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九嗯了一声,说:“我会注意的,谢谢师父关心。”
见武锋的修行尚未结束,我与方九先吃了起来。饭桌上聊几句后,我得知他现在已经培育出好几只成蛊,虽然离巫毒蛊这个级别还有一点点距离,但也算不错了。,问了他一些关于蛊术的问题,方九都回答的很不错。稍难一点的东西,他也能慢慢推敲出来,我很是满意的点头,表示欣慰。
过了会,武锋收功回来,王狗子腆着脸想学这门大冬天让人冒汗的功夫,武锋视而不见,不加理会,自顾自的走进来吃饭。感受着他体内澎湃的阳气,我笑着说:“看样子长玄风给的法门确实不错,以后咱们家冬天都不用打暖气了。”
武锋伸手把一部手机递过来,我接住看了看,某品牌的最新款,价值六七千,不由有些疑惑。武锋一脸淡然的喝着稀饭,说:“在你这吃喝那么久,也没给过东西,就当饭钱了。”
“武师父您太客气了,这哪里需要饭钱。”方九说。
而我,却听出武锋的另一层意思,便皱着眉头问:“你打算去哪?”
武锋喝完了稀饭,把碗放在桌子上,说:“师父的忌日到了,我要回去扫墓,可能要一段时间。”
我恍然大悟,难怪他一副要离开的样子,可真是把我吓了一跳。现在我已经习惯武锋跟在身边,如果哪天他突然不告而别,我可真适应不了。得知武锋只是回去扫墓,方九和王狗子也松了口气。方九是觉得,武锋能帮我,弥补自己的缺憾。而王狗子,还没真正拜师成功,哪舍得让武锋走。系医场圾。
不管什么原因,都充分说明,武锋在我们这个小团体中,占据了极大的份量。
想了想,我说:“我陪你一起回去吧,认识你那么久,也该看看老人家了。”
武锋看着我,说:“会不会不太方便?”
我笑了声,说:“天南海北,刀山火海都能去,哪里有不方便?”
武锋倒也没有拒绝,既然决定去,那就不耽误什么时间,反正我现在也闲着没事干。按老规矩,方九和王狗子看家,斟酌再三后,我决定把奇蛊幼体留在家里。这小东西还没从融合中恢复过来,而且它不能像本命蛊一样钻进我身体里,要是被人看见,难免会惹来一些麻烦。陪武锋一起回去,除了帮他给老人家添添土之外,还想着自己开车能方便些,自然怎么简单怎么来。
临走前,方九对我说:“师父,代我向老人家烧点纸钱。”
我笑了笑,说:“看你这样子,马上武锋比我还要重要了。”
“那当然不可能。”方九说:“只是,我觉得如果不是那位老人家,武师父也不会出现在您身边。他帮了您很多,我这个当徒弟的,自然也要帮师父多感谢他一番。”
☆、第三百五十二章 扫墓
我很是欣慰的拍了拍方九的肩膀,说:“放心吧,我会的。”
就像方九说的,武锋的出现,与那位已逝的老人有很大关系。如果不是他。说不定武锋现在还在搬砖呢,而我,也可能早死的连骨头都不剩了。所以。能和武锋一起回去扫墓,是一件好事,起码能尽尽心意。
我们开车回去,因为武锋当年所在的城市离这很远,是靠近大东北的河南区域。开车,足足用了十几个小时。一路上。武锋的话很少,离家乡越近,他就越是沉默。我想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打破这沉闷的气氛,最终问了个不知该不该问的问题:“我记得你原来说,父母是出意外身亡的?”
武锋嗯了一声,说:“他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啊?”我有些惊讶的看着武锋,这事可从没听他提起过。
武锋说:“所以父母过世后,武校在那人的压力下,不愿意再收我。是师父不顾武校的责罚,坚决收下我,甚至不惜离开学校。后来他想自己开武馆,但也因为我的存在。艰难运作一段时间后,还是关门了。从那以后,师父有些消沉,经常喝酒。他进监狱,也是因为酒后与混混斗殴。我一直怀疑。那件事还有那人的影子,但并没有找到什么证据。”
我更为惊讶,这事,可比武锋之前说的复杂多了。但仔细想想,当初武锋告诉我这事的时候,我们俩还没熟到无话不说。一些较为私密的事情,他不说也是正常。
我不知道该怎么搭这个茬,只好沉默不语。不过武锋似乎已经想开了,说:“这么多年过去,我其实已经放弃追查当年的事情真相。师父说的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把过去当成落叶,埋进土里,才能让现在的自己,在未来更加茁壮成长。”
我更为惊讶,能说出这样的句子,武锋的师父,看样也是个很有内涵的人。这样的人,却死在小角色的手里,真是可惜了。
“你怎么知道,父母当年得罪了人?”我好奇的问。
“是师父告诉我的。”武锋回答说:“前面右转,一直开大概两百米左右。”
我按他说的转弯直行,很快便看到了公墓大门。这个季节太冷,而且又不是什么节日,来扫墓的并不多。我们开车到了台阶下,武锋打开门等我下车,然后才并肩走上去。他一边走,一边接着之前的话说:“师父身为武校的教官,自然能听到一些风声,不过他为了保护我,在小时候从未提起过这些事。直到他后来入狱,突然有一天让人喊我去,才把这事说了出来。后来过了不久,他就出事了。”
我一阵讶然,问:“难道你师父早就察觉到,有人打算对付他?”
