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说过我祖父给我取名‘宴’的含义,上日下女是为妟。从日,日在顶中央,指的是正午或帝王,从女,是‘安’的省略,意为后院、后宫。又指帝王下朝回到后宫。宝盖头为家或者宅。合在一起表示在正午与妻子共进餐。这么一个简单的场景却是我祖父晚年最大的期望。我开始明白,遇到一个爱的人固然重要,懂得如何去爱却才是最重要的。庆幸,你我都是同路人。可是我多么希望能更早一些遇见你。遇见那个还不那么讨人喜欢的你,那个任性的你,那个或许会和我吵架的你。如果是你,我想即便是吵架,我也定是心甘情愿,乐此不疲。所以所谓的恋爱技巧,所谓的两人性格甚至所谓的理智,我想都不是恋爱的关键。关键是,遇见了对的人而已。”
盛宴握起季千夏的手,神情郑重,“我盛宴三生有幸能在芸芸众生之中找到你,我爱你,不管是现在、将来还是过去。我承诺永远不会以爱为名束缚你,你想飞,我会为你铺开整个蓝天,你想歇,我便化为一片绿荫。此生此世,唯有你。”
最后七个字掷地有声,不仅是季千夏愣住了,连全场宾客也愣住了。
盛家新任掌门人的告白,好肉麻,嘶……
季千夏本质上从来不是个乖孩子,甚至有些离经叛道。就算现在长进很多,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最好的诠释就是对这场婚礼的态度。她一直觉得婚礼是办给别人看的。所以她积极配合为了让盛家有面子,自己却不热衷,和盛宴相比少了热情更少了主人翁的精神。
她原本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可是等听完盛宴这段话之后,她却开始后悔,开始觉得对不起面前这个认真的要给她最好的婚礼的男人。
她看着自己的指尖,缓缓开口,“季千夏从来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她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没有什么东西得不到,也没有经历过什么苦难。等她意识到自己的缺点开始有意识的改的时候,才发现抹平刺角伪装自己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更困难的是,后天形成的性格是那么虚假,虚假的季千夏自己也看不过去。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挂着亲和的笑容,学会笑着听人说话。那样固然讨人喜欢,可是那不是真的她,所以那些喜欢也不是真的。他们喜欢的只是那个好的季千夏。可是有一天,遇到一个人,他说,希望她变回原来的样子。她很开心。终于有人喜欢那个不好的季千夏了吗?像爸爸妈妈像千秋一样喜欢。”
“这是一个奇怪的人,喜欢大家都喜欢的,却更喜欢大家都不喜欢的。于是缺爱的季千夏决定要抓住他,哪怕他或许只是脑子坏掉了或许只会喜欢一下下。季千夏从来没有想过会和他走到哪,她一向是个没有计划的人,得过且过,走一步看一步。然后那个叫盛宴的人教会了她很多。他会开着几百万的车路过一个身体不适的环卫工时下车帮忙推垃圾车,他会认真聆听接头卖艺老大爷的二胡,然后放下十元钱,他会做好吃的饭菜,他会很温暖的对她笑,在他的眼睛里,她能看到许多曾经不曾体会过的美好。”
“季千夏在他身上学会了很多东西,季千夏变成了一个真的很好的季千夏,他的每一个承诺都实现了,就算现在没有实现,以后也一定会实现的。所以季千夏一直很相信他,她会让他牵着她的手,一直走啊走,走到再也走不动了,牙齿掉光,头发花白,一定要分开的时候,才会分开。”
此情此景,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两个人,他们彼此凝视,再也看不见其他。
“怎么办,我好嫉妒。”威廉沮丧极了。
