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永恒问了她受伤的事,沈蜜就像和朋友聊天一样,讲述了这几天发生的事,聂永恒静静的听着,偶尔笑笑,嘴唇有些苍白,脸色也并不大好。
如果是普通朋友,沈蜜真的挺担心他的状况,可她终究是没有关心他,也没在问徐冰冰的事。
聂永恒将她送到了目的地,就开车走了,临走之前,沈蜜最终还是放心不下,敲了敲他的车窗。
“哎,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然你先别开车,我给你助理打电话,让她来接你?”沈蜜问。
聂永恒放下车窗,深邃的眼睛在她关怀的脸上转了一圈,扯出一个苍白的笑来:“我还以为你根本不关心我。”
沈蜜没来由的心头一紧,她就知道聂永恒会这样。
聂永恒洞悉了她复杂为难的表情,接着说:“没关系的,我先走了。拜!”
“好的好的,”她像是打发小孩子一样,说:“路上注意安全!”
“嗯。”
他的车子扬长而去,沈蜜的心也仿佛被拖拽了千里。
她望着那车子离去的方向,站了好久,脑子里有许多复杂的情绪交织。
…
“他有神经性厌食症。”
“老毛病了。”
“聂永恒,我不喜欢胖子。”
直觉总觉得和自己有关。
如果不是自作多情,沈蜜当真要为自己说过的话愧疚死了。
…
“人都走了这么久了,还恋恋不舍的,不如追上去?”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沈蜜猛地一回头,就看见了肖逸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沈蜜捂着胸口:“妈呀,你吓死我了。”
“大白天的,你怕什么?”肖逸冷冷的说。
沈蜜穿着拖鞋,走到他面前去,简直比他矮了一个头还要多,理直气壮的说:“你是干什么工作的你不知道吗?身上总是带着一股阴气。”
肖逸没理她,转身进了小区,他的步子很慢,沈蜜跟得上。
沈蜜说:“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这才几点?你应该还没下班呢啊?”
肖逸回答:“三哥给我打电话,让我早点出门。”
沈蜜说:“哦,我要去给主子做顿饭,你是先去我家坐一坐,还是去买东西?”
“去你家,”肖逸说:“困。”
“哦,那行,给你钥匙。”沈蜜从卡包里解下自己的钥匙扣,递给他。
肖逸拿过钥匙转身就走,沈蜜急急的叫住了他。
“肖逸,你是不舒服吗?”
肖逸停了下来,回过头,面无表情的说:“我困。”
“啊…那你在我家睡一会儿吧,”沈蜜处女座模式又开启了:“你睡我床的时候可以把柜子里的新床单铺上…”
她有点洁癖,就一小点点…
肖逸闻言转身就走,依旧是一张扑克脸。
“不换。”
沈蜜“切”了一声,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
给房太太做完了晚饭,已经六点了,沈蜜不敢耽搁,迅速回家找肖逸,一进门,屋子里静悄悄的,要不是他的一双大鞋规规矩矩的摆在鞋架上,沈蜜甚至以为他走了。
刚刚伺候完主子,回到家里看到他的鞋摆在门口,沈蜜的心情莫名的好起来。
客厅的沙发上没有他的影子,沈蜜想,这货不会真的睡在了自己床上吧?
她没有脱鞋,慢悠悠的拖着脚步推开了卧室的房门,肖逸果然躺在她的大床上,正闭目沉睡。
他修长的身子占据了床上的一边,直挺挺的躺在那里,没有枕枕头,而是用一只手臂垫着头,脑袋微微前倾,呼吸平稳,看这样子,本来该是打算小憩一下的,没想到睡熟了。
沈蜜看着他宁静的睡颜,忽然不忍心叫醒他。
她转身出了卧室,从冰箱里拿出一颗柠檬,切片,用凉白加冰做好柠檬水给他。过了十分钟,沈蜜看看表,走到门口叫了一声。
“嘿,起床啦!”她的声音低低柔柔的,似乎很慢才传进了肖逸的耳朵。
肖逸从熟睡中睁开眼,看了看表,猛然坐了起来,双手把在床边,袜子踩在地上,低着头,在做初醒后的发蒙状态。
沈蜜走过来,手里的柠檬水因为她的动作而摇晃得厉害。
“喝口水吧,这么短的时间睡一觉,醒来会又热又难受的,”沈蜜把冰柠檬递到他面前去,说道:“我们家最近空调坏了,我还没有腾出时间修,你看你一脑门的汗。”
肖逸接过她的柠檬水,喉结滚动,几口那水杯便见底了,他看了看她,仿佛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像个孩子一样迷茫。
她的心思还是蛮细腻的,他的确是又热又渴。
“谢谢。”
肖逸拿着杯子站起来,把最后一口喝光,他喝水的时候眉头会微微向上挑,特别帅。
“走吧,去买东西。”他一边说一边走到厨房,把自己喝过的杯子刷干净,放回了橱柜里。
…
肖逸带着她给杜医生家的儿子买了一条千足金的长命锁,沈蜜这才看出来,肖逸跟这个“三哥”关系实在不一般。
两个人买完金器,又去婴儿用品店逛了逛,沈蜜从没逛过这种地方,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已经快要被这些小袜子小奶瓶萌化了。
“买这个,这个也不错,应该用得上。”她把一堆制作精美的小东西放进了购物篮里。
肖逸在一旁指手画脚:“你买的这些东西,基本用不上,都是华而不实的。这个不错,奶瓶就不要买了,上次我去三哥家,发现他们家有好多。”
两个人商量着,转了一圈东西也就买的差不多了。
结账的时候,收银员刷了肖逸的卡,看了看结款金额,说:“先生,女士,我们店里有新婚夫妇免费办会员卡活动,有精美礼品赠送,请问你们是新婚吗?”
