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古图,他们却轻而易举的进去,轻而易举的离开。
浑浊-潮湿的空气已经恢复清新,那破旧的将军府邸就在他们身后,苏锦和看着那斑驳的木门及残垣断瓦,他还是无法相信这趟行程这么简单就结束了。
他开了一个月的车来到胡家口,衣服从棉袄变成了薄袍,昨晚上他们还在商量进入将军府后的事情,前两次经验让那几个男人同样是心有余悸,这次不用苏锦和说,他们连驱邪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天没亮他们就出发,费尽艰辛找到了这将军府,可是……
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最多是他不小心摔了一跤。
可真是这样么?
如果真是,那之前的鬼打墙是怎么回事儿?
东路说,他掉下去之后那地面又迅速的合拢了,等他们再抬头时赫然发现,他们身处的地方已经发生了改变,不是那一层不变的暗道,而是破旧不堪,砖块满地的路。
苏锦和不见了,鬼打墙也不见了。
再后来,东路等在原位,应泓去寻找苏锦和,古劲和何惧则去探路,以防一想。
应泓找到了摔到到暗屋中的苏锦和,他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摔下的时候磕到了头,而与此同时,探路的二人找到了他们这次的目标,胡友德所藏的宝藏。
一切顺利的让人不敢相信,就像是打开恐怖片,刚觉得有一点紧张,屏幕上就出现了end的字样,搞得人莫名其妙一头雾水。
苏锦和吐出长气,这是为他们平安而归释怀,心中却是没有一丝放松。
他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一星期后,回程的路上。
车子开到一半突然熄火了,苏锦和发动了半天也没见它有反应,何惧见他快要把档杆掰断了,正想让他等一下,苏锦和就踹开了车门,跳了下去。
然后那车门咣当一声甩上了,把正在打盹的东路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东路差点跳起来,“这是遇袭了还是掉坑里了?!”
古劲没说话,冲着车窗外扬了下下巴。
东路一看,苏锦和一脚踹到了车胎上,整个车子为之一晃,然后他又狠狠的砸了引擎盖两下,这才把盖子掀开。
东路傻眼了,“这是怎么了啊……”
他从没见过苏锦和发这么大的脾气。
在苏锦和眼里,他们的团队中,小小酥排第一,何惧这车排第二。
这车苏锦和宝贝着呢,时不时的用的小手绢擦擦玻璃,抹抹镜子,只要有精力,看车脏了还会大概的刷一下。
不管怎么辛苦,他都会给车子做定期检查,稍微有点小毛病都紧张的不行,有时候何惧都说,完全没必要这么认真,又不耽误开,现在汽车这么多,找个大一点的地方就有人修,可苏锦和一次都没听过,一定要把车子彻底调试好了才出发。
现在,那个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平时磕了碰了都不行的苏锦和竟然在砸车。
东路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苏锦和阴沉的脸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他猛一拉车门,整个车子跟着他的动作一晃,“车坏了不知道么?!怎么非得让人说你们才能下来么?!长眼睛都干什么的一点眼力价没有!”
又是咣当一声响,车门被他重重的甩上,车里的人一起缩了下脖子。
不远处的树荫下,小小酥动了动耳朵,打了个呵欠,对这边的一切视若无暗,肛袋转向另外一边,继续瞌睡。
几个人一刻没敢多耽搁,动作迅速的下了车,他们也不知自己急什么,总之一个个都火烧屁股似的,一句废话没有。
现在是四月份,绿树抽枝,春意盎然,春风褪去了冷硬,带着几分柔和,东路扶着额头,挡住被风吹乱的头发,两只眼睛则贼溜溜的一只盯着不远处的车子。
“你说……他这到底是怎么了?”东路问边上的人。
古劲收起怀表,现在才十点半,吃饭早了点,只能歇歇脚,听到东路问他,也往那边看去,“不知道。”
“是不是最近把何少帅的炸药当作料放菜里了,不然怎么天天像揣着火药桶似的。”
他正说着,就看趴在车头的苏锦和突然直起身子,东路下意识的挡住了嘴巴,以为风大把自己的话吹到了他耳边。
他完全是做贼心虚,苏锦和连看都没看他,就是站那把衣服脱了,不过这衣服脱的相当豪迈,几乎是从身上扯下来的,然后用力的扔到了地上,激起一股黄色的灰土。
古劲啧了一声,“这脾气…”
谁也不知道苏锦和怎么了,这阵子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就像东路说的,像一肚子炸药,一点小事儿就能让他炸了。
四月了,天倒是不冷了,但还没到暖和的程度,苏锦和就穿着个棉褂子摆弄车子,古劲怕他冷,可苏锦和一回头他才发现,那家伙是大汗漓淋的,棉褂子都被汗打透了,紧紧贴在身上。
“不止是脾气大了……这火力也壮了。”
换做以前,苏锦和一赶路就是蔫蔫的把手往袖子里一插,稍微冷了热了都受不了,大爷状的吩咐他们干这儿干那儿,现在好,就像有用不完的力气,整个一精力旺盛到无处发泄的状态。
应泓扔了个水壶过来,东路顺手接住,前者一句话没说,拐向正对着车头的何惧。