“谁说不是呢?”尤利西斯笑,看了一眼身边的季千秋,“如果我是你,我会更加舍不得,这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姐姐啊。”
“所以你只能嫉妒。”季千秋看着凉亭里交换戒指拥吻在一起的璧人,“毕竟她是我姐姐,舍不得也轮不到你。”
这小子嘴好毒!尤利西斯难尝败仗,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安森一副终于有人能制你的表情,端着一杯酒笑看着他们不说话。
中午的仪式之后便是草坪上欢乐的自助午餐。盛宴带着还激荡不已的心牵着季千夏满场敬酒,把季千夏的酒全挡了,最后把自己灌了个半醉。
午餐之后是自由活动时间,晚上还有正式的中国传统风格的晚宴,所以来宾们大多都去休息养精蓄锐了。可是这可不包括精力充沛的年轻人以及爱凑热闹的中年人和一部分享受阳光的老年人。
所以盛公子豪迈的让人打开音响,脱掉外套,扯开衬衫扣子,不知从哪找到一双符合他尺码的高跟鞋,带着他一群纨绔伴郎团对着新娘大跳艳舞的时候,可是被不少人看到并用手机记录了下来。
当然这肯定不会外泄,只是在他们这群人内部嘛,盛公子的形象可就……当然年轻人抱得美人归,心情好一时得意也是正常现象嘛,哈哈,他们理解,非常理解滴~
☆、第110章 醉酒
在大部分人眼中,盛宴是一个符合世家辛苦培养要求的,甚至可以说“出色”二字的继承人。在场不少人和他有过或多或少的合作,手段高明,风度翩翩,眼光高远……只是没想到私底下还如此“放得开。”
季千夏穿着一袭酒红色的礼服站在青翠的草坪上,她知道面前那个男人醉了。不然肯定做不出现在这样的动作来。
飞吻、扭臀、下腰,一双迷人的眼睛还拼命放着电,仿佛要把她勾引回去剥皮拆骨吃了入腹一般。
跳艳舞的主意是威廉他们几个出的,自然也是要奉陪。一群年轻小伙子,个个英俊潇洒,身高腿长,来这么一出倒是非常吸引人眼球,也……让人发笑。
好在现在不比从前,豪富的圈子里也没那么多条条框框,虽然有人觉得伤眼,可大部分还是觉得年轻人,偶尔放纵一下是可以理解的。况且今天是盛宴娶媳妇不是?看他宠老婆的架势,说不定结婚前他老婆就提了这么个无理要求来考验他。长得漂亮又出色的女孩子,挑剔点是正常的。
这么想的人不少,大部分还是各个年龄段的女性,对季千夏佩服的五体投地——这驯服男人的手段,真是了得。
季千夏一直捂着嘴笑,倒不知道自己被臆想成了御夫有术的厉害女人了。
盛宴原本喝得有点多,酒一上头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跳艳舞——他原本打算等午夜都是年轻人的时候再这么干的。好在跳了会出了身汗,脑子也渐渐清明起来,虽然有些尴尬,好歹还撑得住场面。
音乐开始进入尾声,尤利西斯和安森对视一眼,坏笑着朝盛宴扑去,四只手拼命往他身上撕扯,一会会,衬衫的纽扣就被拽掉了好几颗。
盛公子还半醉着,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拽着衣服领口的样子就像被人轻薄的小媳妇。
“哈哈哈哈。”
“宴……你……哈哈哈!”
原本想上来帮尤利西斯他们忙的小伙伴一下子都笑倒了,连尤利西斯和安森都没想到盛宴反应那么大,一时间倒是愣住了。
“噗嗤。”季千夏忍不住笑出了声,上前拉住盛宴的手,“不好意思,外子喝醉了,大家请自便,我带他去……醒醒酒。”
看热闹的人都是一副“理解”的表情。
盛宴被她乖乖牵着,原本还有些委屈的表情顿时就阳光灿烂了起来。季千夏牵着他往他们单独居住的小院子走去,一路上曲径通幽,鸟语花香,如果不是身边的人傻乎乎的一路笑着,倒是称得上别有意趣。
“我真是太开心了。”路过湖边的时候盛宴突然出声感慨了一句。
阳光透过垂下的柳树照在他身上,季千夏看着他,有些摸不准他是真的醉了还是装醉。
“太开心了。”盛宴似乎不需要她回应,一路抚过垂下的柳条又说了一遍。
“为什么呢?”季千夏想了想,问道。
“我们结婚了。”盛宴认真的看着她,“你不开心吗?”
