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林知若渐渐红了脸,伸手去挡他的眼睛。
晋殊也不阻拦她,乖顺地贴在她腿上,道:“林知若,我累了,我想睡一会儿。”
本来不日便回的任务,竟耗了他十四个日夜,其中艰险变故,不言而喻。
林知若慢慢缩回手,点了点头。
得了应允,晋殊立刻滚到榻上,枕着她的腿,又翻过身,把脸埋到她柔软的小腹上,蜷起身子,两只手紧紧揪着她的衣带,几乎是瞬间就沉入了梦乡。
他是被一道巨大的闪电惊醒的,屋内一瞬间亮如白昼,神明怒吼般的雷声随之而来,一只温软的手替他捂住耳朵。
窗外暴雨倾盆,杂着闷雷,黑沉沉一片。
看来,他今晚走不了了。
光溜溜地从浴房里出来,晋殊满意地嗅了嗅自己,道:“我好香。”
和沐浴过后的林知若一样的香味。
林知若正弯腰把一床薄毯放在榻上,抬眼撞见他lu0t,僵y道:“我不是给了你衣服穿吗?”
“这件?”晋殊拎起一件白se睡袍,“你当我多大,你的衣服我已经穿不下了。”
林知若目光避着他,道:“那也不能这样出来啊。”
“门不都锁了吗?”晋殊不以为然,往榻上一滚,裹住毯子。
林知若也吹熄灯烛上了床,才要放下帘子,晋殊忽然梦呓般说了句:“林知若,要不要一起睡?”
林知若回头望他一眼,只当他发疯,径自放下帘子睡了。
梦里,一条冰凉的蟒蛇悄悄游进了她的被窝,将她紧紧缠缚住,林知若x闷气短,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x前枕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晋殊把自己整个人都蜷起来压在了她身上,闭着眼兀自睡得香甜。
有时候林知若觉得,他确实有点儿毛病,就是只几斤重的小猫,也不能这么压着人睡啊。
一边用力推他,一边挪动身子,她好容易得了自由,晋殊又哼哼唧唧地压过来。
情急之下,林知若抱住他脑袋,把他搂进怀里,一下一下地轻轻拍他。
起初他还不安分地拱动,过了一会儿,总算安静下来。
从前林知若总觉得他是小孩,现在又发觉他更像某种小动物。
“阿殊,”她低声问:“你知道自己是人吗?”
晋殊闭着眼睛,迷迷糊糊道:“是吗?”
他从没想过这个,别人当他是人,是妖怪,是畜生,都无所谓,只要林知若当他是小宝贝就好了。
*
都中近来似乎不大安静,街上多了许多生面孔,更有许多原本只在各自地界活动,从未踏足都城的武林英豪来御煞门拜会秦仪。
晋殊从大门出来,正好瞧见一个穿着苗启望同款桃红纱衣的年轻nv子,正拽着个十六七岁的俊秀少年往车上拉。
两个守门人眼观鼻鼻观心,只做不见。
毕竟这nv子身份非凡,是门主座上贵宾,七毒教的四当家,桃夭。
她看上个男人,想借去玩玩,也不算什么大事。
晋殊望着那少年,觉得有些印象,应该是叫……沈秋童。
他来御煞门的时候,曾掀起过一阵不小的风波。
自韩娇娘十三岁起,秦仪就开始在各地搜寻美貌少年在她身边服侍,但韩娇娘一心只扑在门中事务上,从不理睬他们。
直到三年前一次外出,她不知从哪里带回这沈秋童,便把之前秦仪赏赐的一众少年尽数遣散。为这事,韩娇娘第一次挨了责罚,可把晋殊高兴坏了。
沈秋童不会武功,眼见着要被拽上车去,泪眼模糊中见到晋殊,也顾不得许多,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晋右使!晋右使救我!救救我!”
桃夭揪住他的头发,朝他脸上用力扇了一巴掌,怒道:“不识抬举的贱东西!”
话音刚落,一道银光闪过。
桃夭反应极快,立刻扯过沈秋童挡在自己身前。
晋殊一声轻笑:“还挡什么啊?”
嘀嗒,嘀嗒。
溅落在地上的声音。
桃夭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腕,这才感觉到一阵剧痛。
皓白如雪的腕子被一柄飞刀洞穿,鲜血如注。
她歪着头,看看晋殊,又看看沈秋童,咧嘴一笑,道:“小贱人sao得很啊,御煞门的左右二使都让你g搭上了?前边儿后边儿都能伺候……唔……”
一句话没说完,她已被晋殊扑倒在地,点住x道动弹不得。
“你这张嘴会说得很,”晋殊用膝盖压着她的肋骨,微微笑道:“g脆我给你缝上好不好啊?”
这里没有针,他随手取下她头顶发簪,捏住她两片嘴唇,由下至上地扎了个透。
桃夭满嘴鲜血,闷闷哼了一声,唇角g起,竟还在笑。
晋殊冷了脸,又从她头上取了根发簪,缓缓旋转着t0ng进她左颊,正要刺穿她的舌头,忽然后颈一紧,一gu巨大的力道擒住他颈后要x,把他整个人如同一只破麻袋似的扔了出去。
秦仪来了。
韩娇娘跟在他身后,见到蓬头散发,脸颊红肿的沈秋童,神情一紧,快步跑到他面前,抬手去碰他的脸。
秦仪却奔至桃夭身畔,亲手解了她的x道,将她从地上扶起。
桃夭慢慢拔出自己脸上唇上带血的簪子,随手往地上一扔,笑道:“晋右使好本事啊。”
秦仪面se铁青,喝道:“来人!把猫妖关起来!”
两个随从上前,把晋殊拖了下去。
桃夭擦了把脸上鲜血,望着沈秋童,笑道:“秦门主,那个小美人,也送了我如何?”
她被御煞门的人伤成这样,别说要一个美人,便是十个百个,也理所应当。
“四当家,”韩娇娘冷冷开了口,“你打伤我的人,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
桃夭耸耸肩,很无所谓:“怎么,还要我跟一个侍妾道歉不成?”
韩娇娘面沉如水,冲秦仪施个礼,拉着沈秋童离开。哽哆哾儘在háitángsんцwц(んái棠書楃)點てΘ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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