今天不冷,何惧的外衣挂在肩膀上,他靠着路边的矮树抽着烟,一双眼睛慢条斯理的往前扫着,应泓本打算把水递给他就走,因为何惧那地方顶风,一张嘴就能吃一口黄土,可是他过去之后,就没再动。
东路喝完水,无意间看到那二人都跑到风口去了,他觉得不对,就冲古劲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俩人也过去了。
“何少帅,你看……”话没说完,东路打了个口哨,“呵,这边风景独好啊。”
怪不得那俩人宁可被黄土风吹着也要站在这里,原来是有利可图。
苏锦和趴在车头上,半个身子都探了进去,他周身只剩一件棉褂子,那衣服被汗一打就是透明的,现在那衣服紧紧的包裹着后背,贴着屁股。
所有的线条都一览无遗。
特别是他一动的样子,那腰,那屁股……
东路抬起手,隔空做了个捏的动作。
“何少帅,眼睛够毒的啊……”
何惧没说话,拿出盒洋烟,磕出几根,那几人逐一接过,各自点了火,在这个视野不错的位置,沉默的开始欣赏风景。
“能看的…差不多全看到了。”抽了两口,东路忍不住再次评价,“还这么清楚……”
简直和没穿差不多了。
“这可真不错。”视觉得到满足,古劲也跟着夸了句,“衣服不错,身材不错……”
应泓磕掉烟灰,淡淡道,“所以他适合从后面来。”
古劲:“…… ”
东路:“……”
何惧:“…… ”
见他们都在看他,应泓淡定的回礼过去,“怎么?有什么问题。”
这是他们第一次谈及这个问题。
没有不满,没有愤怒,也没有领土被侵占的感觉,莫名的……
有点和谐。
车子其实没太大毛病,苏锦和要是没这么心浮气躁早就检查出来了,可他今儿看什么都不顺眼,愣是到吃过午饭才让车子重新发动。
这期间,那曾经让他当成大宝贝的车子没少挨揍,何惧觉着,要不是车玻璃他换不了,恐怕他早捡块砖头把玻璃砸了。
修完车,苏锦和咕咚咕咚干掉一整壶的水,蹭蹭嘴巴,也不穿衣服,就要这么继续上路。
看他没吃东西。东路拿罐头给他,让他稍微垫垫,苏锦和拒绝了两次,看东路还在坚持,干脆一把抢过罐头,东路以为他要吃了,可是苏锦和却是狠狠的抛到远处,罐头撒了一地,他问,“这次能走了么?”
东路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上车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各有所思。
可能是怕了苏锦和,这车子再没出什么问题,从天亮到天黑,就这么一直开着。
“到底怎么走?你能不能说准了?!”
再过一会儿就到关城门的时间了,可是他们还在这荒郊野岭的路上,连个火光都看不到。
“你急什么,好好看路,就算关城门了不是还有何少帅么。”古劲慢条斯理的说,“再说我不是说了么,前面是个村子,不是城,你开你的车就行了,路的问题我解决。”
苏锦和不耐烦的拧了下眉,又狠狠一脚油门,可就在这时,车灯忽然扫到一张枯瘦干瘪的脸,那嘴唇若旱地一样条条深沟,苏锦和一惊,方向盘直接脱手了,眼看着要撞到大树,慌乱之中他终于踩到刹车,就听刺啦一声,车子停住了。
车里的人跟着一晃,又重重的摔到后座,这一下,脊椎骨差点脱节了。
第一六九章 路上的插曲
这个急刹车让苏锦和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等他缓过劲儿的时候,后面的人已经悄悄摸下了车,后视镜照到的只有座位,他边上的何惧虽然没动,但也是关掉了车里的灯,一手抓着他,一手举着枪。
苏锦和想说话,没等张口就被何惧打断了,他的枪口倾斜向上,这样无论从哪个位置过来人,何惧都能有所防备。
他几次开口,都在出声前被何惧制止,苏锦和的耐性没了,他看了他几秒,一转头一事砸到了喇叭上。
尖锐的声响刺穿夜空,嘹亮于旷野之上。
何惧拿着枪,眼中满是错愕的看向身边的人,而另外一边,东路啪叽一下摔到了地上,应泓也出现在车头前,大灯下,古劲正将两个人麻利的掀翻,短刀架在了其中一人的脖子上。
他们的表情都是一样的,费解也惊讶的看着苏锦和。
那一声喇叭太突兀了,震惊了所有人。
后者啪的一声打开了车里的灯,然后跳了下去。
“你们要不要这么紧张啊!”
没好气的扫了众人一眼,转而就将古劲一推,把他身下的人拽了出来。
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好是个拐弯,刚才车灯一照,拐角处突然出现一张诡异的脸孔。
惊吓之余苏锦和乱了方寸,可手放开方向盘的一刹他已任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
那是一张老人的脸。
这个弯太急,老人又太高,正好只露出个脑袋。
背着老太太的小伙子这会儿已经吓傻了,他没见过汽车,也没见过这阵势,被苏锦和拽起半天后腿都在抖,倒是老太太,可能是腿脚不好,一直坐在地上,见那小伙子吓到了,拼命的伸着手臂想要安抚。
苏锦和就听她不停的喊着壮儿,壮儿。
“抱歉,他们太大惊小怪了,以为遇到了劫道的。”
这人叫王壮,听到苏锦和的话简直就要哭出来了,要不是舌头不利索,他一定会说,您真是太谦虚了,就您几位这凶神恶煞的样儿,把银元扔地上有人敢捡么!
“你是前面王家村的?”
古劲一说话,王壮立即一哆嗦,也不管舌头是否听话,狠狠的点头算是回答。
“这大晚上的,不在村子里待着……”短刀还握在手里,古劲从后腰抽出烟杆,点燃了,抽了口后才看向地上的老太太,只是那音调比刚才低了也冷了许多,“背着个老太太到处乱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