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路即便不提,看他这架势他们也知道他是有备而来。
东路,这是来宣战的。
东路的皮肤很好,白也光滑,本身就不是什么疤痕体,再加上后期调理的好,所以现在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如今东路少爷那结结实实的身体上,能看到的只有草杆子划伤的小道道,再就是,被人或掐或抓出来的痕迹。
那些痕迹怎么弄出来的彼此都清清楚楚,东路故意不穿衣服给他们看。
还有那裤子,上面都是草叶草籽,某些地方颜色很深,沾着草被压出的绿水儿。
应泓转身靠在窗台上,古劲也手撑着此台往桌子那看,何惧还是没反应,雕塑样的一动不动。
东路喝了 口牛奶,嘴边染上个奶白色的半圆,“大家在我这儿住的也不知习惯不习惯,反正我现在就这么大能耐,再好的生活也给不了,但养你们一群……”
东路的话一顿,目光扫过众人,又淡淡道, “还是没问题的。”
东路拿出主人的架势,也不管会不会剌伤到谁,他说的中肯,但这主次已经分的很明白了。
他是主,他们是客。
他们现在是靠他的养着的。
“既然千里迢迢到我这儿了,就把这当家,该有的大家都有,不过呢,咱也别多贪多占,公平点,这日子大家过,这活儿呢,大家干。”东路笑呵呵的又抿口奶,“我是这么打算的,我们都会做饭,这住呢,大家轮流做,我也不仗着自己是屋主逃避劳动,当然我也不会占你们那点小便宜。所以呢,现在开始,何少帅除外,我们三个轮番做饭,二位有意见么?”
东路不是照顾何惧,而是何惧的脑子不好,总忘事情,谁知道他哪天会不会把毒药什么的当作料放饭菜里去,所以他这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起见,暂时何少帅还是不要碰这些危险的东西了。
东路看过去,见那二人没有反对,就道,“那我们就说定了,嗯,还有,食材每天都会有人送,要是需要什么就提前一天放到门口的信箱里去,想吃什么别客气,还有吃的用的穿的玩的,想要就尽管写。”
东路说完,咕咚咕咚把剩的牛杯奶都喝了,然后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单手撑着桌沿就站起来了,“其他的,我怎么安排的你们也看到了,还是那句话,我尽量让你们住的舒心,当然几位都是大人物,要是觉得受不了这穷苦日子,我东路也不拦着。来的时候你们也清楚路线了,美国安全着,地方大着,你们觉得哪儿好,就往哪儿去。”
东路什么都没安排,他们来了他就没管过,他唯一的安排,就是睡觉的房间。他这是一顿小楼,一二层东路给苏锦和介绍过,而第一顿他没提过,因为整个一顿都是东路的地方,包括一个最大的卧室。
他和苏锦和的卧室。
他已经不用说的再清楚了,他是这屋子的主人,苏锦和是他的人,所以理所当然的跟他住。
他们这些‘客人’满意与否他不管,爱待就待,看不下去他也东路也不留人。
而他们,也休想再染指苏锦和。
他不会给他们机会。
识时务的,就老老实实的待着,不要惹是生非。
否则…
东路少爷也不想大家都难做。
该说的,该暗示的都完了,东路伸了个懒腰,慢吞吞的往楼上蹭去,“困了哎,一晚上的都没睡…啊,对了,那个吃饭不用等我们了,我们补补觉。”东路那带着炫耀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上方,从昨晚到现在,他无时无刻不在展示他主人的优越感。
果然那个问题不止是古劲和应泓发现,东路也早有察觉,并先他们一步行动了。
在苏锦和惦记睡他们的时候,古劲还想过和这几人开个小会,说好了坚决不能妥协的事儿,现在想想多可笑,那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
在船上他们顾及苏锦和,虽然俩人的关系挺僵,也没让苏锦和看出什么,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东路既然已经挑明了说,那他们也不客气了。
东路比他们有优势,但也就多那么一点,那一点不足以让他独占螯头。
既然要争要抢,那就来,他们谁也不会客气不会手下留情,他们倒要看看,这笑到最后的人到底是谁。
也看看,这苏锦和,到底最后能给谁了。
古劲继续在厨房忙活,表情和架子上的刀一样寒意闪闪。
应泓神色淡然的看着窗外,眼中已是波澜四起。
而何少帅始终那样,好像和他一点关都没有。
东路挑起了战火,这战争,悄然打响。
引发一切的导火索这会儿睡得昏天暗地,对下面的硝烟四起浑然不知。
第六卷 圆梦异乡
第二五四章 明媚的午后
这几天一直被东路缠着,他说何惧的身体不好,他们没等他痊愈就从医院溜了,所以何惧需要好好的休养调理,尽可能的不去打扰他。
苏锦和也觉得何惧的感觉不太一样了,连存在感都不是那么强了,他大部分时候都是在睡觉,或者看着某处发呆。
这让苏锦和有点望而生畏的感觉,想问他的情况,又怕刺激到他。
他也不太敢提丰城的事情,毕竟何惧是被他们连骗带抢弄过来的,他本人的意愿并不清楚。
就像何武锡严肃但也是个亲爹一样,何惧不管怎么忤逆他骨子里还是挺孝顺的。
再说自打何武锡去丰城之后,他和何惧的关系就每况愈下,虽然后来一起去了将军府,但因为苏锦和发现了一些事情,对他们开始防备,所以跟何惧之间一直有那么点隔阂。
这点何惧也能感觉刭。
何惧在门口坐着,苏锦和就隔着一道门来来回回的走,他几次停住想去拽门,想了想又开始走,他从来没这么紧张过,都这么多天了一想到要面对何惧就开始紧张。
“出来。”
何惧的声音隔着门闷闷响起,屋里的人瞬间僵硬,用了几秒钟才缓和过来,然后耷拉着脑袋,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
“你走的我头疼。”
木质的屋子,尽管门口还铺着块兽皮地毯,隔音效果也没好到哪去,苏锦和那走法,门外的何惧屁股下的木头板子都跟着抖。
“我不是成心的…”苏锦和讪笑着坐到他边上,想问他情况又不知如何开口,于是就一个劲儿的偷瞄。
门口就他们俩,苏锦和那过分热情的目光快把何惧脸穿个窟窿了,就算他想当成感觉不到都不行。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苏锦和咳了声,好容易得到的机会连尴尬都顾不上了,“那个,你头总疼么?”