看着他堪称“纯真”的眼眸,季千夏确信他是真醉了,笑道:“开心啊,当然开心。”语气里有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宠溺。
“真的吗?”盛宴偏着头看她,神情无辜的就像孩子。
“……”季千夏突然心跳就漏了一拍。原来盛宴喝醉了竟会这样……可爱得让人整颗心都不自觉得软了下来。
她扶着他进了门,脱鞋的时候发现他竟然没穿鞋,是了,刚才跳舞穿着高跟鞋,他肯定穿不惯,喝醉了就不知道踢到哪去了。还好回来都是水泥路,也没什么玻璃石子。季千夏暗暗后悔自己不够细心,蹲下身检查他的双脚有没有受伤。
脱了袜子,盛宴一双白皙却骨骼粗犷的脚露了出来。季千夏反射性的抽了抽鼻子——还好,没什么怪味道。盛宴坐在玄关的地板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垂着眼眸乖乖的看着她。这么高这么大的男人,做这样的动作神情却不突兀,季千夏想,她大概结婚了之后触发了“母性”这一属性了吧。
季千夏检查了一遍他的双脚,索性没有伤口,她就这么蹲在他面前,好笑的问道:“怎么都不穿鞋啊?”
盛宴看了看自己的脚,还动了动,“不舒服。”
他是说原本的高跟鞋穿着不舒服。
季千夏撩起自己的裙摆,“我也穿着呐。”她没见过盛宴这幅样子,就忍不住想让他多说些话。
盛宴看到她脚上跟又高又细的鞋子就皱了眉头,总算有了之前盛总的派头,说话的语气却依旧软软的,“这鞋不舒服,你也不要穿。”
季千夏心里暖洋洋的,她随手脱了鞋,坐到他边上,开始狭促,问道:“我是谁呀?”
盛公子喝醉了还是认得人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已经笑开了,“我老婆。”
我老婆,这三个字,既宣誓了主权,又满含亲密,从一个男人嘴里说出来,极大的满足了作为一个妻子的虚荣心。季千夏也不由笑开了,“你没醉啊?”
盛宴思考了一下,敲了敲有些迟钝的脑袋,“醉了。”
噗……第一次见到说自己醉了的醉汉。不过盛宴的酒品也真是好,醉了性格仿佛更随和了,不,应该说是可爱才对。
“我们要干嘛?”盛宴把头抵在膝盖上,侧头看她。
当然是让你醒酒。可是季千夏看着盛宴纯真的仿佛孩童的样子,不知怎的就压不住想去撩拨他的念头,她苦恼的皱着眉头,“是呀,你说我们干嘛呢?”
盛宴开始拿他醉酒之后有些迟钝的脑子思考,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兴高采烈的说:“我们睡觉吧!”
他醉了自然是想睡觉的,可是为什么把睡觉说出了一种去郊游的快乐感呢?难道这几天他都没有睡好?
季千夏满脑袋问号的把人扶到卧室床上,又好笑自己想太多,和一个喝醉的人说什么逻辑呢?她将盛宴扶上床就准备去换身衣服,昨晚没睡好,今天又起得太早,她正好忙里偷闲也小睡一下。可是步子刚刚迈出去,手就被人拉住了,回头,盛宴亮晶晶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我要你陪我。”
季千夏示意他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我去换身衣服就回来。”
“不要。”盛宴拉着她就往床上拽,“就要这样的。”
什么叫就要这样的?等她被盛宴缠得没法只能上床,又被他偷偷摸摸摸到了要害,才醒悟过来,盛宴就算喝醉了,外表再纯真,心里也是头狼啊!
季千夏看着被撕碎的礼服有些不舍,她最喜欢这套衣服了,等盛宴酒醒了一定要他赔!她一开始还能义愤填膺,后来就迷迷糊糊了,盛公子就算喝醉了,有些本能还是没有忘,尤其是半醉的状态,有章法,又迷糊急切的好像毛头小子,季千夏都快被他吻晕了。
关键是这人做着坏事脸上还一副纯真的表情,看得季千夏新奇黑线的同时,心中也莫名生出一股火热来。
完了,她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看着盛宴在她上方一脸迷醉的样子,还不时的小声□□,性感的要命,季千夏火热的脑海最后一丝清明正担忧着。不过没一会儿,她连这一丝的清明也在盛公子火热的热情中燃烧殆尽。
唔……难怪大家都说小别胜新婚。
再醒来的时候,季千夏动了动身子,发现已经被清理过了,她一转头,就看到盛宴正撑着头看着她。
“醒了?”他问。
一看到他的神色季千夏就知道他酒醒了,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她睫毛飞快的煽动了两下,“嗯。”
盛宴神色看不出异样来,一只手还懒洋洋的抚着她滑腻的肩头,“喜欢么?”