“应该是,师父是个第六感很敏锐的人,他预感到自己命不久矣,所以让我去,是为了交代后事。可惜,他没告诉我,应该为他做什么。”武锋说话时,满脸悲伤。这是他很少出现的神情,只有在谈及这位老人时,才会冒出来。
我叹口气,说:“你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相信老人家在天之灵,也会觉得满意。”
这时,武锋忽然停下,同时呼吸有些许急促。我抬起头,只见一位模样俏丽的女子,正缓缓从一座墓碑前起身。武锋看她的眼神,很是不一样,仿佛是遇到了熟人。我看了几眼,便小声问:“你认识?”
“是师父的孙女。”武锋说。
“那你愣什么,去说说话啊。”我说。
可武锋却没有动,他似乎很不想看到这位姑娘,我不明白什么原因,同时觉得问出来似乎不太好。犹豫了一会,那姑娘才从墓碑前离开。待她的身影消失在台阶下后,武锋收回目光,缓缓上前。
可到墓碑前的时候,他突然看着旁边的一块石碑,浑身僵硬,一动不动。我转头看过去,只见上面刻着人名,墓文。名字很好听,徐听雨,石碑上的小照片,可以看到那是一个年约四十的女子,模样不错,身材也很好,可惜红颜薄命。再转头看目前身前的墓碑时,我微微一愣。因为石碑上有一位老人的名字,他叫徐龙,再看一眼照片,发现与旁边的中年女子,竟有几分相似。
我愣了片刻,不由抬头看武锋,只见他眼眶发红,隐有泪珠。
武锋……哭了?
这简直是比六月飞雪,冬季旱雷还要稀罕的事情。我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就想到了某种可能,不禁问:“他们……”
武锋把路上买的纸钱,鲜花,酒放在墓碑前,他盯着眼前的两张照片,略带哽咽的说:“她是师父的女儿,我们曾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师父出事后,我怀疑是自己的原因导致这件事发生,所以一直不敢和她联系。她这么年轻,怎么会……”
从武锋的语气中,我可以判断出,他和这位徐听雨女士感情很好,说不定,两人曾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如果不是武锋师父出了事,指不定刚才那姑娘,就是他们的孩子。可惜天意弄人,武锋因为怀疑自己,所以杀人潜逃,以至于两人二十多年都没联系。
我本想陪武锋回来扫墓,谁能料到会出现这种事情。叹口气后,我拍拍武锋的肩膀,说:“节哀顺变。”
武锋扑通一声,重重跪在目前,他望着墓碑上老人的照片,说:“师父,不孝徒弟,回来看您了。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忘记过去,虽然放下,却未曾埋进土里。而今天,听雨姐突然香消玉殒,我心有不安,请您老原谅,这件事,我一定要问个清楚。倘若听雨姐是自然身故,那此事作罢,如若不然,哪怕闹个天翻地覆,也在所不惜!您老在天之灵,就原谅徒弟的任性,因为我始终都是您那不听话的疯子徒弟!”
说罢,武锋将酒倒在地上,点燃纸钱,又磕了几个响头。我在旁边帮忙烧了些,也跟着磕头,待站起身后,看着武锋问:“你想再查当年的事?”
