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憋死了…
胸口被压着,嘴巴被堵着,面前还有个被单子。
东路再次放开他后苏锦和炸毛了。
“苏东路!你混蛋!放开我!”
东路用额头抵着他的,喀喀笑了两声。
苏锦和弄不清楚他要干什么,却感觉到东路坐起的一刻,周身一冷。
每次胡友德来时,他都在沉睡的状态,哪怕人是清醒的,这一刻也会晕过去,苏锦和不知道时间,身体却记得。
现下,时间快到了。
最后一晚。
第七天。
顾不上东路了,苏锦和连气儿都不敢喘了,他挺尸一样在被单下面,侥幸的想着,看不到也挺好。
这被单,似乎给了他一点点的安全感。
他听到东路下了床。开门出去又回来,然后就是一阵琐碎的声音。密密麻麻。
很快那声音回到床边,东路重新坐了回来。
背对着他,面向屋内。
这时,东路的怀表双针指向中央。
十二点整。
苏锦和再度僵硬,可是他赫然发现,今晚,他没有睡着。
而这时,不同于往日,屋内的灯光一暗,灯丝闪烁,映得东路那张俊脸阴晴不定。
须臾,灯光全灭。
屋内漆黑一片,东路侧着身子,单手握着把桃木剑,剑尖冲下,凝神而坐。
第一九八章 东路的决定
鸡鸣拂晓。
苏锦和猛掀开身上的被单,眼前的一切让他倒抽琼气,震撼当场。
一屋血红的抓痕,铺了满地的生糯米上全是血,透出凌乱的脚印。
而东路,反手抓着门,俊俏的脸上只有刚毅和肃然。
他手握着桃木剑,血顺着剑尖缓慢的滴落,那声音,掉在地上,回荡在苏锦和的脑海中。
他跳下床,满地的糯米差点让他滑到,他踉踉跄跄的跑到东路面前,双手捧住他猩红的脸。
空气里都是难闻的腥味儿,东路也是一身腥臭。
脸上,头发上,衣服上,古龙水的气味被盖的干干净净,如今能闻到的就是刺鼻的腥。
“怎么这么多血?!你受伤了?你哪伤着了?东路这是怎么回事儿?!”
东路在苏锦和手里抬头,凝重的表情骤然一变,好看的眼睛打着弧度,连睫毛都轻轻上挑。
他扔了桃木剑,一把抱住苏锦和。
“大哥,没事儿了。”
苏锦和一僵。
东路却像孩子一样嘿嘿笑了,“你看,我说我会保护你的吧,这次不怕了吧,我说到就做到。”
“你…”
苏锦和的嘴唇抖了抖,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他不知道昨夜发生 了什么,他没敢看,也没敢动。
在他本该昏睡的时候,阴风拔地而起,卷着屋里上上下下,所有的东西都叮咣作响,唯有他身上的单子仍旧轻飘飘的盖在他的身上。
那风从他面前掠过,在他身边盘旋。
他感觉不到东路,只能听到呼啸的声音。
然后,是疯狂的嚎叫。
那是一种苏锦和无法形容的声音,比动物的咆哮还要可怕,像坏掉的音箱发出的声音,嘹亮且刺耳。
那声音持续着,高高低低,整个屋子似乎都在颤动。
后来,阴风更甚,那声音转为凄厉。
鬼哭狼嚎不过如此。
那是厉鬼的哭喊,是来自地府的吼叫。
苏锦和在被子里瑟瑟发抖,那声音几乎将他的耳膜刺透,阴风席卷着身体,随时都能将他带走。
再后来,声音发狂,却是更加凄惨,声嘶力竭。
就好像四肢被撕开,皮肉被一刀刀割下。
濒死的哭嚎。
苏锦和想捂住耳朵,声音中透出的绝望无法忍受。
后来,声音弱了。
再睁开眼,这一屋的狼藉。
窗上,墙上,到处是手抓出的痕迹,血淋淋的手印,指甲深入墙皮,枢到里面的砖块。
那,分明就是一个人的垂死挣扎。
他拼命的想要从这里出去,逃离,可最后,没能如愿。
苏锦和正茫然着,外面跑进来一个人,他还没看清,就听那人指挥着旁人说,“快,把他送走,送医馆去。”
苏锦和猛然回神,他看到陈继文不知给东路吃了什么,然后东路就被抬上了担架。
“苏护…”苏锦和呢喃一声。
苏护回头看了他眼,“杀爷您放心,没事儿,我这就送东路少爷去治病。”
抬担架的是两个小兵,纪延在前带路,苏护走在最后,他们步伐匆匆,连交代几句的时间都没有。
没人告诉他是怎么回事儿,苏锦和最后把视线落在陈继文身上,“东路会死么?”
陈继文看看他,叹了 口气,“先别说这个,换个地方,我帮你打了那鬼胎。”
苏锦和点点头,跟着他走出房间,然后他看了眼头顶的太阳,“陈先生,今天的太阳可真大,晃的人头晕。”
陈继文跟着他抬头,这天刚亮,阳光穿透薄云只射出几道光柱,这种天怎么会晃人,再说太阳在哪里…陈继文正看着,就听后面扑通一声,再一回头,苏锦和栽倒在地,动也不动了。
苏锦和的身体比陈继文想象的要弱,这不单是身体的承受力,还有精神上的。
苏锦和养了两天才有点好转,陈继文见拖不得了,就打算直接把那鬼胎拿掉。
苏锦和扫了眼桌上的东西,他不知道陈继文要做什么,但这肯定和正常的打胎不同,再说他也没胎可打。
但在陈继文动手前,他有话要问他,“陈先生,等我问完了您再开始。”
陈继文一顿,沉吟后,道,“问吧。”
“第七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和您之前讲的不一样。”
陈继文看着他,随即又是一声叹,“当然不一样了,我本来想让那胡友德了 了心愿,转世投胎去,却没想到…”
“怎么?”
“他已经不在啦,彻彻底底的消失了,魂飞魄散,灰色烟灭,懂么?”
苏锦和愣了下,但没有太大的吃惊,他大该已经猜到了,“东路做的么?
陈继文看着他,无奈的笑了下,他感叹,“也不知你这是什么命…”
转而,陈继文问,“那个人,他说是你弟弟?”
“嗯。”
“你们兄弟感情挺深吧,”陈继文摇头,遂道出了那天的实情,“本来就剩一天了,然过去就完了…”
鬼各有执念,执念太深,鬼差带不走。
胡友德的执念就是没能给胡家传宗接代。
那天,陈继文有所隐瞒,他没把全部事情讲出来。
怀鬼胎,渡阴气哪是那么容易的。
会发生什么事情,陈继文心中有数。
他是刻意瞒着的,这一方面是怕苏锦和害怕,再就是怕他压力太大,本来这事儿就是耗神耗力的,再没事儿乱想反倒先拖垮自己。
只要撑过去就可以了。
毕竟那只是鬼,挺过七天,他阴气淡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陈继文想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问题。
这是对所有人都好的。
可是没想到,最后那天,东路去找他了。
东路问他,苏锦和到底遭遇了什么。
陈继文见他那样儿,就说了实话,他安抚东路,这是必经的,这一晚过去就完了。东路听了,默默的抽了颗烟,他吐出那烟嘴被他嚼的稀烂。
“你说过能把那玩意儿弄死,你告诉我,怎么弄死它。”
陈继文讶异,“爷,这可是最后一晚了。”
东路看着他,“我要弄死它,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