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非得在这么煽情的时刻抛出物理问题来摧毁气氛么。”
“……”
唐尧瞪大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实在是柯兵郁寥的表情太有爱,看得人心情都好了。
心情好的不只唐尧一个。
在唐尧嘴角泛起笑花儿的那个瞬间,柯兵觉得心噗通了一下。虽然它们时时刻刻都在噗通,但柯兵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这次的噗通无论从力度速度还是勇猛度方面都不同凡响。
情不自禁的,柯兵俯身过去飞快的在唐尧脸蛋儿上重重的啵儿了一下,接着闪电般撤退,快得用力亲出的声响还没来得及消散,悠扬的在车里回荡。
唐尧明显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眨眨眼,表情就像被抢了胡萝卜的兔子,特无辜,特无辜。
“上次去桂林,就一直想这么干了。”
柯兵冲唐尧笑笑,然后转头打开车窗,支着胳膊望着高架桥上的车水马龙。忽然特想抽烟。
“游漓江的时候我就想,那么好看的山,那么好看的水,一个人游简直是暴殄天物。我当时和自己说,有生之年死也要把崔小鹏拖过来,就是敲晕了拿麻袋运上飞机也得带过来。结果前两天我忽然明白了,其实这景啊,好看不好看的就是个心情。人家没心情和你看,那再好的景也变了味道。如果他有心和你看,就是盯着你家冰箱都能瞧出花儿来……”
唐尧看不见柯兵的表情,男人就给他一个后脑勺。柯兵那话与其说是和他说,不如说更像是自言自语。
这么想着的时候,柯兵忽然回过头来。唐尧没有防备,视线碰了个正着。男人的眼睛里忽明忽灭的闪着某种未知的情绪,起码以唐尧有限的情感经验无法辨识。但却并不影响被其吸引,唐尧第一次见柯兵的眼睛这么漂亮,漂亮得像团火,而那炽热下面又很深邃,就像宇宙里的黑洞,永远望不到底。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个瞬间,柯兵居然显得气质起来。
“傻了?”柯兵勾勒出淡淡的微笑,让人看得暖暖的。
唐尧也不自觉的柔和了表情:“没,就是觉得你难得正经一次。”
柯兵咧着嘴笑:“我还没说完呢。”
唐尧很不给面子的瞬间恢复常规白眼:“得,又回来了。”
对于男人的揶揄不以为意,柯兵耸耸肩,慢慢淡去了笑容,然后轻轻的抚上了唐尧的脸颊,用拇指一下下摩挲着男人的唇。
“与其生拉硬拽一个压根儿不想跟你一起看美景的人,不如在享受蓝天白云山川草原的时候,看看身边站着的人是谁……”
“大家都去了桂林。”
“和我捏着二十块钱照相的是你。”
“……”
“唐尧。”
“……”
“咱好说好商量,买卖不成仁义在……”
“……”
“帅哥,能把牙松开吗?”
“……”
“好吧,我知道我刚才摸得过分了,但主要是你嘴唇实在软……啊!别使劲别使劲我错了——”
“……很好。”
“呼——”
柯兵瞧着自己拇指上通红的一圈牙印儿,再抬头看看唐尧那闪着“你活该”意味的目光,忽然觉得兔子真是种危险动物。还是狗狗可爱,急了顶大天也就是跳跳墙。哪像它们,急了是真咬人啊。
“披着兔皮的狼……”小卒子又鼓捣出一个新名词儿。
“嗯?”唐尧没听清。
柯兵低头,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拇指,好半天才咕哝着:“以前流行按手印,从今年改流行按牙印儿了……”
唐尧一头雾水,结果没等他出声询问,就看见了柯兵那张笑得阳光灿烂的脸:“盖了章,留了牙印儿,你就是我的人了!”
唐尧对这个逻辑关系非常质疑:“就算盖也是你被盖章吧。”
“那我是你的人也行啊。”小卒子之胸襟非常豁达,一般不计较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
唐尧觉得自己被绕进去了。铺天盖地的毛线团儿围着他做圆周运动,一圈又一圈儿,直到五颜六色的线丝彻底把他围成了蚕蛹。他现在头晕脑胀,基本丧失思维能力。恍惚中,就看着柯兵那张脸忽大忽小忽明忽暗的。
“唐尧,说真的呢,咱俩谈恋爱吧……我挺喜欢你的……”
风从车窗吹进来,柯兵的声音忽然显得那么低柔,温婉,充满了无尽的蛊惑。
唐尧想起了那个初吻的夜,柯兵想说的就是这个吧。干脆……干脆我们俩谈恋爱。
那一次柯兵把话说了一半,确切的说是连一半都没说完就追着别的男人跑了。这一次他总算说了个完全,可唐尧却奇怪的很希望能再发生点什么,最好瞬间把这个男人拐跑。这样他就不用纠结得脑袋疼。
嗯还是不嗯,这是个问题。十分钟之前,唐尧能够坚定的执行后者。可现在,对着柯兵炯炯的目光,对着他那句我挺喜欢你的,唐尧乱了。乱得就像在阳朔踩双人单车时他被风吹动的头发,乱得就像他把脸悄悄贴在那家伙T恤上时砰然的心情。
没人知道这一次的吻是怎么发生的,好像它就该这个时候出现,代替点头,摇头,YES或者NO。
唐尧吻得很认真,尽管生涩,却仍努力的传递着自己的心情。他被这棵树精诱拐了,被那个也许可能会出现的皆大欢喜的结局诱拐了。生平第一次离开自留地,跟着一个不怎么着调的家伙去寻找他所谓的麦田。
唐尧希望前方的不是沼泽,不是低洼,不是土坑,而真的会是一片金灿灿的麦浪。
他衷心希望。
同一时间,终于良心发现及时收手的歪脖子树和受害者的哥哥正双双通着电话。
“你弟为什么没精神?唐禹,我看着像扁鹊吗?”
“呃……听说,你最近和一位美女走得挺近?”
“嗯嗯,准女友。”
“那个,我之前不是和你说,如果有了交往对象,也尽量……”
“我腻了,不想玩儿了。”
“樊若山,你答应过我的。”
“对对对,我是答应了你,一呢,不对你弟出手,二呢,还得维持住他对我的爱慕。问题是再好玩儿的游戏也禁不住天天玩儿啊,从我答应你到现在,快两年了吧,没你这么折磨自己弟弟的……”
“我那是为他好。谁不知道你是出了名的花……”
“打住!别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你自己净抹啫喱水。我就问你一条,我要是真喜欢你弟想和他好一辈子,你能同意吗?”
“……”
“唐禹,我一直想不明白,同性恋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惨绝人寰的事儿,再说你家不也有你这一个能留后的嘛,干嘛死乞白赖非把你弟往所谓正路上引?”
“因为那条路平安喜乐的概率更大。”
“啧,那我先预祝你掰直成功。”
“谢谢。”
“不客气。顺便附赠一条小道消息。
“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