武锋摇摇头,他转身看向山下,说:“我要先弄清楚,听雨姐为什么会离世。”
“你知道他们家的住址吗?”我问。
武锋点点头,说:“这些年来,虽然一直不敢和听雨姐联系,但我每次扫墓后,都会在暗处看看他们一家人。我希望她能过的快乐,忘记过去的悲伤,希望那个男人能对她好,没想到这次回来……”
武锋有些说不下去,我再次叹口气,明白他对徐听雨确实有一份难以言明的感情。否则的话,何必冒着被抓捕的风险,潜入市内去看那一家人?可惜,这份心怕是一辈子都无法告诉对方了。
我陪着武锋离开公墓,路上并没有碰到那个年轻姑娘,看来她已经离开了。
武锋再次陷入沉默,一路除了告诉我怎么走之外,再也不说别的。而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跟着闭嘴,专心致志开车。
没多久,我们进入市内,武锋驾轻就熟,领着我开车进入一片老城区。然而,当我们抵达目的地时,却一阵发呆。因为武锋记忆中的地址,如今已经被拆了,一片新建的小区,正在火热筹备中。到处都是施工车,楼盘已经盖的差不多,时不时还能看到有人去售楼部问价。
我看向武锋,而他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表情立刻变得有些沉重。
拆迁户,往往不会再住原来的地方,他们希望远离过去,换一个新环境。尤其是徐家,两代人早逝,如果我是那姑娘,也会选择去别的地方,甚至有可能会离开这个城市。
不,她可千万别离开这个城市。如果是市内,我们还有点机会找到人,倘若到了外市,外省甚至国外,那可就真是大海捞针了。见武锋脸色难看,想了想,我说:“你别着急,我打个电话找人问问看。”
河南离我那很远,纵然我拥有众多人脉,却也不一定能把手伸得到这里。琢磨半天,我最终决定麻烦一下领导。只有这种级别的官员,才能跨省给我提供帮助。不过,省部级官员,日常生活太过紧凑,给他打电话,还不如直接给秘书打。所以,我的电话直接戳到韩青那。
很快,韩青就接了电话,他还记得我,主动问:“杨大师?怎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
我说:“有件事,得麻烦韩秘书了。”系医场技。
韩青的语气有些苦涩,说:“我已经不是秘书了。”
我微微一愣,忙问怎么回事。原来,领导升迁后第三天,就换了秘书。韩青被调到下属某市物价局做副局长。副局长三个字,听起来好听,可实际上,和一名副部级官员的贴身秘书比,那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韩青很清楚,自己前些日子,误打误撞,让领导的小尾巴被揪了出来。虽然他是好心,但背着领导做事,自然会惹来不喜。
☆、第三百五十三章 死因
我曾想过,领导可能会对韩青不利,只是没想到他动作那么快。说实话,韩青是非常冤的,他对领导绝对一心一意。忠心耿耿,可惜,犯了官场大忌。像物价局这样的清水衙门。再加上是被“流放”,恐怕他一辈子也没什么前途了。
我心里有些不爽,一方面是同情韩青的遭遇,另一方面,是对领导的冷漠。就算韩青好心办坏事,起码也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为了你好。把忠心的人赶走,这是古代昏君才能干出的事情。
领导如此做,真是让人寒心。不过他的想法,我也能理解。自己给自己下蛊,用苦肉计去坑系统内部人员,同样是官场大忌。更何况,他把这计谋用在升迁的事情上,更是罪不可赎。如果我们随便一个人把这事捅出去,他别说继续做官了,分分钟就得进去吃牢饭。
这样的事情,放谁身上,都会担心。至于韩青被下放。我估计领导虽然不再信任他,但也应该是许诺了其它好处。否则,怎么能确保韩青不说漏嘴呢?
韩青没听到我说话,便问:“杨先生,您打电话来。是想找领导有事吗?”
这是很明显的套话,我没有在意,说:“嗯,有个朋友想在外省查点事情,我在这没熟人,所以想找领导问问能不能提供一些帮助。”
“哦?具体是哪个城市?”韩青问。
我把城市名字说了出来,韩青说:“太巧了,我有个老同学,现在就在那。他是卫生局的副局长,虽然不算多大的官员,但小事情还是能帮上忙的。只是。不知道杨先生具体要查什么?”
我看了眼武锋,见他没有表示介意,便说:“我是来这找人的,结果这附近拆迁,找不到那人了。”
“这样啊……”韩青过了会,说:“说实话,杨先生这个忙,恐怕有点难。因为拆迁户,临时居住地是不固定的。如果他是住在开发商给的临时安置点里,那还好些,可您也知道,现在这样的福利基本没有,大多是给点钱让人自己租房子。如果是这样的话,想找人就得全市排查,那需要动用的人力物力很多。我那老同学虽然是个副局长,可他跟找人这样的事情搭不上关系……”
我听出了韩青的意思,也知道这种忙确实有点强人所难,毕竟他不是领导,只是能帮我搭个话而已。想了想,我问:“那如果是调查某个已故人员的死因呢?”