“没疼过。”
“真的?”
“嗯,都好了。”
东路说过,何惧就是记忆力出问题了,没其他的什么症状,苏锦和听到这里就放心了。
他松了 口气,跟着何惧一起往前看,风吹草地,卷起绿色的浪潮,苏锦和拢了把头发,又往何惧那看去。
“你是不是…有时候会忘事情。”苏锦和问的很小心,生怕刺激到何惧但何惧很淡定,直接承认,“嗯。”
苏锦和眨眨眼,分秒之后,表情一变,突然一本正经的问,“你知道我叫什么么?”
“苏锦和。”
苏锦和松了 口气,这口气还没完全吐出,就听何惧那边又说…“你放心,就是我整个脑袋烂掉了再重新长好我也不会变成过去的你。”
很长的一段话,连个标点都没有,苏锦和愣愣的听完又愣愣的分析,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何惧嫌弃的看他一眼,起身就走。
“我不想跟你说话。”
把他叫出来就是个错误。
他是偶尔会不记得事情,但他没变成傻子。
苏锦和看他那眼神,让何惧忍不住想掐死他。
“哎我错了!”在何惧站起来前,苏锦和连忙把人拽住,何惧也没真想走,顺着他的劲儿就又坐下了。
何惧的头发长了,刘海过了眉毛,他这一坐,头发飘起,露出了额头。
苏锦和的目光直接就被吸引去了,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被抛到脑后,连那点尴尬或是紧张都忘了,他拨开何惧的头发,在额头上看到了很长一道疤。
那疤痕几乎横贯何惧的额头,从发际线直到一侧的太阳穴。
“石头刮的。”何惧说。
垂下眼睛,苏锦和看着那男人,他听说了,何惧没让炸药炸着,那些炸药是计算好的,只够炸了洞口,要是量再大点,何惧粉身碎骨不说,那山恐怕都得塌。
何惧是让石头埋了。
唐仕勉废了很大力气才把人挖出来,何惧那会儿身上就没剩几块好骨头了“这哪是刮的,再狠点半个脑袋都能削掉了。”苏锦和嘟囔,何惧那疤挺深,凸出一条,相当的明显。
何惧胳膊一伸,把人圈住了,这久违的动作让苏锦和的心里瞬间就像有什么塌了,他把脑袋往何惧头上一贴,低声道,“没跟你打招呼就把你弄这边来了,你生气不?”
这蠢玩意儿这些天没敢靠前,用耗子一样滴溜乱转的眼睛没事儿就往他身上出溜,合着就是因为这事儿。
苏锦和看着鬼精鬼灵的,但有时候能用眼睛看到他的脑袋在冒傻气。
蠢货。
何惧伸手,在他脖子后面狠劲揉了两把。
俩人的额头贴在一起,这用力一蹭,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那边已经没有何惧的容身之地了,就算何武锡把他治好了他也得藏一辈子,一旦被揭发何家就毁了,这也是何惧当初设那局的原因。他最后还坑了唐仕勉一把,唐仕勉刚派人进去,何惧就做投降状从里面出来,所有人都亲眼所见,理所当然的以为那小兵出了什么问题。
那时候他就已经决定去死了,他这是拾回一条命,所以来这里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而苏锦和这里,沥江前一晚俩人在石磨前的画面在何惧脑中久久不散,苏锦和哭着跟他说何惧我过去喜欢过你,他治病的时候一想起这话脑袋就扎针似的疼,他愧疚他也想问苏锦和是否原谅他了,可是现在看到这人,什么都不必再说。
何惧要是不愿意怎么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他。
苏锦和没原谅他就不会大老远把他弄这来。
俩人没怎么说话,在青草的味道十,过往的种种都被风卷走,随着那绿色的浪花消失在草地的那一端。
那点隔阂和忸怩也没了,何惧搂着他,苏锦和玩着他的手指头,亲昵一如往昔,更甚往昔。
这边风大,坐了会儿就口干舌燥的,苏锦和在台阶上翻了个身,作势就要起来,“我去倒水,你喝么?”
何惧把手往他肩膀上一搭,在苏锦和起身前自己先站起来了,“你坐着吧,我去。”
苏锦和想坚持,不过一想这都多久没让何少帅伺候过了,于是又心安理得的坐回去了。
屁股一落地他突然一怔,他过去让何少帅伺候过么?
在他沉思的时候,那男人站在他边上也开始沉思。
等苏锦和回过神的时候,那男人还站在那里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