“什么?”季千夏被他突然靠近喷到脖子上的热气激得汗毛直立,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喝醉的我。”盛公子埋头进了妻子胸前的两团柔嫩中。
“啊……”季千夏急忙咬住嘴唇,深知自己是被他抓住了把柄,可是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都记得?”
“呵。”盛公子朝雪峰顶端的嫣红吹了一口气,“你希望我忘记?”
季千夏不说话了。可是盛宴好像不打算放过她,继续道:“我第一次知道千夏也可以这么热情。拉着我不让我走,还叫我用力。”
“……”季千夏羞愤欲死,拽了个枕头把自己埋了进去,装起了鸵鸟来。
“害羞了?这样的千夏怎么能只在我喝醉的时候出现呢?没喝醉的我会吃醋的。”盛宴为表自己的确吃醋了,还咬了她一口。
这人越来越跟头狼似得了。季千夏索性破罐子破摔,“喝醉的你更可爱。”
“当然可爱了。”盛宴笑了一声,抬头看着她,“千夏怎么说我怎么做,是不是很舒服?”
季千夏恼羞成怒,起身扑倒他,色厉内荏的掐着他的脖子道:“你还说!不许你说了!”
“好好。”某人光顾着发脾气,没发觉自己未着寸缕,倒是便宜了某些人又大饱了眼福。盛宴看够了,长臂一楼,就把人抱了满怀,脸上是掩也掩不住的笑意,“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千夏喜欢当女王,以后我不喝醉也那样好不好?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闭嘴!”回应盛公子的是胸口落下的一记拳头。
这是答应了?盛公子知道不能把人逼得太过,反身将她压在身下,一边往下吻,一边说道:“我们现在就来演习一下,千夏想要我往哪?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
等男女主人公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
两人穿着古代中国的曲裾,黑红为底,饰以纹饰,周身一件饰物也无,除了季千夏头上挽发的玉簪,可就是这么简单的装束,却给人一股肃穆隆重之感。
这是历史赋予的底蕴,连在场的外国人也不能否认的充满沉淀、沉静之美。
没有时下流行的复兴汉文化的繁琐礼仪,两人穿着深衣,向盛宴的父母一叩首,向边上空置的季千夏的父母位置一叩首,然后对拜天地。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进入洞房,这是每个中国人耳熟能详的婚礼仪式。在这个已经习惯西式婚礼的今天,季千夏和盛宴都觉得,有必要遵循传统举办这么一个或许在内行人眼里不那么严谨的中式婚礼。
可是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和身上的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一同被赋予,那是名为“根”的情怀吧。
简单却肃穆的仪式之后,被装点的喜庆非常的能容纳千人的礼堂中便开始觥筹交错起来。这是盛世新任掌门人的婚礼,也是某些人结识人脉,拓展业务的场合,身居高位,便是如此,连婚礼都充满“生意”的气息。
不过季千夏倒不在乎,他们主桌上婚礼的气息已经够浓郁了。威廉他们不知从哪听来中国有闹洞房的习俗,现在正在跟盛宴极力争取这一项权利,周围都是起哄的家伙,季千夏和盛宴无奈的对视一眼,顿时觉得还好中午两人都睡了一觉,因为今晚恐怕又睡不成了。
当然,中午最主要的事情不是睡觉,可是至少也睡了一小会,还好,还好。
杜若几人已经和威廉他们混熟了,迎亲之后也站到了统一战线,那就是如何为难新郎新娘。此时正狼狈为奸的坐在一起查手机——找闹洞房的鬼主意。
盛宴深深叹了口气,还好他早有准备中午吃了个饱,不然晚上闹洞房看着美丽诱人的妻子却不能吃,那该多折磨人呐。