“这个就比较简单了。”韩青说:“已经去世的人,虽然会消除档案,但也会保存一定期限的死亡原因。如果他的死亡时间不算太长,那很容易就能查出来。”
“不长不长,就是这两年。”我说。
“那行,您把那人的具体信息发给我,越详细越好,我立刻就打电话托人帮忙查,务必最短时间内,帮杨先生查清这件事。”韩青说。
我连忙道谢,挂断电话后,不禁感慨韩青会做人。虽然离开了领导,却没放弃任何一个扩展人脉的机会。只不过查死因,在他口中,却成了非常重要的事情。他的语气,让人感觉被大大的尊重,很是舒服。
我问了问武锋关于徐听雨的信息,然后给韩青发了过去。
这信息,其实也没多少,基本就是性别,年龄,出生日期,家庭关系等。再具体的东西,武锋也不知道了,毕竟他这些年来,只是每年偷偷在暗地里看一眼而已。
我还担心这信息太简单,查起来会很麻烦呢,结果在车里等了不到一个小时,韩青就回了电话,说:“杨先生,结果已经出来了。徐听雨女士,死亡时间是二零一四年七月九日凌晨。当天她被人发现倒在一处巷子口,身上有被利器割伤的痕迹,钱包,首饰均消失,怀疑是抢劫杀人。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未找到凶手。警方已经悬赏一年,有用的线索很少,如果杨先生想找到凶手,我恐怕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必须得说,韩青身为领导秘书,这把握人心,察言观色的能力确实非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用的,而且把我后面要问的问题全都提前回答了。我衷心的向他致谢,韩青犹豫了一下,然后提出邀请我过段时间去他那交流交流的想法。所谓交流,无非就是拉关系,只不过韩青现在身份比以前低太多,说起话来,少了许多底气和自信。
想当初他让我去帮忙调查下蛊真凶时,那架子摆的多正?我到现在都记得他那句:“这是为了人民!”
这是一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家伙,我向来不太喜欢和官场人物过多接触,如果换做其它时间,肯定会直接拒绝邀请。但现在人家刚刚帮过忙,我实在开不了口,只好说有时间一定去。也不知韩青听出来什么没有,很是高兴的挂断了电话。
随后,我看向武锋,问:“这事,你有什么打算?”
武锋看着我,问:“你觉得,她有可能是真的遇到抢劫杀人吗?”
我说:“不知道,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凶手才能回答的出来。这年头虽然太平了许多,但一时想不开,冲动作案的人也很多。而且这样的人,多半很紧张,你不反抗倒好,一反抗,说不定他怕引来别人注意,立马给你一刀。被这样杀害的人非常多,所以不少地方的警察都公开提倡,遇到抢劫不要反抗,等歹徒离开后立刻报警,让公安机关来处理。”
武锋看着前面的工地,沉默不语,他应该是在思考该不该继续查下去。如果要查,那肯定会相当麻烦。因为我们虽然知道徐听雨死于“抢劫杀人案”,但究竟是真的抢劫,还是蓄意谋杀,谁也说不清。查是可以,但从哪查起呢?
武锋问我:“能不能用蛊术找到凶手?”
我摇摇头,说:“如果是在案发当时,或许可以制作痕迹蛊,以此来查找凶手的踪迹。但距离现在,时间太久了,痕迹气息早已消失。”
武锋嗯了一声,说:“既然如此,那就从头开始查。”
“从头?哪是头?”我问。
“当年在监狱里杀害师父,以及在外面主使的那些人。他们中,还有些没有死。我怀疑,当年害死父母的那人,也在其中,只是无法确认是哪一个。”武锋说。
我说:“这好办,你把人找到,我稍微施展点手段,保证他们把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这不是吹牛,蛊术对人体的伤害是非常巨大的,而且过程异常痛苦。那些古代的酷刑,除了极个别以外,都无法与蛊术造成的痛苦相提并论。一般人,基本忍受不了这种痛苦。就像当初周绍勇第一次见我,被我用嫁接法施了蟾蛊,蟾蛊本身还不算太痛苦他都受不了,更别说其它的了。
武锋面色低沉,这些年来,他已经放弃复仇。当年幸存的那些人什么状态,是生是死,住在哪里,他也搞不太清楚。想找到这些人,并不是很容易。即便他清楚记得当年那些人是干什么的,但我们在市里晃了一圈,发现早已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