沈蜜说:“赠送什么呀?”
旁边的营业员拿出来一盒白黄蓝三个冰淇淋色的小袜子。
“女士这是赠品。”
肖逸看了看表,刚要说话,沈蜜便一下子挎住了他的胳膊。
“我们是刚结婚。”
肖逸转过头来低头看她,皱了皱眉,沈蜜朝他使了个眼色,转瞬间又变成了祈求。
营业员看向肖逸,说:“那麻烦先生填写一下会员申请表格。”
沈蜜把那个赠品拿在手里把玩,欢喜的说:“肖逸,我好喜欢这个小袜子,好喜欢啊,太漂亮了,我要被萌化了。”
肖逸被她弄得一愣一愣的,最终看了看她手里的袜子,还是很配合的给她填了会员申请。
两个人从专卖店里走出来,沈蜜还在边走路边摆弄着拿盒赠品,她忍不住拿出来摸了摸那质地柔软的、只有手指那么长的小袜子,感叹道:“哇,这个真的好可爱啊,我能不能自己留着。”
“你能穿?”肖逸的双手拎些东西购物的纸袋,戏谑的问。
“我不能穿我摆在家里当装饰,看着好玩儿不行吗?”
“有病。”肖逸说着,嘴角却泛起淡淡的笑。
商场里人来人往,她跟在他的身边,傻兮兮的拿着一套婴儿袜子摆弄着,笨拙的腿脚在偶尔即将撞到其他人的时候,肖逸会拉她一把,好像无论她有多迷糊莽撞,都是他可以掌控的。
…
到了小区,杜锐已经提前在楼下等候了,三哥家住在11楼,看起来条件还不错,门口挂着一把小小的弓,引起了沈蜜的注意。
杜锐笑着说:“我们老家陕西有这个风俗,生儿子在门口挂张弓,生女儿在门口挂红布,老四家也是陕西的,等将来你们俩有小孩,也得挂。”
沈蜜不禁有点害羞,肖逸倒是淡然自若的样子,她避开这个要小孩的话题,问他:“你老家是陕西的?”
肖逸说:“嗯,但我没去过陕西。”
“难怪,我每一次见你你都在吃面。”
“你爱吃面吗?”他问。
“我啊…还行吧,但我会做面。”
谈话间,几个人就进了门。
有了孩子的家庭永远是不一样的,到处充斥着婴儿的特殊味道,两室一厅的房子里虽然有过时尚的装修,此刻也稍显混乱。
杜锐的老婆也就是“三嫂”一见肖逸来,还是带着女人来,热情自不必说,足足做了有十道菜等着,沈蜜以为就他们两个人是客,结果一进门,屋子里还坐着两个男人。
这两个人,一个叫池穆,一个叫刘白,正是杜锐和肖逸在大学时代最好的兄弟。
那个叫刘白的,长的挺好看,可是年纪轻轻的就有点谢顶了,索性剃了个光头,看气质像个领导。
至于那个池穆,长得虽然没有肖逸那么好看,但五官端正皮肤白皙,坐在那里不说话的样子,还是挺有味道的一个酷酷的帅哥。
后来沈蜜发现不对劲,这个池穆不是酷,而是有点傻。
落座之后,沈蜜挨着肖逸坐,肖逸的右手边是刘白,对面是三哥三嫂还有池穆,就在所有人都没动筷子的时候,池穆就已经开始吃起年前的那碗臊子面,有几根面条挂在了碗的外面,顺着碗沿流着汤,池穆却浑然不觉。
沈蜜当时还在想,这么仪表堂堂的一个人,怎么吃相这么不注意。
她正看着池穆出神,一双筷子便穿过桌子伸了过去,只见肖逸站了起来,越过桌上的菜肴,将池穆腕边上挂着的面条一根一根的挑了回去,然后又重新做回了自己的位置吃饭。
其他人都看着,没说话,眼里带着惋惜。
沈蜜望着池穆眼中那股异于正常人的呆滞,忽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来来来,我提一杯啊!”杜锐举着酒杯站起来,说:“今天真的挺高兴,我们b大医学院f4终于凑齐了!还有我们家老四的家属!以后你就是杉菜!”
沈蜜禁不住笑出了声。
三嫂瞪了他一眼:“你也太土了,都什么年代了还f4!你怎么不说弟妹是酸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